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开口解释吃酒原因,忽感到一股熟悉的甜美气息,不断在胸口涌动。
尤贵妃许久没等到九殿下认错,抬起眼,就见那家伙正抻着脖子四处瞧,像是在找什么人。
“殿下找什么呢?”尤贵妃的眼神冷得直泛冰渣子,气得手里捧着的官窑脱胎填白盖碗一阵颤动,gān脆转手搁回一旁宫女手里捧着的托盘上,沉声讥讽道:“是还想找酒来再尝一口呢?”
奇怪,这股气味挥之不去,屋里却找不到顾笙的身影。
九殿下见母妃恼火,只得先乖乖躺回枕头,答道:“没有,孤想瞧瞧敬酒的元凶在不在场。”
“哼。”尤贵妃满腔怒火,“我知道是你大哥敬的酒,你难不成就真推不掉了?是多深的jiāoqíng?叫你命都不要了?”
九殿下斩钉截铁的保证:“儿臣从此同他一刀两断!”
“噗……”一旁宫娥忍不住笑出声。
尤贵妃依旧蹙着眉,厉声道:“谁跟你嬉皮笑脸的!你知道昨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九殿下冲母妃讨好的眨眨眼:“正在猜,娘娘给点提示么?”
尤贵妃侧头扬了扬下巴:“去把那衣服拿来。”
宫女蹲身称是,迅速绕过屏风取回那件沾满血迹的外衫,罪证一般,在九殿下chuáng榻旁抖落开来。
尤贵妃不敢再看,侧头沉痛的闭上眼,颤声道:“想起来了吗?”
九殿下满眼诧异,脑子里确实有关于昨夜里零碎的片段,但全是一些让人十分……脸红愉悦的画面……
那是笨伴读的喘息声……仿佛还在耳畔回dàng,肌肤温热滑腻的触感,衣襟下那片丰满的柔软,全部都有如实质,那是无比qiáng烈的真实感!
但这些不知是真是梦的画面,九殿下显然不方便跟母妃坦白,只能继续打哈哈道:“怎么会有血迹?孤喝完那杯酒之后,是被娘娘一路追砍逃进长chūn宫的?”
尤贵妃恼羞成怒,一掌拍在椅子把手上,怒道:“这是开玩笑的吗!再不着调就立刻滚回你的清漪园,再别让本宫瞧见你!”
九殿下收起笑意,正儿八经的小声道:“真想不起来了。”
尤贵妃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玉儿吩咐道:“把你们小主子昨晚的英勇事迹说一说。”
玉儿领命,上前如实道:“回殿下的话,昨儿个戌亥之间,有刺客混入宫中,假扮成管事,从乐师席间将顾笙召至长chūn宫,意图害她xing命后埋入偏院,多……”
“什么!”刚还一脸好奇的九殿下陡然一个猛子坐起身,一双淡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惊骇,打断玉儿的话,呵斥道:“这是反了天了!”
众人吓得一哆嗦,尤贵妃倒吸了一口气,连忙扑上去按住九殿下,急道:“你这是要做什么!那丫头已经救下来了!人就在隔壁歇着,全须全尾的好着呢!”
九殿下这才松了口气,可余怒未消,喉间幼狮似得呼噜噜喘息,咬牙切齿道:“人抓着了吗?是谁给他安的胆子?必须明明白白审出来!”
一众人急声劝道:“殿下息怒!刺客已经死了,是您亲手扭断的脖子!尸首还在宗人府呢,殿下您消消气儿!”
尤贵妃禁不住再次眼睛发酸,搂住九殿下脑袋,忍不住带着哭声颤声道:“你说你醉成那样,还自个儿上去跟那畜生动手,你当宫里侍卫都是死的么?!
结果怎么着?肩上被那畜生割了那么大一口子,抬出来的时候半面身子都是血!你是想要了娘的命吗!”
江沉月抬起眼看向母妃,吃惊道:“孤是被个刺客打伤的?是什么品级的爵贵?”
一旁玉儿见尤贵妃qíng绪无法缓和,忙上前答话道:“昨夜事发时,奴婢恰巧给您请太医醒酒去了,并没有目睹那人的行刺过程,据说品级是个顶级的公爵,他用暗器将随行的宫人全部杀害了。”
九殿下身子微微一颤,那双桃花眸子猛然睁大,满眼写着“奇耻大rǔ”四个大字……
许久,耷拉下脑袋,可怜巴巴的嘟囔道:“阿笙看见了么?外头都知道……知道孤被个公爵打伤了么?”
“宫里头都知道了,改明儿案子公审,全天下人都会知道的。”尤贵妃毫不犹豫落井下石。
面子上实在过不去,九殿下抬起头垂死挣扎:“人都死了,你们凭什么肯定孤是他割伤的,兴许是孤路上摔了一跤擦伤的呢?”
尤贵妃忙不迭掐灭九殿下希望:“太医说的,伤口是暗器所致,肯定是刺客伤的,你下回还喝酒吗?”
九殿下含恨耷拉下脑袋,悔不当初的摇了摇头。
玉儿在一旁继续道:“后来的事都是听顾姑娘说的,由于您当时的伤势相当严重,所以顾姑娘引导您标记了她的身体,催使伤口愈合。”
一瞬间,九殿下眼中的金芒死灰复燃!
脑中的那些美好画面、娇滴滴的嘤咛和温热的触感,难道全都是真的?
抬起头,僵硬的压低嗓音问:“你说什么?孤没听清,大点儿声。”
玉儿自然不能问“主子您是不是聋了”,只能扯着嗓子大声重复了一遍。
吼得寝殿外隔间的顾笙都听见了……
隔间里头的顾笙惊慌的看向寝殿方向,霎时间涨红了脸。
九殿下醒了?
顾笙蹙起眉,想要立刻逃出门,不知如何面对那个人!
可她现在哪儿也去不了,要不是皇上念及九殿下醒来后,或许会对自己初次标记的君贵感兴趣,她此时已经被一并送去宗人府审问案qíng了,哪里还有自由身?
她踱步绕过屏风,侧耳紧张的贴在墙壁上,想要偷听隔壁的谈话。
想知道九殿下得知此事后的反应。
而后珠帘就被人掀开了!
一个宫女笑盈盈的走进来,请她去寝殿同主子叙话。
顾笙此时正双手扒着墙面……在偷听谈话,猝不及防被宫女撞个正着,瞬间脸烫得快融化了!
勉qiáng装作若无其事的掸了掸墙面上的灰尘……
跟随宫女走出隔间,短短几步路,她只觉得呼吸困难,想挖个地fèng钻!
小人渣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得意?还是嘲讽?
她不敢再想象。
踏入殿门时,猛地深吸一口气,把头深深埋下去。
绕过屏风,顾笙低着头看着尤贵妃脚尖,福身请安。
尤贵妃端正的抬手免礼,温声道:“昨个真是多亏了你治疗及时。”
顾笙闻言,更是头涨得眼前发晕了……
不敢抬眼去看小人渣,只颤声答道:“奴婢不敢,多亏了殿下出手相救才是。”
话音刚落,chuáng上的某人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顾笙的注意。
顾笙避无可避,只得捏紧拳头,僵硬的抬起头,迎上九殿下的视线——
那双桃花浅瞳微微敛起,带着压抑着狂喜的笑意,竟异乎寻常的炙热,将那种欺世专注多qíng显出了极致,几乎让顾笙以为自己是被深爱着的……
第106章
那双眼眸过分摄人心魂,顾笙担心失态,忙将视线从江沉月脸上移开,转头去瞧尤贵妃——
这位高鼻凹眼的异族美人,发髻与服装仍旧维持了她故国的传统,脸蛋当真是jīng致至极,似乎有种出尘的神圣韵味。
那双深邃空灵的淡色眸子下,缀着颗淡淡的泪痣,叫人心旌dàng漾。
不同于江沉月那种带着戏谑魅惑的美感,尤贵妃的容颜,仿佛有种天然的圣洁。
两人虽然眉眼肖似,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同时面对母女俩这么两张绝色的面容,顾笙只觉得无地自容,心在滴血……
还是低下脑袋看尤贵妃的脚尖罢。
尤贵妃见顾笙面露羞怯,便温声道:“陛下已经跟本宫说了你们的亲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没什么‘奴婢’的,以你我相称便是了,别拘着,快些坐下吧。”
九殿下闻言,连忙朝chuáng榻里头挪了挪,无耻的示意顾笙坐上chuáng。
结果玉儿很没眼力劲儿的给顾笙搬来了椅子……搁在尤贵妃身旁。
顾笙听闻尤贵妃说及婚事,下意识就抬眼瞧向九殿下,恰好对上那双自她进门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浅瞳,顾笙连忙收回目光,胸中一阵乱撞。
虽然只是浅度结合,身体的反应却异常激烈,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摸一下脸颊,烫的发烧似得。
顾笙嗫嚅着道:“笙儿本意只是为了救治九殿下,未曾妄想过嫁入王府,只是,皇上……”
尤贵妃从她话里咂摸出一丝被迫无奈的意味,刚想开口探问,就听身旁九殿下“埋怨”道:“嗯,父皇未同儿臣商议,便指定亲事,确实略显不妥。”
这话听起来还挺不qíng愿的!
顾笙侧头道:“殿下若是不愿意,在婚仪前,可以去向皇上推拒。”
“不。”九殿下斩钉截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孤自不会违逆父皇的意思。”
这么一说,好像小人渣也是迫不得已才娶她似得!
顾笙嘟起嘴,怒道:“怎么能叫殿下为难呢?该拒还是得拒的,仆比殿下大了五岁呢!”
九殿下正襟危坐,严肃道:“无妨,孤听闻,娶妻本就应当同自己相差三五岁,多少琴瑟和鸣的夫妻,差了不止五岁呢。”
顾笙:“……”
那“相差三五岁”,说的是君贵比爵贵小三五岁,不是找个大三五岁的媳妇好不好!
殿下您这理由找得好意思吗!
顾笙也不好拆穿,只得梗着脖子辩驳道:“那也不成啊,这么着实太委屈了殿下了,像仆这么愚笨的君贵,娶回府,没得叫殿下嫌弃死……”
九殿下闻言眯起眼,笑出一口小白牙,温声反驳道:“笨不笨的,不过是同你玩笑罢了,何必总放在心上?娘娘从前还常说见到孤就头痛呢,难不成孤也得当真?”
九殿下一派潇洒的侧过头,等待尤贵妃接话——
然后就看见尤贵妃“是啊当然是真的!本宫看见你就头疼!”的认真表qíng……
九殿下笑意略僵了一瞬,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清了清嗓子,再次侧过头,严肃的盯住尤贵妃,挑起眉梢低声警告道:“娘娘?”
尤贵妃见状只好妥协,不qíng不愿的应和道:“是呢……玩笑罢了……本宫最爱瞧见殿下了。”
见顾笙颓然低下头,尤贵妃狐疑的开口道:“本宫让你来叙话,就是想听听你们二人自己的意思,皇上说,是你主动诱导我皇儿,理当归入皇家,本宫倒觉得此事不该糙糙决断。
这数百年来,多少身为军医的君贵,在qíng急下,为身负重伤的将领们疗伤,都是利用轻度标记的下下之策,这本身是为了救人,并非出于qíng感,也没见哪位因此诱导爵贵的军医被迫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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