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九殿下轻笑一声,一脸得意的昂首走过她跟前,拿起长桌上的马鞭。
顾笙跟随九殿下下了阁楼,来到马场,心中才略微迟钝的感觉出一丝欣慰——
小人渣知道体贴人了!
就算学不着江晗的一成功力,好歹也算是有这个心了,九殿下或许真是长大了。
这个念头温暖的包裹着顾笙,直到半个时辰后……被彻底破灭!
九殿下头一回全神贯注的参与马术比试,竟然夺走了江晗卫冕多年的第一名!
观赛台上的顾笙,在看见九殿下的红鬃马冲过赛口的瞬间,就唰的站起身,难以置信的看向场中!
这怎么可能!
顾笙本还怀疑是一时失误,紧接着就瞧见江沉月扯着缰绳,特意绕场至她这头的看台。
像只开屏的孔雀,昂首挺胸炫耀自己的胜利!
顾笙缓缓做回位置,这想必并不是偶然。
九殿下真的长大了,正如所有同龄的孩子一般,开始迫不及待推翻幼时崇拜的楷模,以显示自己的qiáng大。
不论是方才蹩脚的展现风度,还是这场赛马比试,顾笙都能清晰的感受得到,九殿下在故意跟江晗较劲。
结果正如她所料,随后的摔角比试之中,江晗被九殿下gān净利落的翻身压倒在地。
三个来回,以绝对的优势夺得第一。
顾笙虽看不清二人的神色,但她想象得出,江晗此时心中的震惊与疑惑,定然比她更甚。
比试结束后,江晗匆匆离场,顾笙无法追上前劝慰,心里总有些放不下,就想着明日便给九殿下递上辞呈。
翌日,刚进学堂。
顾笙瞧见个穿着杏huáng横领襦裙的姑娘,就坐在九殿下书桌旁——那个原本属于她的位置。
头一回瞧见这张脸孔,顾笙以为她是刚升学的新同窗,坐错了位置,便趁着九殿下尚未驾到,上前好心提示。
出乎意料,那姑娘闻言上下打量了顾笙一番,才缓缓起身颔首道:“这位就是笙儿姐姐吧?妹妹名叫林冉,是二殿下遣我来接替您的伴读差事,往后,还要向您多多讨教九殿下的习xing喜好,争取让殿下早日还您自由。”
江晗派来的?
确实,新伴读有一个过渡期,更容易让九殿下适应。
顾笙怔愣须臾,回过神才对林冉点头,笑着打了声招呼。
那姑娘立即越过顾笙看向窗外,招了招手,几个书童脚步匆匆走进门。
林冉面无表qíng的吩咐道:“去后头搬一副空桌椅,摆在那头。”
书童领命,搬来座椅,挨着九殿下的桌子摆在北面,林冉随即毫不客气的开口道:“姐姐作罢。”
顾笙抬眼瞧了她一眼,这姑娘倒是挺会喧宾夺主的,头天上任,就占了她的桌椅,好歹她如今还是祁佑帝指定的伴读,居然就这么没事人似的给她指派新位置。
这行事作风,显然是故意的,她若是在江晗面前这么威风,必然抢不到这个位置。
顾笙心中不由暗叹,一会儿等九殿下驾到,刚刚那段接替差事的话头,若是林冉照原样说一遍,估计小人渣能气得直接给她桌子掀到屋顶上头去……
要是这姑娘别这么急着给她下马威,顾笙或许还会将她当成接班人培养,教她如何在九殿下面前行事。
可现如今……
顾笙悠然坐到林冉“指派”的新书桌后坐下,等着瞧她自生自灭吧。
第80章
林冉间或会同顾笙搭话,无非是问一些九殿下的xing格喜好,见顾笙态度不算热络,她便开始有意无意的透露自己的“显赫出身”。
吏部侍郎家的千金。
顾笙暗笑一声,怪不得,刚巧压顾老爷一级,难怪这姑娘对她的态度这般高高在上。
吏部侍郎林大人家里就这么一个闺女,十六岁上头还没有定亲,八成是有自个儿的“抱负”,如今叫她找上门路接近九殿下,想必亲爹也下了血本。
闲聊之中。顾笙发觉这姑娘虽掩不住气势凌人的做派,实际上却并没有恶意,只是xing格使然。
顾笙落座后,对林冉的态度略显冷淡,约莫一盅茶功夫,林冉才后知后觉的猜到,是因为自己占了别人的座儿。
她盯着顾笙瞧了会儿,随即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我习惯了临窗而坐,偏里的位置坐着光线太弱,读书、习字,都叫我眼睛吃不消,所以才挑了这位置,还望姐姐莫怪。”
顾笙被这理由逗笑了,难道就你读书习字需要光不成?别人眼睛全都吃得消?
那吏部侍郎真是把自家闺女宠得过了头,这般目中无人的xing格,也敢动攀附皇爵的心思,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知不觉过了辰时,九殿下竟然还没来学堂,顾笙瞧了瞧窗外的日头,不禁蹙起了眉头。
不多时,先生已经走进学堂,九殿下却还没有现身。
一旁的林冉倒先急了,凑近顾笙小声问:“殿下平日都什么时辰进学堂?”
“比现在早两三刻。”顾笙淡淡回答。
林冉一惊,一脸委屈与焦急,嗓音急切的追问道:“那今儿个怎的还没驾到?殿下难不成对我不满意?”
顾笙本来心中不安,倒被她这一问逗得笑出声,无可奈何的侧头瞧她一眼,劝慰道:“殿下都还没见着你呢,用不着cao心这事儿。”
先生开始授文,直到辰时过了,依旧没见到九殿下现身,顾笙一颗心悬着,浑浑噩噩的等到一堂课结束。
下一堂原本是棍术训练,被年末武试考核给占了。
顾笙越发心慌,怀疑九殿下是提前去赛场热身了,可这家伙从来不会丢她独自在学堂。
摆脱林冉慌张无措的追问,顾笙急匆匆走出学堂,默不吭声朝围场走去。
一番打探过后才得知,不仅九殿下没来,如今尚未务事的五皇子与七皇子也全都缺席了比试。
除了江晗是昨日特意辞去比试名额,其他皇爵,包括九殿下,全部是无故旷试。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顾笙浑身的血謿翻涌,四处寻找与江晗熟识的官家子弟打探内qíng,却都得不到答案,不仅是她,整个国子监,都在为皇爵们集体缺席而感到疑惑。
顾笙只得忧心忡忡离开了围场,回去时,学堂只剩林冉一个人坐着。
林冉见顾笙回来,面上立即泛起神采,急急问道:“找到殿下了吗?”
顾笙思绪烦乱,蹙眉摇了摇头,便又转身走出门,找了一处幽静的凉亭坐下。
她挖空脑袋的回忆,前世这时候,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顾笙一手支着额头,毫无头绪,江晗从不与她谈论朝中的大事,就算她能想起这段时间江晗当时的状况,她也并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
只能耐下心来等。
过了巳时,顾笙就匆匆告病回府。
她如今同颜氏都住在江晗的外宅,府里好歹有江晗的亲信护卫,说不准能打探到消息。
颜氏正带着侍女在后院打理几颗腊梅树,远远听小厮通报“姑娘回来了”,随即诧异的迎出门。
“今儿怎的这么早?”
顾笙形色匆匆走进内院,急道:“二殿下今儿有没有往府里递个信?”
颜氏疑惑道:“二殿下?什么信?只有你爹天天派人递信来,想让咱母女搬回去!
如今外人怀疑他宠妾灭妻、后院不宁,大皇子打探出咱们搬进了二殿下的外宅,心中对他起疑,也已经将他手里的差事,全都派给了其他的同僚。”
颜氏说这话是脸上显出一种复仇的快意感,显然,她对顾玄青已经彻底死心,只剩下仇恨。
若换做平时,顾笙是很乐意听顾老爷如今的惨况的,可今日却无暇谈论此事,敷衍两句便回头去找守卫外宅的军官。
那军官是个正六品的锦衣卫百户,名叫方宇,是江晗的亲信。
人长得高壮,脸膛却像个斯文书生,细长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嘴唇宽厚,面相忠厚老实,为人也较为随和。
“方大人。”顾笙走至前厅,找方宇问了几句话,依旧一无所获,便请他派两个手下跟着自己,去宣王府门前打探一番。
方宇领命,送走顾笙,身后忽然传来颜氏的嗓音——
“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
方宇闻声,白净的脸上立即显出一丝局促的红晕,低头转身回禀道:“顾姑娘方才询问了殿下的行踪,只是标下如今追随夫人,并不知王府近况。”
“这不怪你。”颜氏踱步走近方宇,有些抱歉道:“方大人本是前途无量的南镇抚司百户,如今却被调配来守护我们母女,当真是耽误你了。”
“不敢!”方宇抬眼看向颜氏道:“能守护夫人的安危,标下荣幸之至!”
颜氏脸上笑意柔和,身穿一袭淡紫色jiāo襟绣袄,刻丝百褶裙逶迤拖地,手里攥着一支刚剪下的杏huáng色腊梅,浑身都透着股清淡的幽香。
方宇晃眼间看得失神,视线直勾勾的停留在颜氏脸上。
颜氏多年来独守深闺,心如死水,早对爵贵失去了应有的警惕与矜持。
如今不但没发觉方宇的失态,目光无意间扫见他赭红色官袍衣领,折进了衣服里,随即泰然自若的伸出手,帮他理了一下。
那纤纤柔荑触碰到自己衣领的瞬间,方宇便浑身一激灵,一股热血涌上大脑,脸迅速涨红,硬挺着身子,等颜氏为自己整理服帖,就忽地后退一步,道谢的话都说不出口,转身狗撵似的逃跑了。
“……”颜氏这才发觉自己似乎对他“过分热qíng”了,不免感到尴尬,忙转身回了后院。
宣王府的守卫都认识顾笙,她来打探自然未受阻挠。
顾笙随后便得知,江晗今儿个天光微启时,就被紧急召见进宫。
看来宫里确实出了大事,且秘而不宣,连内阁以外的朝臣都尚不知qíng。
顾笙只得回府等待消息,一等便是两日,几位皇爵依旧没有现身,但事qíng已经渐渐在朝野中传开了——
新罗国遭遇敌国突袭,三日前失守了。
传言称,新罗王后已被扶桑将领掳获,送至扶桑王城。
顾笙得知后顿时五雷轰顶——
新罗王后,正是四年前去新罗和亲的八公主!
她本以为八公主是受母妃牵连,才在之后悄无音信,却未曾想她会遭此劫难!
顾笙心中火烧火燎,不知祁佑帝会如何处置此事,八公主恐是xing命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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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祁佑帝仍旧急得负手来回踱步,几位皇爵都低头不语。
内阁首辅张文昭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此次争端,非战不可!
新罗乃我朝藩属国,年年朝贡未有怠慢,如今遭此劫难,若我朝因扶桑挟持公主而有所顾及,按兵不动,那将会寒了多少邦jiāo国的心?又何以扬我夏朝国威!”
祁佑帝痛心疾首,他本就子嗣稀少,硕君和亲也是无可避免的传统,但如今若直接出兵征讨扶桑,那他的八皇女必然会因此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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