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乏财富珠宝。
漂流至此者入仓中,
步行至此者上客座,
绝命时面如惠比寿。
凡人至此均不复还,均不复还——
——她的这首歌,让片桐光希也露出了之前在船上,片桐高巳所展露的相同的嘲讽笑容。
“姐姐还真会玩。”
唯一不明所以的人,只有敦贺莲。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内容涉及剧透,觉得我文中出现的名词非常熟悉想要个说法的人可看。
敦贺莲既没有看过有名的推理小说《后巷说百物语》,也没有玩过《海猫鸣泣之时》的游戏,所以他被蒙在鼓里是完全正常的事qíng。
没错!疾风姊在用其他有名的推理作品中的剧qíng,玩弄敦贺莲。
这才不是她的老家!
——以上剧透是为了防止被人说我抄袭借梗什么的剧透。
☆、本文首发,谢绝盗文
沿着淹没在海水中的小径,一直往前走去。
越是在迈步这件事qíng上耗费jīng神,敦贺莲越是觉得昨天的自己和今日的自己截然不同。
仿佛是从一个世界到达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首先,他虽然不是日本的地理专家,但是却也可以很有把握的说:日本的国土里,并没有一个叫做惠比寿的岛。
惠比寿这个名字,就算是敦贺莲(啊,这个说法不太恰当)——敦贺莲他可是非常的清楚,惠比寿虽然有其他的专业解说,但其实却泛指“从海上飘到岸边的漂流物”。
——古代的日本人将这种海上漂来的物品视为神明,将这些东西供奉起来。
其次,他从来不知道,日本居然还会在这种chūn风料峭的时节里,还会有这么一个气温如夏,天气明亮的地方。
就算是冲绳这个日本属于亚热带的地区,也不应该会有这样的存在地方。
便在敦贺莲觉得连走路都成了一种无法忍耐的痛苦之事时,走在最前方的片桐疾风已经踏上了小岛的沙滩上。
踏上沙滩后,她就立即转过身,甩了甩湿漉漉的贴在手臂上的外衣衣袖,冲着身后的敦贺莲含笑说道:“敦贺先生,欢迎来到六轩岛。”
写作六轩岛,念做惠比寿岛。
【——这最关键的一点,此时的敦贺莲却并不知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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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在海水里冻得嘴唇都有发紫状态的四人,在到达了岛上后,一下子就从寒冷的初chūn到打了温暖适宜的夏天。
“漂流至此者入仓中,步行至此者上客座……”
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浸水后已经湿漉漉的外衣,随即片桐疾风以一种非常奇妙的语速和语调吟诵了之前曾经说过一遍的那首诗歌的一部分。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黑白两色女仆服装的女孩子从某处走了出来。
——实话是,敦贺莲完全没有发现她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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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道:“诸君,是从何处而来?”
片桐疾风答曰:“从海里的小径走过来。”
随后,这位穿着打扮的就如同十九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女仆的女xing,重复再三了询问了“诸位,真得是从海中的小径而来?”这个问题后,在终于确认了这一点之后,这才非常恭敬的将一行四人带去了岛上的大宅。
住在六轩岛上的,是姓“
龙宫”的一家人。
当一身是水,láng狈不堪的四人得到了唯一留在岛上的龙宫家的人——龙宫里奈的接见后,因为条件所迫,不得不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洗好澡,换好衣服,chuīgān头发,整理好仪表的四人在从各自分到的客房里走出来、在走廊上相聚时——
神志已经恢复正常水准的敦贺莲,走在片桐疾风的身旁,开口问道:“片桐老师,你不介意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不去你家在这个岛上的住处吗?”
“欸?”径直向着客厅走去的片桐疾风在听得这个问题后,先是一愣,随后这才展露了恍然大悟的表qíng,“啊、啊啊,这个原因,当然是……”
她叹息一声,踮起脚,拍了拍敦贺莲的肩膀。
“敦贺先生,这当然是骗那个船长的。”
“哈啊?”
“因为,”片桐疾风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没人哪个船长想要靠近这个岛的。”
“况且,”落在敦贺莲和片桐疾风身后三步的片桐光希突然开了口,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气颇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敦贺莲猜测,大概是因为片桐光希在不算温暖的海水里走了太久的缘故),“我们可是支付了一大笔的钱才雇到了那个船长。”
“啊,姐姐是看到了之前白鸟小姐给对方塞了一大笔钱再走的吧。”
片桐高巳挽着自己的双胞胎姐姐的右手,虽然这姿势在常理上发生了倒错,但是看在年纪——尤其是最终要的场合的份上,也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恰当之处。
“抱歉,我没看到这一幕。”
等敦贺莲说完上面这句话,才发现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些特殊。
“淡定,淡定。”
片桐疾风觉得踮起脚去拍敦贺莲的肩膀实在是件麻烦又揭自己短处的事qíng,于是她便转换了方式——伸手拍在对方的腰上。
“现代小说里,一定会有一个负责吐槽役的角色,这已经成为了某种约定俗成的事qíng了。就算是寥寥几句的吐槽,也必定会出现在自出版后尚未成年(日本法律规定二十周岁才成年)的各种书籍当中。”
“我们现在又不是在什么书中!”
听得这话,一直让敦贺莲不断迈步才赶得上(她)行走速度的片桐疾风,突然间就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来,视线对上敦贺莲的双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敦贺先生你真得确定这一点吗?”
> “……什么意思?”
“是活在现实当中,亦或者,仅仅是活在盒子外的作者所制作的盒子当中……这个意思对吧。”
突然cha话的,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女xing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便见到有着一双清澈明亮双眸的美丽女xing。
她的声音,就如同那双眼睛一般。
在发现众人都注视到了自己身上后,这位美丽的女xing款款的行了一个非常优雅……却说不上是哪一国的礼仪。
“在下便是,龙宫里奈。”
“我是片桐疾风。”
片桐疾风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又按照亲疏远近的顺序指着自己身旁的同伴。
“这是片桐光希,片桐高巳,他们两个是我的妹妹和弟弟。我们准备回老家度过假期。然后这位是敦贺莲,和我们三人约好了一同返乡回去。”
“我听下仆汇报说,从海里的小径中来了四位贵客,所以便放下手边的全部事qíng,来见诸位尊贵的客人了。”
龙宫里奈的说法,让敦贺莲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他却知道现场有谁明白其中的缘由。
于是,他的视线便落在了身侧的片桐疾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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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衣衫在海水中浸泡、湿透后,被招待进入了龙宫家的宅邸客房后,客房内居然还体贴的准备了换洗的衣物。
敦贺莲进入的客房衣柜里,满是整齐的摆放着尺寸不一的服饰。但是唯一的共同xing,便是所有的服饰,都带着维多利亚时代的特征。
不过很可惜的是,片桐疾风完全不是自己的妹妹片桐光希那种,无需化妆也能一穿上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漂亮洋裙,便能轻松将自身的美丽承托出来的那种美人。
片桐疾风就连“姿色平庸”这种设定——都称不上的——路人甲脸。
可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倾国倾城的容颜也会被时间所摧残成不堪入目的衰老皮相,到了那个时候,最重要的便是大脑。
举个真实例子的话,昔日倾国倾城的小野小町这位无论在当时还是现今都举世闻名的大美人,在年老色衰后,曾经被当众羞rǔ过当年的美人如今只是个老太婆。
而她却在当时只用了一首和歌,便保全了自己的脸面和维护了自尊。
不过在肤浅的现代人眼中,面对一个陌生人,最重要的还是第一眼对人外表的印象。
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纯粹是自找的落得现在这一状况当中的敦贺莲,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将自己邀请进现在这一状况的片桐疾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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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在四位贵客入座后,敦贺莲一边喝着非常美味的红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片桐疾风和龙宫里奈两人之间,那如同《搜集者之庭》一样艰难晦涩、听懂了反而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对话。
“我是为了破解谜题而来。”
“片桐小姐,您是在返回老家的途中吧。”
“返回老家的途中,来这里找点破解谜题的乐子。”
“真是坏心肠的人。”
“真正坏心肠的人,是你们家族吧。”
“真是失礼,居然将主君奉为座上贵宾的吾等,这样恶意诋毁。”
“我没有说谎。出题的那方,不就是你吗?”
“我?”
“是的!”
片桐疾风举起右手,手举得笔直——伸出食指,指向坐在对面的龙宫里奈。
“我要解开的谜题,是距今一百多年前,也就是‘大政奉还’(1867年10月)那年,发生在惠比寿岛上骇人听闻的案件真相!”
龙宫里奈qiáng忍着嘴角溢出的笑意,将手上所端着的红茶杯子举到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味道甜美的红茶。
“片桐小姐,您说这座岛上,发生过骇人听闻的案件?”
一百多年前的——骇人听闻的惨案。
事到如今,别说当时可能存在的幸存者,知晓这件事qíng的人,怕是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敦贺莲看来,比起遥远的仿佛另外一个时间和空间上所发生的事qíng,此地、此时、此刻——
斗志昂然的决意要披露真相的片桐疾风脸上的神色,才是真正的骇人之极。
可偏偏……在这种状况下,却散发着惊人的美丽。
有那么一种让人所厌恶、所憎恨的人,平时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是一旦到了自己所擅长的领域,追逐着真相、渴求着真理的瞬间,就会散发出骇人的气场来。
那一瞬间,这些人便是会变得光彩夺目。
便在这时,坐在敦贺莲旁边的片桐高巳将身子靠过来,贴在前者的耳朵前,一张一合着嘴唇。
用只能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迷上此刻的姐姐了吗?”
片桐光希向这两人投过来一
个冷冽的眼神。
一瞬间,敦贺莲仿佛悟出了什么真理。
“不,绝不可能。”敦贺莲毫不犹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