笑后,闻墨弦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语调婉转:“嗯,那我便等着惜儿有兴致了,来讨回去。”
顾流惜傻乎乎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许多天后,顾流惜揉着几乎没直过的腰,在心里腹诽某人说话不算数。就在这事上,在厚脸皮的闻墨弦面前,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每次基本都被折腾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哪里还记得讨回来。
估计是年关将近,最近心昔阁状况比之前好了许多。而山下也传来好消息,文浩钦已然悄无声息重新掌握了文渊阁,阁中同原来的章语jiāo好之人,已然被文浩钦借机处置了。
因着他的威望,文渊阁内许多人虽觉得他态度有些转变,却没有太多疑惑。而卫贤几人亦是成功取得信任,将冒名之人去除。
顾流惜看了信,松了口气:“这几人身份地位比之冉清影放出来的几人只高不低,只要他们心知肚明,愿意助我们,便少了一大阻力。”
闻墨弦笑了笑:“说起来也要谢谢她,若不是之前她爆出有人偷天换日,卫贤他们怕是还要费些波折。她这一招使得不错,可惜她还是太轻敌了。”
“是你比她聪明。”
闻墨弦瞥了她一眼,笑了笑,随后开口道:“还有,青州那边传来消息,有人寻到了心昔阁,寻求庇护,拿着的正是我那日jiāo给留下那批人的令牌。”
顾流惜一愣,随后有些惊喜:“他们竟然还活着?”
“不过却仅有一人回来了。”
“是谁?”
“大漠狂刀,柳沉闫。不过他身上的毒甚为严重,还好当初若君用来暂且压制毒xing的药还留在青州,只是已然神志不清。”
顾流惜皱了皱眉:“他若能活着,青州一事必然无法赖在心昔阁头上。”
“只是又要辛苦若君跑一趟了。”
顾流惜笑了笑:“虽说麻烦,但是若君怕是很惬意。这些日子待在豫州,一直陪着肖伯母,虽说她已然默认了她和梦锦的事,可两人却乖得不行。此次若君离开,梦锦她自然会陪着。而且青州景色不错,是个好地方。”
闻墨弦嘴角微勾:“你何时也学坏了?”
顾流惜撇了撇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闻墨弦只是笑笑,没再说话。而顾流惜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开口道:“墨弦,若君如今可研制出了对付那些毒人的药?我记得冥幽教有一位十分厉害的人物,虽然功夫不高,在冥幽教的地位却是非同凡响。此人年轻时候醉心蛊毒之术,乃至狂热,更是以人试药,炼制傀儡,yīn毒无比。后来被武林人士追杀,离奇失踪,实则在冥幽教当上了药老。冥幽教那批古怪的冥卫怕是和他脱不了gān系。而且是如今冥幽教怕是已经开始试药红袖招暗室里那种毒人了,若不能提前查明,若形成规模,后果不堪设想。”
上一世,蔺印天身死,冥幽教许多人暗中脱离冉清影的掌控,而后她还能在重重围剿中撑住一年多,完全是凭借手中慕锦替她cao纵的那批毒人。可想而知,那批毒人有多恐怖。
而且不只是冥幽教,似乎名剑山庄也在偷偷炼制,若形成规模,只怕就算撕破了名剑山庄那虚伪的外壳,依旧难以应付。
“我明白,那毒我已然给了若君,目前她能在毒素侵蚀心脉前,替他们压制毒素,辅以金针能够慢慢解毒。可是对于已然沦为毒人的那些东西,她还没有好办法。不过,若君提到,这毒,药xing很猛,对剂量要求也很严苛,多了很多人撑不住,当场便会身亡,少了却也只能一般毒晕。不过寻常之人熬不过去,能够成为毒人的只能是少数,而且这种无限激发他们的潜能的方式,对他们而言也是致命的,活不了多久的。”
顾流惜点点头,心下了然,难怪冉清影也没有无限炼制,原来是弊端太大。
“惜儿。”
“嗯。”
“我有件事同你商量。”闻墨弦说得认真,顾流惜听得有些愣,紧张道:“何事?”
“你莫紧张,这几日我已然将目前需解决的事安排下去了。此前我没能陪你回蜀地看欧前辈,因着我,你又没能陪他们过年,我想着跟你去蜀中拜会一下他。”
顾流惜眸子亮了亮:“你要跟我回去见师傅?”
闻墨弦很是认真:“不错,要娶他的宝贝徒弟,自然该去好好表现一下,讨他欢心。”
顾流惜脸一红,却仍嘀咕:“就不能是嫁给他徒弟么?”
闻墨弦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她怀里,愉悦道:“嗯,自然可以,不过惜儿,你的聘礼呢?”
顾流惜一呆,摸了摸口袋,她可是穷得很,咬了咬牙,低声道:“你连人都得了,还要聘礼,太不要脸了。”
“嗯,我并不要脸,只要媳妇和聘礼。”
顾流惜:“……”
“你这么小气,肯定娶不到媳妇。”
“那就不娶了,我嫁就好了。”
顾流惜:“……”太没骨气了。
闻墨弦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我当真命苦,喜欢一个姑娘喜欢的紧,她却不肯嫁我,娶我还不肯给聘礼,可我还是喜欢她。”说着幽幽地看了顾流惜一眼:“那我不要聘礼,倒贴与你,流惜姑娘,你可还要?”
顾流惜被她逗得不行,捏了捏她故作幽怨的脸,笑道:“要,要。你快别装了,叫人看到,你这阁主的名头全毁了。”
闻墨弦抱着她,眸光宠溺,只是看着她笑。
被她看的不好意思,顾流惜靠着她低声道:“不过我真的是身无长物,也没学过如何挣银两,若你嫁我,定要委屈了你。”
如此说着,顾流惜有些黯然,像闻墨弦这样的人,那么好,生得好看,功夫也好,琴棋书画无一不jīng,还这么温柔。若不是上天偏爱,她这般平凡的人,怎么能得到这般好的人。
闻墨弦蹭了蹭她的发旋:“怎会,先不说我很有钱,便是真的过得清贫,你也不会委屈我。你看,我若没有银子,又不会做饭,还不会照顾自己,定是要被饿死的。但有了你,有人会给我做饭,还会催我吃饭,晚上有人给我暖chuáng……”
腰间嫩ròu被人用手掐了,闻墨弦立刻闭了嘴,低声笑着,看着明显欢快起来的顾流惜,轻声哼着一首苏州民谣。
翠玉峰上此时已然积雪消融,天朗气清,日光落在惜园内,暖洋洋的照在两人身上,一派祥和静谧。
而远在西域的冥幽教,却是yīn冷沉闷。冬日寒风肆意刮过荒漠,luǒ露的泥沙被风卷起,四处肆nüè,昏暗苍凉的戈壁,酝酿着一场风bào。
冥幽教中,在一处yīn暗的房间内,一名鹅huáng衣衫的女子低头跪在中间,而在她身前,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gān瘦人影颤巍巍的抖动着,间或发出几声沙哑的低咳。
许久后那团黑影动了动,粗砺的嗓音犹如石头摩擦之声,刺耳喑哑:“你带走了噬心?”
huáng衫女子缓缓抬起头,脸上有两道鞭痕,一道自左边眉峰直接划到下颌,一道自耳后没入衣领,血痕高肿,在yīn暗的屋中更是狰狞。
她眉头抖了抖,低声道:“对不起……师傅”
“又是为了她。”说是疑问,却是陈述一个事实:“换来这些,值得么?”
说着他抬眸看着眼前年轻的女子,眼睛很小却透着股冷锐的光芒,露出的上半张脸,布满沟壑,gān瘦的仅剩皮肤。
慕锦低下头,抿了抿嘴,身上的气息有些悲凉:“我已然入魔了,师傅,从她把我带回来时,我就注定万劫不复了。”
药老看着她,眼里有丝悲悯,随后却是升气一阵笑意,灼热而疯狂,他低低笑了起来,刺耳难听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阿锦啊,你可晓得,噬心乃是我一师门传承,多少年都不曾动用过。你既然偷拿了它,为师这一生的传承便给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慕锦脸色惨白,嘴唇抖了抖,却是闭上眼,深深伏倒:“是。”她终究走上了这一步。
陡然间,一只枯瘦的手伸了出来,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裹了层皱巴巴皮肤的骨头架子,那只手gān瘦,皮肤松松垮垮吊着,还泛着墨绿色,甚至有绿色的液体在朝外渗着。
这只手直接抓住了慕锦,瞬间将她拉了过去,被他抓过的手臂顿时一片黑色,慕锦闷哼一声,随后药老划开手腕,掰开慕锦的嘴,带着隐隐墨绿的血液不断涌入她嘴中。
腥臭苦涩的血液犹如穿肠毒药,慕锦拼命挣扎,却只能一口口吞下,犹如一把火焰直接从咽喉烧过腹部,随后朝四肢百骸侵袭。
而药老丝毫不理会她声嘶力竭的惨嚎,继续手里的动作,不过片刻她已然发不出声音,仅能抽搐着无声嘶吼。
而药老将斗篷下的银针快速刺入她的身体,早就备好的各色药液,不断灌入。慕锦身上的皮ròu几乎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溃烂,随后又不断再生,而那诡异的血液也沾了她一身。
药老的动作越来越缓,将体内为数不多的内力渡入慕锦体内,随后看了眼不断在地方翻滚的慕锦,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缓缓闭上了眼。
屋外,冉清影面色惨白,死死握着门沿,听着里面惨叫声和毛骨悚然的笑声一点点消失,听着沉闷地撞击声越来越弱,终是缓缓滑了下去。有些不可遏制捂住心口,她明明做了选择的,慕锦犯下大错,药老快油尽灯枯,无论是为了保她的命,还是为了那些毒人,这都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她那么难受,为什么……后悔了。
第144章
冉清影在外面等了三天,里面时不时传来压抑的嘶声,间或夹杂着呕吐声。她不只一次抬脚想进去,可慕锦那极为崩溃的声音低低地哀求她,不要进去,她知道是她站在外面。
坐在外面,她淡漠的脸上夹杂着一丝奇异的神qíng,似痛苦,似嘲讽。前来寻她的人看着她一人坐在廊间,没有表qíng,只是淡淡看着眼前的房门,不进去,亦不离开。可身上那极度压抑的气场,却与那张脸完全不符,除了过来送吃的人,无人敢过来说一句话。
方思饶赶来,也只是远远看着她,表qíng叹息而无奈。原本他以为,按照冉清影的xing子和对慕锦的态度,这件事并算不得什么。毕竟无论怎样的慕锦,她都不会背叛她,反而,得了药老传承的慕锦,对她更有用。
许久后,就在方思饶yù要上前时,一直关了三天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冉清影眸子一动,立刻站起身疾走了几步,定定站在门前。
方思饶被她挡住视线,目光只落在了将门打开一条fèng的手上,那只之手从yīn暗中探出来,握在门沿上,指节分明,格外白皙,或者说已然薄的透明,青色血管都依稀可见,不带一丝血色。
可是他却发现冉清影不可抑制地退了好几步,身子还有些发抖,他感到不对,上前一步,却也是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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