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其实是想为你加冕,并在数年之后我们的婚礼上,jiāo付给你翠扳指和青族副印的。”
“少君侯私印有什么好?只不过是一个过渡罢了。”
“我当时以为你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我就想……等以后磨合着看看吧。”青歌安抚xing地拍了拍华色的手:
“塔斯克·马尔斯,我曾愿与你共享我所有的权柄。”
塔斯克颓然跪在青歌面前,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哑的可怕,仿佛粗砺的砂纸在墙上磨过似的:“你从未告诉过我。”
青歌失笑出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为谁做了什么事qíng,做出了怎样的选择,要是真的一一告诉别人,我不要累死呀?”
“再说了,马尔斯……我就算不告诉你,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我待你如何?就算没有龙骨法杖一事,你背叛我就能背叛得理直气壮了么?”
华色轻轻扯了扯青歌的袖子:“青歌……你别生气啦,不值当的。”
青歌踮起脚,很费力地摸了摸华色的发顶道:“我不是很伤心……”
“我只是有些难过。”
“塔斯克·马尔斯,从今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算你之前对我有诸多误解,在了解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我们也可以扯平了。”
她附下身,在塔斯克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难得的以可以称得上和颜悦色的态度对他轻声道:
“我们好聚好散吧。”
第70章
奥菲莉亚受邀前来的时候,就看到青族大门口杵着个双膝跪地的人影,不由得瞥了一眼面无表qíng的青歌问道:“挚友,你们青族这是——”她的眼神飘忽了一瞬,十分不确定地问道:“是换了个新的镇宅石雕么?这个雕像长得跟马尔斯少君侯一模一样诶。”
青歌绕过了仍然苦跪在青族大门前的塔斯克,打开了第一重门,将已经身为斯佩德少君侯的奥菲莉亚以贵客之礼迎入,诧异道:“放心吧亲爱的奥菲,我们的审美都很正常哟。”
“那他这是想gān什么。”奥菲莉亚笑道:“来恳求你的原谅的吗?”
“明知故问。”
“那他这样多久了?”
青歌捂住了眼睛,用十分沉痛的语气道:“满打满算已经有两天了。”
奥菲莉亚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应该快晕过去了吧。”
青歌叹了口气:“所以说我才不想把真相都告诉他啊,你看,平白无故地就好像他欠了我什么似的。”
“我都说了好聚好散,既往不咎,之前究竟谁对不住谁也都揭过去不谈了,结果他平白又给我搞这么一出……啊啊,所以我说嘛,”青歌亲自给奥菲莉亚倒了杯花茶——华色流着冷汗把糖罐往外挪了挪,以防第二天《帝都万事报》的头条是“青族少君侯试图用砂糖噎死长公主”这样惊悚的标题:
“不能当断则断的男人真是最差劲了!”
奥菲莉亚心有戚戚地拼命赞同道:“对,没错!”
青歌停下了往自己的茶杯里放糖的动作,挑了挑眉:“听你这话说的,似乎很有感触哟?”
奥菲莉亚打了个寒颤:“不瞒你说,我觉得绿野鸿影不太正常,青歌,你帮我看着他些。”
奥菲莉亚在当封斯佩德少君侯的当日,帝都皇城里,斯佩德驻地灯火通明,展开了数年未曾有过的狂欢之夜。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眼下绿野长秋已经翻不出什么大làng来了,毕竟少君侯们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要是皇后再不jiāo权,说句不客气的,青歌,凯撒,奥菲莉亚,随便哪一个成年后均可起兵清君侧,要是绿野长秋还想活命的话,就要从现在开始慢慢放权了。
因此今晚前来参加专为斯佩德少君侯举办的这一场舞会的人也就格外地多,毕竟都想看看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转投,人之常qíng嘛。
奥菲莉亚本来就是个除了动武之外对什么都有些怠懒的人,敬了几杯酒之后就找了个借口躲开了,当时她正倚在窗台上双眼放空地数着花园里的玫瑰究竟开了几朵,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让青歌明天跟自己打上一场,就看见一个罩着兜帽的、鬼鬼祟祟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有不请自来的客人诶!奥菲莉亚整个人一瞬间就进入备战状态,抱着“终于有事儿可gān了”的心态习惯xing地往背后一捞,却发现为了参加宴会,她没有携带素不离身的长刀!
不过这对她来说丝毫不成什么大问题。她抽下发簪,在阳台上一磕,顿时那根由黑曜石雕琢而成、簪头镶有祖母绿的发簪就迅速拉长变薄,瞬息之间就变成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在满堂灯火映衬之下都没有丝毫反光,一看就是斯佩德自产自销的东西。
奥菲莉亚当天穿的是通体雪白的礼服和锃亮的高筒长靴,一脚踏在窗台上,似乎下一秒就能跳下去一样,潇洒又帅气地遥遥用匕首尖端指着花园里的人笑道:
“我斯佩德一族素来好客,凡来者均有座,阁下为何不请自来,甚至连真面目都不让我一见?”
那人僵住了,似乎压根没想到自己刚从后花园摸进来就被逮了个正着,奥菲莉亚虽然和他少说也隔着十数米,但是对于一个玫瑰骑士来说,这点距离足够让那人死上一次的了,因此这位不速之客不得不从斗篷里挣出一只手,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兜帽。
奥菲莉亚在看到那只纤长白皙的、一点儿伤疤都没有,在皎洁的月光下几乎有种发光的感觉的手的时候,便倒抽了一口冷气,而在看到那人面容之后,整个人都惊讶地低声叫了出来:
“绿野鸿影?你来gān什么!”
绿野鸿影捂住自己的嘴,低低咳了几声道:“斯佩德少君侯,我来……祝贺你。”
他走了几步来到窗下,抬起头来看向奥菲莉亚,满天璀璨的星辰都仿佛落进他的眼睛里了,亮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地步:“我们好久不见了啊。”
“别介,你这么一说我瘆的慌。”奥菲莉亚皱起了眉:“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一点儿也不熟,哪来的好久不见?有话快说——”她硬生生地把下一句脏话憋了回去,转而换成了比较委婉的言辞道:“说完就走吧。”
绿野鸿影苦笑了一下:“我真的只是来祝贺你的,斯佩德少君侯。”
说真的,除去他之前做的那些没骨气的事qíng之外,这个人的皮相是一等一的好,甚至比在帝都贵女中独领风骚的青歌都要清隽上几分,可惜他早早就进了皇后的后宫呀……奥菲莉亚脑内一派天马行空,手上动作却丝毫不轻忽,匕首依然稳稳地遥指绿野鸿影颈侧:
“好了,你的祝贺我收到了,你可以走啦。”
“斯佩德少君侯真狠心。”绿野鸿影仰起头来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
“你和青歌少君侯真像啊,是不是不管多少人喜欢你们,只要不挑明,你们就感受不到半分?”
“他这是什么意思?”青歌吓得手一抖,生生将刚出炉的巧克力蛋糕里面的香甜的巧克力酱一叉子全都戳了出来:“说的就好像他喜欢你似的!”
奥菲莉亚的脸色瞬间就青了:“天哪挚友,停止你可怕的想象!就算他差不多跟我一个年纪,在他跟了皇后之后,我们可就差了一个辈分了!”
青歌挖了一勺蛋糕正准备吃的时候,门突然就被敲响了,华色三步并作两步去开了门,满头大汗的侍女急道:“少君侯,您赶紧出去看看吧,马尔斯少君侯晕倒了!”
“嗯,于qíng于理我是应该去看看对不对?”青歌嗤笑一声:“要不的话,别人还以为我多么刻薄呢,对于这么一个对我一往qíng深、知错能改的前任未婚夫这么苛刻,八成有人已经在心里骂我不知好歹了吧?”
华色急道:“你不能这么说——”
“我一直很奇怪于一件事qíng。”青歌抚摸着洁白的茶杯,指尖感受着上面凹凸不平的花纹,叹息道:“为什么我见到的那么多、那么多受到了不公正待遇的女xing,在被道歉之后如果不接受就好像万恶不赦一样,就好像多么有愧于加害者?为什么总是有人会为一时的甜言蜜语而心软,转眼间就忘记了之前受的伤有多痛呢?”
被华色拦在门外的侍女急的都要哭出来了:“少君侯,您的意思是?”
青歌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茶,用洁白的丝帕按了按唇角:
“送信给苏珊·斯佩德,告诉咱们的二公主,她的未婚夫在我家门口晕倒了,要是马尔斯少君侯身体不好,就得在家里好好休养着,要不这时不时地晕上一遭,得给别人造成多大的麻烦哪。”
苏珊闻讯前来的时候,整张脸都红红白白的,煞是好看,青歌优哉游哉地倚在门上,看着她命令手下的侍女将塔斯克扶进马车里,才含着微微的笑意问道:
“二公主,不进来喝杯茶么?”
苏珊咬牙切齿地回答道:“不敢劳烦少君侯,我们先回去了。”
看着苏珊也钻进了马车里离去之后,青歌才回头对奥菲莉亚笑道:“挚友,你们可真的……一点儿也不像啊。”
奥菲莉亚一摊手:“我至今还在感谢这一点呢。”
青歌一边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边笑道:“我敢跟你打十个金币的赌,她肯定在心里怒吼‘你这个人能不能这么不要脸跟我男人纠缠不清’,但是她绝对不敢在我面前说半个字。”
奥菲莉亚失笑:“你生气了呀?”
青歌耸了耸肩:“还好吧,毕竟她不敢在我面前直说半个字,这也能让我平心静气一阵子了。”
然而青歌的内心却还有另一层考较。
她是少君侯,将来不出意外的话还会世袭到青族族长的位置,就算她真的将华色娶进门来,jiāo付翠扳指,让华色做青族家主夫人,她受到的非议和冷眼绝对比自己受到的要多许多。
一念至此,她的心里就隐秘地酸痛了起来,甚至有点自bào自弃的感觉了——
“我就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啊。”
奥菲莉亚听到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惊道:“诸神在上!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青歌自觉将来肯定瞒不住奥菲莉亚,不,可能这个素来感觉敏锐、眼光犀利的家伙已经发现了什么了,才会反应这么激烈:“我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奥菲莉亚小心翼翼地问道:“青歌呀,虽然说我不是个八卦的人,但是……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口风?我现在有一种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当然我不是说你喜欢上一个人不好,我就是觉得……”她揪了揪自己的长发,苦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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