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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狠毒啊,木九段这局棋,完完全全是挤兑金永旭的吧?”
我啃着甘蔗,对着一边同样吃着甘蔗的小寒感慨。
每天早上六点半到七点十五分,北京棋院自从季小四来了后必备的一道风景线,在两年前和吕寒之少年结下不晓得是孽还是善的缘分后,又多了一人的常规风景。
晨跑。
晨跑完毕,一人一根啃着门卫叔叔好心分发的已经去皮的甘蔗,中间放这个塑料袋,坐在台阶上说着十几天前的老新闻。
说是老新闻,那是因为目前传的最热烈的新闻,就是东洋证券杯比赛上,沈九段和木九段上演的前四盘不咸不淡的互相二胜二败,到了最后一局,那火拼的硝烟味道,都可以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木九段,执白的白棋落子路数上感觉到。
最后——
收官,算子完毕后,执黑的沈哲九段让5目半后,负于木子清九段。
中国职业围棋界的第一个世界冠军。
至于那几辆停在棋院门口的车子上下来的。
木子清,沈哲……还有——
“喂,那两个家伙不会从韩国诱拐人口回来了吧?”
小寒的食指戳戳我的衣服,指着随着两人后面跟着的一个九岁左右的小孩。
唔——
谁管他。
这件事的重点是……
“吕寒之,你的手没擦gān净就碰我衣服,又要害得我回去洗衣服……你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PS:
东洋证券杯比赛采用韩国围棋规则,黑方出5目半,每方用时3小时5分钟读秒延时制。赛制是24人单败淘汰制,决赛为五局三胜制(第三四名并列)。
【现实中是1994年,在这一比赛上,我们的马叔叔获得了中国围棋界第一个世界冠军。】
在本文中,这些比赛除了名字没换掉之外,基本上获胜者是谁……俺管着~【灭哈哈~(叉腰仰天笑),除了感qíng线一直不在我控制内外,其他都归我管……】
唔……
有奖竞猜,和两位老师一起回来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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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答对者可明日多更一章。
友qíng提示,棋魂原作人物之一,非原创。
十一
十一.
(本章音乐,选择播放)
1993年八月末,取得中国第一个围棋世界冠军的木子清九段与沈哲九段,从机场被棋院的接机人员带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韩国棋院的研究生过来。
而两位九段的关门弟子——季小四,吕寒之,看到这一幕后,前者拿着剩下一半的甘蔗,如是这般回答自家老师的询问“如你所见,吃甘蔗。”
而寒少年,拍拍双手拎起装着甘蔗渣的塑料袋,对着自己老师点头示意后,转身进去扔垃圾,那叫做个潇洒之极。
不过一句招呼也不大就走人,这孩子……
“那个……沈老师,”看着完全无视掉自家老师的小寒,我默默的扭头,看向自己老师,“我估计小寒的意思是,反正他不会说韩语,留在这里也是麻烦……对吧?”
“林日焕。”那个一脸沉默,周身yīn暗气息缭绕的小孩,用着很生硬的中文自我介绍道。
“既然是你老师自作主张把人家从韩国带回来的。那么在搞定手续后,就jiāo给你了。”
木叔叔不带你这样子jiāo代完毕后,就施施然的带着那些接机的工作人员走进去的啊!
为什么我老师造的孽,我来还?
没看到他跑得比什么什么还快吗?
养小孩?
国少队的带队老师宋铭七段,你在哪里?
语言代沟和年龄差距不是我这等……能搞定的。
虽然我估计十之八九小寒这种态度,是因为他打算参加中日围棋擂台赛的一颗红心被木九段一句“先把五段弄到手在考虑这些”给重伤的至今仍然没愈合。
当初我是怎么搞定这个别扭娃的?
思考了下,了然后,单手抓着人家林日焕韩国小朋友的小胳膊,直接往大厅后面的对局室走去。
等反应过来,也已经被拽着走了一大段,完全挣脱不能。
反正不和我走,他还打算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的在门口等到有会韩语的某人来?
早上七点多,这个对局室还是冷冷清清的很。
随意找了张靠里的桌子一坐,打开棋盒,抓了一把黑子后,示意我们的林日焕小朋友猜单双。
林日焕看了我一眼后,目光落在棋盘上,手顺势从棋盒挪了两枚白子贴在我握拳的手前。
微微张开手掌,玻璃材质的黑子落在了木质的棋盘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总数为双。
我执白,他执黑。
边上摆着计时器,右手拈起一枚白子,应对黑棋第一子的左上角左侧小目,不假思索的落于右下星位。
不假思索的缘由,仅仅是因为习惯使然。
对于林日焕少年的棋风路数不熟悉,根本不可能做什么针对xing的落子,自然只能凭着自己的习惯和感觉开局。
而对方也只是在取子的动作上缓了缓,随之应对在了个不常见的地方。
嗯?这还真是……
心下这样子想着,大脑的计算却没有一刻停滞过。
几手之后,越发肯定了一开始的猜测。
真是少见的开局,不,应该说现在已经不流行的开局。
你在想什么?
是轻敌所以想用这种不流行的开局打乱我的思考,以求乱中取胜,还是同样的习惯使然?
真是有趣的……韩国研究生。
……
如果半个月后其他来棋院做jiāo流生的研究生,都这么有趣就好了。
嘴角微微一笑,从这几年我看到的韩国棋手的对局来看,韩国棋手的特点是好战、力量qiáng大,对于某些棋理敢于质疑。
但是——
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考虑的,这场拉锯战在正常应接的范围内慢慢展开,布局至此两人的意图都尽量不被对方知晓,但是棋盘就那么大,上面发生的一切都摆得明了,想要对方不察觉到可谓困难无比,但若bī得对手不得不跟着自己的步调行棋,这样对局双方的胜负优劣,才算正式展开。
“真是可惜……”抿了抿嘴唇,将这句想脱口而出的话给qiáng压了下去。
想要bī着我顺着你的意图走?开什么玩笑?
既然如此,取出一枚白子,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敲在棋盘上,这一落子在左下一扳,bī黑棋应一手后,再在左上抢先一子,使得自己右上二拆二,这手应对的棋路线还是薄弱了些,使得执黑的林日焕反击的极其迅捷。
他反击是当然的,也是我的根本意图,让对手的意图和选择局面的进展不如自己。
付出一些局部些微的损失也是值得的。
【那么,可以开始继续撒网了。】
微微垂下眼帘,敛去眼中的算计。
既然还做不到木九段的喜怒哀乐各种感觉,都无法让对手感觉到的这一地步。
那么一些让人错以为是自己计算失误的表现来掩盖真正的图谋,还是此时我必须的。
※
而一开始提脚走人,转身的gān脆利落的的寒少年,一手握在门把手上,正打算往下按去开门的时候,肩膀上隔了一只左手。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自家老师——木子清九段。
“我没让你过来。”
言下之意,寒少年你被你老师给嫌弃了。
“我来找你的。”
寒少年脸色毫无变化的回过头,对上那双没有一丝神采的浅棕色瞳孔。
一点都不退让。
“那么,进来吧。”
让在一边看戏的沈哲叔叔大失所望的,是木子清竟然退让了。
简直就是……
脸上露出笑容,掉局里的,到底是谁,还没有定论呢。
以退为进,胜负逆转。
这几手,可是木子清九段最喜欢玩的。
从那个被自己提前带过来的韩国棋院jiāo换生身上,搞得纠结的心qíng此刻非常愉快起来。
当初这位木九段和自己得意门生之间的冷战,完全因为前者拒绝了后者参加中日围棋擂台赛的要求。
现在——
身为棋手,记仇的可不止我一个。
貌似这一屋子里——
扫视全场,看着那几个在全国称得上是顶尖的棋手,脸上的笑容继续扩大。
没几个不是记仇的人嘛~
猜先,吕寒之胜,执黑;木子清执白。
【以下为沈哲九段旁观介绍。】
吕寒之的棋风从原本追求局面华丽的开局,直接改为小目开拆方向面对木子清的角,完全的注重速度,从一开始就摆出拒绝陷入木九段的意图里。
不要陷入对手的下棋节奏里。
这是围棋的第一门课,而吕寒之,才刚刚算是一只脚踏出毕业的门去。
这一点,连小四都做得比他优秀。
笑了一下后,局面似乎渐渐的被吕寒之拖向自己胜利的一方。
但是看神qíng脸色的话,会发现木子清一脸的悠然,而吕寒之的脸色却在每一次落子后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一味的进攻固然是围棋的一种下发,可更高级的不战而战不攻则攻,棋谚所谓的“后中先”就是这个道理。
虽说在吕寒之这个年纪,拥有围棋四段证书和准五段的棋力,已经是足够得天优待了,但是这并不是木子清的期望。
天知道这家伙到底对自家弟子期望到哪里……
虽说——
一向以棋风平稳,算子功力深不可测的木子清,竟然在面对最终选择权在黑棋、是就地做活还是转成外势都不再受自己控制的qíng况下,选择了最俗的手段——向左拆二,任由黑棋挡下守住角地。
再仔细观察了局面后,沈哲不得不佩服木子清这手下的足够好。
直接将局面变成了个微妙的qíng况。
他看出来了这局面变得异常微妙,吕寒之似乎也察觉到了,但似乎是想看看到底自己的老师能将这局面变成什么样子,右手所执的黑子落在棋面上,恍若在平静但是却张紧的湖面上,叩击出无数扩散的波纹。
打破这微妙的局势后,木子清九段接下来的一手,不单是保留了左上角继续侵分的形式,而将这个局面,不,应该说是,打破这个微妙局面的吕寒之,要面对的是一个胜负和棋局未来的走势向着木子清预想的方向走去的结果。
这个分水岭,如果过去了,那么大概能面前到达这位木九段的期望值了。沈哲这般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