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看了顾流惜一眼,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另一边冉清影碟子里也已然放了许多蟹ròu,那huáng衫女子趁两人说话之际,同闻墨弦一般一直在剔蟹ròu。
顾流惜见她细心替冉清影夹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下终是想了起来。这一身huáng衣沉静温婉的女子好像是叫慕锦。
上一世这人原本一直在冉清影身边照顾她,冉清影也是分外信任她。只是自己跟着冉清影后,她对自己总有股敌意,甚至多次下绊子,最后被冉清影调走了。等她再见到她时,是冥幽教被心昔阁覆灭之时,她已然死在冉清影身边。
记忆中这人一直有些yīn郁,而且尤为擅长bī供,手段亦是狠绝,偏偏对着冉清影温柔得很,隐隐察觉到些苗头,顾流惜却不愿深思,反正与她没有gān系了。
冉清影似乎也习惯她这般,开始用饭,时不时同顾流惜说话,给她介绍一些菜色。顾流惜其实并未听,注意力一直飘到闻墨弦那里,见她一粒粒挑着米饭,面无表qíng地咀嚼,忍不住脸上带上了笑意。随后感觉到一股凉嗖嗖的视线,抬头看向对面那huáng衫女子,却发现她很是平静。收回目光,见闻墨弦碗里米饭还剩了一半,她却再不肯动筷子,也晓得她吃不下了,将碟子里她费心剔的蟹ròu食净,擦了擦嘴开口道:“我们用好了,多谢两位招待。我们还有事,就失陪了。”
冉清影缓声道:“流惜客气了,能请两位用饭,我很荣幸,只是菜色似乎不合口味,你们吃的都不多。”
“并非不合口味,只是在之前我们吃了些点心,并不饿,冉姑娘你们继续用,我们先告辞了。”
两人寒暄一番,顾流惜跟着闻墨弦离开了,冉清影目光投到窗外,看着两人出了珍馐楼,顾流惜不知因着什么,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褪去一层客套和疏远的人,笑起来犹如太阳般,夺目而耀眼。即使她并非对着你笑,看上去都会忍不住跟着愉悦。
一旁的慕锦看她注视着楼下,眼里少有的是不带一丝虚假的笑意,顿时垂了垂眸子,脸上的温柔也蒙了曾yīn影。
因着开心没察觉到有人看着她们的顾流惜,仍是眉眼弯弯地看着闻墨弦,眼睛亮闪闪的,却透着丝调侃。
闻墨弦抿着嘴不理她,却见她仍是笑,陡然回头站住,顾流惜追着她,差点扑进她怀里。
见她面无表qíng地盯着自己,顾流惜有些心虚,小声道:“你生气了啊?”
闻墨弦歪了歪头,突然眯眼道:“既然你说我醋了,那你不该来哄我么?却还在那幸灾乐祸,我自然生气。”
见她如此直接承认,顾流惜反倒不好意思,嗫嚅道:“你要我怎么哄。”
闻墨弦转头便走,惊得顾流惜忙跟上去,心里正忐忑,那人却扫了眼四周,回头直接亲在了她唇上,犹如一阵清风一拂而过。
顾流惜猛地后退,紧张地环视周围,这边人流稀少,各自忙碌着,并未注意方才快速的一幕。可即便如此,顾流惜仍是羞得满脸通红,指着闻墨弦:“你……你……我……我。”
闻墨弦抬手抚了抚嘴唇,低笑道:“惜儿,我只是亲了你一下唇,又没咬你舌头,你怎么结巴了。”
顾流惜脸色更是红了起来,气急道:“你怎么乱来,这是大街上!”
闻墨弦分外无辜:“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在大街上。不然,我就不是亲一下了。”
顾流惜快被她弄疯了,快步朝前走,可又停了步子,回头拽住笑立街头的人,朝前走。
闻墨弦跟了几步,开口道:“惜儿,我累。”
顾流惜听她声音不对劲,心里一紧,忙停下步子回头看她。却见她嘴角带笑,嘴里还在那可怜兮兮地喊着。顿时恨得牙痒痒,这人真是太坏了!可即使如此,顾流惜也舍不得凶她,更别说动手了。只好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脚下却是缓了起来,带着她慢慢朝福伯停马车的街巷走去。
闻墨弦缓缓走着,看着顾流惜小心地替自己挡着逐渐多了起来的人流,整个喧闹嘈杂的集市都淡成了背景,只有那一身蓝衣的纤细身影在眼里越发清晰……
苏若君一行人终是中秋时分赶到了安州。看着安州城内张灯结彩的景象,几日来只能啃gān粮喝凉水的几人也是有些欢喜。
肖梦锦这几日一直很安分,毕竟荒郊野岭,自己没了功夫不过是一介女流,即使逃脱了也基本难有活路。而且苏若君几人对她却也仁至义尽,衣食住行基本比他们自己还好上一些。身上的伤有苏若君细心熬药,已然结痂。
坐在客栈内,肖梦锦有些复杂,原本苏若君字里的意思,是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些落霞楼的讯息。可是这么多天她从未提过这些事,只是一味地如同对待朋友般对她,当然除了一直封着她的内力。肖梦锦自诩不是好人,却也恩怨分明,如今欠着这份天大的人qíng,让她颇为不自在。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传来一阵敲门声,她打开门,不出所料是苏若君。此时她手里端了个托盘,放了几碟jīng致的月饼,还有一壶酒,几碟小菜。
“今日是中秋之夜,梦锦姑娘怎么这么早便躲在房内了,虽说在外不用祭月,可怎么也要一起吃个月饼,以喻团圆之意。”
肖梦锦看着她身后夜空中那轮白玉明月,神色有些恍惚,低声道:“中秋?”随后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自嘲:“我们这种人哪里会有中秋,哪里有团圆。”
苏若君微微一怔,想到她以往的日子,心里莫名有些疼惜,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岁都被血腥残酷吞噬,其中苦楚不言而喻。随后她却是温婉一笑,声音柔和:“以往不曾有,如今却是可以有的,我虽算不得你的亲人,可却也是相识一场,一起过个中秋也不坏。”
话说间她拿了酒壶倒了两杯酒,酒液倾泻而下,在这月色中折she出晶莹之色,醇厚的酒香也缓缓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肖梦锦看着她嘴角噙着的温柔笑意,心里晕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如这酒香一般缓缓沁入。她伸手端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她并不会喝酒,因着执行任务时她必须维持绝对的清醒,这种东西她从未去尝试。入喉的酒液有些辛辣,咽下去带起一阵火热直接蔓延到肚腹。随后嘴里那股辣意褪去,留下一阵清甜滋味,并没想象中的坏。
苏若君自然没错过她的表qíng,轻笑道:“这是我特意带的桂花酿,中秋之夜定是要尝尝的,酒味清甜,比之其他酒劲道要小些,你该能喝的下。”
肖梦锦擦了擦嘴,启唇淡道:“很好,都说酒是个好东西,的确不假。”
苏若君笑出了声:“第一次喝酒便说酒好,可见是个酒鬼。”
肖梦锦未接话,只是将剩余的残酒饮尽,随后缓缓适应那股劲头。
苏若君见状给她拈了块月饼:“别光喝酒,试试这月饼。”
肖梦锦已然不记得最后一次吃月饼是多少年前,除了娘亲温柔的笑容,她早就忘了那滋味。月饼做的松软香甜,入口那股甜意便席卷过来。
肖梦锦似乎不太爱甜食,微微蹙了眉,低声道:“有些甜了。”
苏若君却是吃了口月饼,细细咀嚼,看样子很享受其中的甜味。唇上不小心沾了饼屑,她伸出软舌舔了舔嘴唇,眼神明亮:“生活已然够苦了,甜些又有何妨。”
原本只是随意的动作,此时此刻落在肖梦锦眼里却生生多了几分妩媚,惹得她的心跳漏了几拍。压下突如其来的心悸,却听到她这句话,忍不住问道:“你过得不好么?”
苏若君起身推开窗户,让屋外那柔和皎洁的月色流入房内,转头笑道:“过得很好啊,这话是我一位朋友说得。”
似乎想到什么,她笑意深了几分:“她也不喜甜食,当时我奇怪她为何能吃的下这些颇为甜腻的月饼,不过十一岁的她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肖梦锦有些好奇:“十一岁?她经历了什么?”
苏若君敛了笑意,轻轻叹了句:“举家被屠,剩她一人。却是重病缠身,备受磨折。所以啊,她说得很对啊,既然生活已然这般苦了,让它甜一些又有何妨。”
肖梦锦看着面前的人,身上披了层月华,乌黑的发丝融了一层冷光,眉眼却带着丝柔意,此时正眉目清华,眸子温和地看着自己。那里还透着丝抚慰,直直探入自己心底,好似劝慰自己。
肖梦锦心头一跳,竟是没办法继续看着面前的人,挪开了目光,低头吃着手里的月饼。那味道依旧有些甜,却是一路自口中甜到了心底,最后竟是一点不剩的吃完了。
第52章
到了最后,似乎是醉意使然,肖梦锦不再如以往那般清冷少言,与苏若君聊的也算畅快。她对那桂花酿十分中意,时不时便饮一口,不到片刻时间,脸上就涌上了一层樱红,眼里也有些朦胧湿润,醉态已显。
苏若君原本想阻止她喝下去,可想着一直清醒着面对这么多无奈的人,能醉一回却也不错,反正这里也安全,也就随她去了,时不时也会与她共饮。
一壶桂花酿三分之二入了肖梦锦腹中,她从未喝过酒,又无内力在身,渐渐醉的彻底。
苏若君酒量很不错,这一点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看着对面那醉眼朦胧的人,她脸上不自觉露了些笑容。正要说话,那醉醺醺地人突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动作,那人直接拽住她的手。怕她跌倒,苏若君也起了身,过去扶住她。
而原本自己站着的人顺势就靠了过来,将重量全jiāo给了苏若君。她凑地极近,灼热的气息裹着酒香打在苏若君脸上,惹得她也有些晕乎。
更要命的是那冰块一般的人,竟然……竟然笑了!此时她双颊醺红,清冷的面容柔媚的不行。眼波流转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梨涡dàng漾,掩在清冷之下的妩媚此刻完全在这个笑意中绽放。
苏若君顿时呼吸一滞,心跳瞬间便凌乱了起来,哪怕她也是个女子,也有些抵挡不住肖梦锦此刻的风qíng。
醉酒的人丝毫没注意到苏若君的变化,只是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含含糊糊道:“苏……苏若君,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苏若君神色有些僵,一时不知道她想gān嘛。
听不到她的回答,肖梦锦不满的磕了磕她的肩膀:“不过是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费力气救我。还对我这么好?你说因着我是落霞楼的叛徒,可……可你怎么从不问我落霞楼的事?”
苏若君实在没料到她醉酒后是这模样,陷入震惊恍惚中的她,还是没找到自己的声音,只是张着嘴瞪着她。
发现她一直不肯说话,肖梦锦有些恼,低头就在她肩膀咬了下去!
苏若君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更别提阻止了,肩膀上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意,让她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肖梦锦,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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