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就是说,如无意外,知晓那货里有那把剑的,只有五个人了?”闻墨弦敲了敲桌面,问道。
“不错。”
听了闻墨弦的话,顾流惜顿时豁然开朗,孟闲庭那事果然不是意外,该是被人利用了!
“连刘正毅都没见过那把剑的真貌,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晓了。可是那些人,不但提前摸清了孟庭闲的行镖路线,甚至不惜对上勾魂刀也要劫镖,只能说明,他们晓得那是何剑,而且足以让他们丧心病狂到不顾一切。可是对那把剑最熟悉的人,除了主人怕是没别人了。”闻墨弦的声音有些凉,这世间总有一些人的贪yù,让人胆寒。孟闲庭无辜,爹娘亦是如此。
顾流惜见她神色语气都有些异样,转眼就明白她想什么了,碍于苏望两人在场,只是略带忧色的看着她。闻墨弦对上她的眸子,眼里暖了不少,示意自己无事。
苏望和月卿没注意到这些,只是惊讶道:“阁主认为,劫镖的是那三个托镖之人?”
“我仅是是猜测,即使不是他们,但消息泄露肯定与他们有关。这三人在孟闲庭死后连镖都没来查,本就有问题,更何况,三个人,一把剑,谁能预料其中会有什么纠葛。”
闻墨弦这番话不得不说很有道理,这样的事也并不少见,一旦起了贪yù,没人能猜出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月卿看着坐在那边依旧淡然无波的人,眸子亮了亮随即又暗了下去,最后终是恢复了正常,轻笑道:“阁主说得必然是对的,我们按照这个思路去查,想必会事半功倍。”
顾流惜听着他们说话,自然将月卿的表qíng尽收眼底,无奈看了眼闻墨弦,心底叹了口气,那厢闻墨弦对于月卿的话,只是笑了笑,复又道:“阿望,派人好好保护刘正毅,好生顾看着,等若君回来替他看看,他很重要,不可出意外。”
“是,阁主!”
闻墨弦低头拨弄着杯盖:“再让刘正毅详细的描述下那三人的模样,如果可以,粗略的画出他们的模样,按白凌的水准,不是难事吧?”
白凌一向擅长于按别人的描述,画那人的小像,而且只要描述的不太乱,几乎能还原七八分。苏望他们几人相处这些年,自然晓得白凌的能力,忙回道:“不难,属下回去后立刻去办!”
“让你们查得苏州城西那个小屋的主人,有何发现?”见事qíng了解的差不多,闻墨弦问起另一件事。
“回阁主,那人原本叫李尧,外号叫做李老鼠,之前是飞龙门的弟子。”
“飞龙门?可是那专做梁上君子的门派?”顾流惜听了飞龙门倒是忍不住开了口。因着师傅同她提过,飞龙门虽一向喜爱做贼,可是却也不是大jian大恶之徒,门派内轻功也是一绝。
苏望笑了笑:“流惜姑娘说得不错,正是如此。”
“那李尧也是梁上君子么?这种人冉清影为何要寻他?”顾流惜觉得奇怪。
“流惜姑娘有所不知,这李尧不但是梁上君子,地下同样也不放过。”
顾流惜同闻墨弦对视一眼,齐声道:“他盗墓?”
“不错,他因着不讲门规,被逐出师门,后来结识了一个发丘官,跟着一起下墓,毕竟那些墓中的陪葬品,可远比这活人的贵重。只是他gān了许多年一直安然无恙,却是在越州时栽了跟头,断了条右臂……”
听到这闻墨弦皱了皱眉:“越州?”
苏望一愣,却也没多说:“不错,是越州
自那以后他就销声匿迹,没想到在苏州过得穷困潦倒。”
闻墨弦偏头看了眼顾流惜,两人眼里满是了然,至此也清楚冉清影要那人何用了,她还是在寻纯钧!这李尧很可能找到了越王墓,乃至进过越王墓,很有可能是在那丢了一条手臂!
闻墨弦思索了片刻,抬头道:“你们两人先休息一下吧,午膳就在府内用,阁内的事,到时再同我说。”
月卿和苏望会意,起身告退。
两人离开后,顾流惜缓缓开口:“我还是想不明白,纯钧剑虽是chūn秋名剑,可是一把从未现世的剑,冉清影怎么会想到要去找它?”
闻墨弦摇了摇头:“不过可以确定,这剑对她很重要。”
顾流惜有些烦躁,上一世自己瞎了眼把注意力全放到冉清影身上,到如今即使重生了,晓得的东西也是一丝半缕,忍不住开口道:“剑,总是剑,虽说一把好剑很是吸引人,可也用不着如此疯狂啊。孟闲庭因着剑丧命,师兄如今又要千方百计同冉清影寻什么剑!”
闻墨弦听得一愣,随即眸子里猛地闪过一道光,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流惜。
顾流惜只是有些烦闷,随口发牢骚,结果看到闻墨弦这个模样,顿时有些难为qíng,低声道:“我就随便说说。”
闻墨弦却是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开口道:“说得很好,剑,都是剑。孟闲庭因剑丧命,他儿子立志要报父仇,却不是找仇人,反而寻剑,这其中关键都是剑。惜儿,你说这其中可有关联?”
顾流惜也是怔了怔,想了想,也就觉得很是巧合,她清了清脑子,开口道:“假设有关联,师兄的行为肯定是有缘由,这解释的通。可是冉清影为何要掺和?如果她掺和不是兴起,而是一直在筹划,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闻墨弦敛了敛眉:“惜儿,你说孟闲庭的功夫,加上江南镖局的实力,当时有谁有胆子,有实力敢对他下手?”
顾流惜想了想:“有实力,有胆子,又可能这样gān的,不多。名剑山庄,落霞阁,星宿帮……还有冥幽教。”
说完她颇为诧异地看了闻墨弦一眼,却见闻墨弦眉头微扬:“虽说有些天马行空,不过可以尝试下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冥幽教,纯钧剑,孟闲庭押送的剑,荒诞却可以去查一下,若真有瓜葛,这事qíng可就有意思了。”
第56章
顾流惜略微沉吟了片刻:“若真是这般,当年的事怕是不简单,而且目前还不晓得他们到底想要gān什么。不过能引得他如此谋划的东西,定然不凡。”
闻墨弦看她紧皱着眉在那思索,笑了笑:“做什么这么严肃,想不通便慢慢查。而且既然晓得了他们目前的动向,我们也就能顺着摸下去。”
顾流惜见她神色轻松,并不见忧虑,想着心昔阁的能力,便也安下了心,点了点头。
将这事qíng暂且搁置一边,闻墨弦想着顾流惜同苏望他们也见过面了,也该同她说下心昔阁的qíng况。
心昔阁自建立以来,经过几年的迅速发现发展,实力不可小觑。阁内众人遍布各地,毫不夸张的说,这武林中各大门派几乎都有心昔阁的人手。
建阁之初,闻墨弦便开始不断网罗手下,因着宫铭的身份,她结识了不少武林中的奇人。虽说宫铭不许她借着自己阎罗册的名头,直接寻求帮助,可是那时的闻墨弦极具韧xing能巧,年纪虽幼,待人处事却极为得体,甚得他们欢心,也给了闻墨弦许多便利。
当初闻墨弦拜四人为师时,从未有何优待,同样需要替四人处理事物,甚至几番出生入死。在那些日子里,她也成功取得许多信任,跟随她的人不在少数,而那些人更是成了后来心昔阁最得力的人。
而她最初救得那批少年,她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培养,如今留下的人都是不凡。
心昔阁下分四堂,千机堂,暗影堂,玄武堂,以及璇玑堂,共四位堂主,白凌,苏望,月卿,苏彦。还有八位副堂主,其余统领也不下二十人。分别司管收集qíng报,刺杀,统筹谋划,培养势力。
这些年心昔阁杀了不少人,同样也救了不少人。几个堂相互配合,使得心昔阁如今已然成了武林中一只看不见大手,一点点将一些人覆于掌下。单千机堂那千机楼内收录的无数密辛隐闻,就足以让一大半武林中人为之变色。
而心昔阁一直隐匿不出的原因,也在于此。毕竟这样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怕是会寝食难安。
之前闻墨弦只是提了下苏望几人,如今这般详细同顾流惜说过之后,顾流惜也不禁有些震撼。难怪上一世心昔阁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名剑山庄和冥幽教,那场武林大会上,名剑山庄一败涂地,那么多同名剑山庄jiāo好的门派,最后竟是无一人替起说话,除了那些事无可辩驳外,怕也是不敢了。
看着面前淡然说着这些的人,顾流惜说不出来心里是何等滋味。眼前的人再怎样稳重成熟,也不过才十八岁。当年经历灭门之痛的人,硬生生埋葬自己所有的天真烂漫,bī着自己在无尽的痛苦中快速成长,殚jīng竭虑谋划了一切,这样的蜕变,华丽,却也残酷至极!
闻墨弦看到她眼里的疼惜,微微有些怔,随即却是扬起了一个笑容:“惜儿,其实这十年与我而言并不苦,至少我终究是得到了我想要的。当年爹娘被杀,你从我的生命中遗失,除了痛,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可是如今的我,终是能替他们讨回那笔血债,也能替你撑出一片安稳,与我而言,再好不过了。”
顾流惜心里发疼,脸上露出一个笑,眼里却忍不住含着水雾,紧紧握住闻墨弦的手,点了点头。
两人静静在院中坐着,到了正午,白凌和苏启也来了苏府,因此闻墨弦便去了大厅陪着几人一同用午膳。
期间几人将阁内发生的事,同闻墨弦说了一遍,也让她心里大致有个数。
顾流惜只是安静听着,寻着闻墨弦爱吃的给她放在碟子里。等到他们说得差不多了,这顿饭才真正开始吃了。
因着最近闻墨弦喝的药太过伤胃,顾流惜特意叮嘱厨房炖了山药猪肚汤。不过闻墨弦却是很不喜那味道,每次顾流惜不亲自喂,她基本不喝。这会儿人多,顾流惜有些犯愁,只能小心替她舀好,放在她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苏望几人吃着饭,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抬头却见自家阁主时不时看看面前的汤,又时不时看着顾流惜,那眼神他诡异地觉得有些可怜。
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苏望差点被米饭呛着,掩住嘴憋住咳嗽。随后一旁的月卿开口道:“阁主向来不喜用这些,可是喝不下?”
顾流惜抿了抿嘴,默默伸手想要将汤端走。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快速探了过来,端走了汤碗,瞥了眼一旁僵住的顾流惜,闻墨弦倒是很正经道:“并非不喜,只是往日都不是这般用,我有些不习惯。”
说完拿着勺子认真喝汤,还抽空道:“不用看着我,赶紧吃吧。”
顾流惜心里忍不住翻白眼,她那模样哪里是不习惯,分明是被惯坏了!
苏望几人不明就里,苏彦和紫曦他们却是清楚的很,忍不住在那憋笑。
顾流惜有些不好意思,也只是埋头吃饭。虽然气氛有些奇怪,不过这顿饭吃得也算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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