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抬手捂住脸:“完啦……完啦……殿下要赏仆板子啦!”
话音刚落,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被打横抱起,几步被搁在chuáng榻上。
顾笙仍旧捂着脸,一个熟悉的嗓音贴在自己耳边:“娶什么西疆公主?你这是造谣,是该赏板子,你从前不是不敢直呼孤的名字么?”
顾笙松开手,醉眼迷离的看向眼前人,神秘兮兮的开口:“不是造谣!我告诉你,江沉月会娶西夏公主做王妃,真的!”
眼前那张好看的桃花眸子忽然眯笑起来,在她耳边喃喃道:“江沉月娶的是顾家三小姐、颜家外孙女,一个叫顾笙的姑娘,她才是孤这辈子的九王妃。”
第二天清早,顾笙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呈八爪鱼状抱着某小人渣……
抬眼一瞧,小人渣还睡得挺甜,玉白的脸颊、脖颈上,还有淡淡的红痕……
顾笙眨了眨眼,迷迷糊糊的心想:这是被哪个小妖jīng吸成这样的?也太不检点了!
她轻轻咂咂嘴,忽然发现嘴唇一阵刺痛,伸手一摸……
诶哟!都肿了!
心里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捂住酸肿的嘴唇,抬头再看看小人渣脸上的吻痕,好像明白了什么……
霎时间脸烫得快熟了!
九殿下渐渐醒转,顾笙赶忙装睡!
无颜面对!
手臂被九殿下轻轻拨开,顾笙眯着眼睛偷窥,九殿下坐起身,自己套上衣衫,轻手轻脚走出门——
“把库里那套四季羊脂玉头面翻出来,送去王妃院子里。”
侍从听出殿下嗓音里的得意之qíng,抬眼一瞧,心下就全明白了——
头回瞧咱王妃下口这么“重”,看来咱小皇爵昨晚是显威了!
**
阿娜尔用完早膳,就带着两个突厥勇士出了宫,兴冲冲的游逛京城的街市。
庆隆胡同是城里最繁华的集市,白日里,很多商贩都将货品摆出店门来展示。
满目琳琅的货品,几乎晃花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公主的眼。
一路上,不少老百姓都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阿娜尔欣然接受瞩目,满面欣喜的打量四处的摊位,目光最终落在一桌玲珑的头饰上。
那是个首饰货品摊,走进一看,似乎都是些质地廉价的饰品。
阿娜尔一眼相中了其中一支檀木质的发簪。
正抬手要去取,一旁却突然窜出一直修长的手,gān脆利落的将簪子在她眼前抽走了!
阿娜尔吃惊的抬起头,刚要争辩,就被眼前一张绝色的侧脸惊得脑子卡了壳……
直到那人开口对伙计询问价钱,阿娜尔才猛然回神,蹙眉斥道:“这簪子是我先看中的!”
闻言,眼前那美人侧头垂眸看向她,一双淡金色的桃花眸子里写满了“你很烦”的神色……
阿娜尔本不想对一个漂亮姑娘动怒,要是对方不肯让出发簪,她也只能认倒霉。
可就在眼前这美人目光与她相jiāo的一刻,她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是个爵贵?”阿娜尔满目震惊,怎么可能有糙爵贵长成这模样!
怎么会有爵贵当街抢人家君贵看上的发簪!
还是这么拽的态度!
欠教训!
第117章
待到江沉月出门,顾笙便匆忙起chuáng,询问了昨晚伺候自己喝闷酒的两个侍婢,要她们把昨夜看见的事儿全都说出来。
侍女们本还有些支吾,在王妃的威bī利诱下,还是吐露了实qíng。
顾笙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侍女只说道她“直呼九殿下名讳”,之后发生的事qíng没有人知道,她自个儿也想不起来,这简直太可怕了……
记忆力有零碎的惑人嗓音。
“娶的是顾家三小姐……”
“……孤这辈子的九王妃。”
怎么都想不全整句话,心里却莫名残留着昨夜的欣喜与激动。
那种喜悦感大概不止是梦境,毕竟小人渣脸颊脖颈还残留着顾笙的“战绩”。
身上一阵阵酸麻,顾笙记不得昨晚发生了什么,担心的事qíng也并没有发生,标记仍旧停留在浅度。
那为什么浑身痛?难不成是九殿下被qiáng吻后揍了她一顿……
苦恼的甩甩脑袋,顾笙决定转移注意力,利用身份之便,把宫里鼓乐司的乐师和戏子请来清漪园。
是为了将叶桥请出宫来透透气。
戏台子搭在曲院风荷,周围绿水环绕、花木丛生,当中矗立着櫻池小筑。
素馨花的藤蔓纠缠着九曲回廊,沿着扶手,一直蔓延到看不见的长廊彼端。
一旁伺候的赵林顺小心翼翼盯着主子的目光,发现王妃的眼里盈着舒适的笑意,心知自个儿这马屁是拍准了,忙上前邀功道:“这丛huáng素馨花儿,可还合主子心意?”
顾笙回过神,眨眨眼,侧头略显诧异道:“我上回来这里时,好像没见到这花藤,是你让花坊添置的?”
赵林顺满脸堆笑的躬身答话:“是,上回瞧见石榴姑姑给针线房递的图样里,好几张都有huáng色的素馨花儿。奴才斗胆,猜主子喜爱这花儿,便加紧让花坊挪了几株,来装饰长廊扶手,望主子看着舒心!”
顾笙眼中划过一丝赞许。
这赵林顺,就是前些时日那婢女挨打后,来向她“投诚”的小太监,实在是个胆大细心的好奴才。
这人不但有能耐、心思细,最难得的还是人缘好。
下头人在主子面前看似一派和气,私下里却都互相捅刀子告黑状,偏这个赵林顺不同。
他有能耐,嘴皮子利索会哄人,却不遭同伴红眼,甚至有小太监背地里还在主子面前替他说好话,着实叫顾笙诧异。
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殊于众,众必非之,这赵林顺却逃脱了这个铁律。
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人前人后都混得风生水起。
顾笙走至凉亭中坐下,禁不住赞道:“赵公公是个有能耐的人,听说前些日子,殿下已经将你抬成了少监,你在同批的侍从中,可算是个人物了。”
赵林顺忙躬身回道:“奴才不敢称能,能伺候好主子,让主子顺心,都是奴才的运气!”
顾笙闻言淡淡一笑:“这世间没有运气,只有因果。赵公公不必谦虚,我就是挺好奇,您是怎么让上头的主子青睐,还能让平级的侍从不生出妒意?”
赵林顺挑眼瞧一眼王妃,见主子似乎是真心询问,便正色细细一想,答道:“主子谬赞了,奴才愚笨,不敢投机取巧,待人接物,都逃不过‘真心’二字,下的都是笨功夫。”
顾笙歪头道:“你可别诓我,光靠心善,就能成就你这样的好人缘?”
赵林顺咧嘴一笑,答道:“主子看得通透,光是心善,确实难得好报。咱说的真心,其实就是让身边的人心里舒坦。
咱自个儿得了利,不能四处显摆,俗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
咱得藏起七分好处,显露的三分让人看,得的利见者有份,一荣俱荣。
时间一久,旁人自会当咱是自己人。”
顾笙这才笑了笑:“你到是个大气的,真是前途不可估量。”
赵林顺忙不迭谦逊一番。
顾笙一手支在石桌上,细细咂摸片刻,便喃喃道:“显露的三分与旁人分享?这样就能避免争斗了吗?可是,夫君的宠眷,又如何能控制好分量,才能不把十分全让人分走……”
赵林顺勾着头听了一耳朵,顿时一激灵,没想到主子担心的是这事儿。
觉得自个儿表现的时机到了,脑子一转,赵林顺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小声道:“主子,奴才斗胆直言,显露的那三分,该是您无足轻重的利益,而‘顶头的机遇’,您应该当仁不让,半步也不能退缩!”
顾笙转过头,刚yù问他究竟,就见侍从进亭子来报:“主子,鼓乐司的乐师和戏班子到了。”
顾笙起身相迎,远远瞧见叶桥立在人群中,笑盈盈的向自己走来。
二人在亭子里落座,侍从递上戏目折子,顾笙扫了一眼,随意点了一折《牡丹亭》。
边赏戏边叙话,顾笙好奇看向叶桥:“我遣人去鼓乐司找了你三趟,总算逮着你一回。宫里头有这么些事儿吗?怎么都要你出面?”
叶桥微微一愣,近些时日,宣王经常召她出宫,去宣王府弹奏琵琶。
翻来覆去,弹奏的都是顾笙当年在鼓乐大赏夺冠的那首曲子,每每都见二殿下听着琵琶,喝得酩酊大醉。
知道二殿下同顾笙曾有过一段qíng份,叶桥怕说出宣王的惨状会引起她伤感,只得含糊称是,反问顾笙:“姐姐脸色可比上月红润得多,珞亲王想必是个会疼人的。”
顾笙脸色微红,低头小声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殿下不过还是个孩子心xing的小皇爵。
今儿一早起来,问刘公公库里有没有木质的发簪,一听说没有,人就匆匆忙忙的独个儿跑出清漪园,也不知gān什么去了,尽叫人cao心……”
**
庆隆胡同就在清漪园往北,只隔了两条巷子。
chūn日的暖风温柔拂过脸颊,云层被近午的耀目阳光缓缓拨开,点点金芒映入那双桃花浅瞳,是一派高傲的模样。
阿娜尔挺起胸膛,扬起下巴,浑身散发出让无数爵贵为她折服的高等君贵气息,等待眼前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爵贵给自己致歉,并双手献上发簪!
然而——
“嗤……”那双神色不耐的浅瞳没有在她身上留恋,竟直接回过头,继续催促伙计给个价。
阿娜尔:“……”
这家伙……刚刚……是嗤了她一声?
“喂!”阿娜尔从没受过这样的屈rǔ,咬牙切齿的双手叉腰,厉声道:“我问你话呢!你听不见吗!”
那浅瞳的家伙丝毫没有回头与她jiāo流的意思,似乎对摊位伙计报出的价格略显得诧异。
紧接着,就从袖笼里掏出一锭银稞子,一扬手丢给伙计,吩咐他不用找零,再挑几支木质发簪包起来……
彻底把阿娜尔当成了空气!
阿娜尔生气了!
她早听说,中原有约束爵贵必须对君贵谦让的礼规,而眼前这家伙的表现,甚至比西疆那些粗野的山林爵贵更加……有失风度!
阿娜尔决定,替中原的君贵们,好好教训这个“没风度”的爵贵。
她清了清嗓子,双手抱臂,趁伙计还在为客人挑选头饰时,对着那浅瞳美人嘲讽道:“呦,我还头一回瞧见,爵贵家的买这么些配饰。”
她斜着眼睛盯着那美人,啧啧嘴,继续道:“听说漂亮的爵贵能耐低,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货色,今儿果然叫我碰上一个。
买这么些簪子,怕是因为没本事,只能打扮漂亮了,去迷惑哪家不暗事的君贵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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