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跟在她身后为她施了个避尘法术,吐槽道:“就好像你们斯佩德善待每一把剑似的,那些被堆在储藏室里不见天日的刀剑不是你们的手笔吗?”
奥菲莉亚反驳道:“这可不一样啊,我们放着的那些可是连自己人都不用的,怎么能与这把剑相提并论?”她将剑柄握在手中,细细地打量着那些细长而扭曲的秘文,看来是对这把剑十分满意:“等青歌回来我得告诉她一声,我在占星塔里真的发现了‘神之纪’时代的遗物了诶。”
凯撒比她要更为心细一些,很快就发觉了其中的不对:“你是说青歌少君侯在让你来之前,就考虑到这里可能会有‘神之纪’遗物的可能了么?”
奥菲莉亚点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凯撒绕着一绺垂落在眼前的金发,若有所思:“只是感觉青歌总能发现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东西,难道这也是‘根源’对她的优待么?诸神在上,这可真让人羡慕啊。”
奥菲莉亚想了想,笑道:“我就不羡慕。”
只不过她的话音刚落,那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就晃了晃,明明完全没有人动它,奥菲莉亚也只不过是将手放在了剑柄上而已,却感受到了那股明显的颤动:“哎,刚刚我是不是感觉到这把剑自己动了?”
凯撒定睛望去,没有发现半丝异样:“没有吧……”
奥菲莉亚又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吧,可能是我出现错觉了。”
只不过在他们两人仔仔细细地将这座占星塔从下往上查看了一遍之后,不得不失望地承认,这座占星塔里除了这把cha入石砖中的长剑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了。
“我们出去吧。”奥菲莉亚率先向外走去:“我今天还没练刀呢。”
凯撒回首看了那把长剑一眼之后,按捺下心里的那一丝不对劲,便跟在奥菲莉亚的身后离开了。
“砰”地一声轻响,大门合上了,而正是在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的那一刹那,以长剑没入石砖的地方为中心,淡淡的银青色光芒扩散开来,迅速地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图腾,十二把闪着浅青色光芒的长剑指向中央银色的沙漏,赫然是“神之纪”中,时间与空间之神塔姆的标志,整整覆盖了大半个黑暗的占星塔一层之后又迅速消弭、归于黑暗中了。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悠远的叹息,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不知名qíng绪。而那把剑柄上的秘文也开始发出淡淡的银光,组成了一句眼下已经很少有人能看懂的话语——
唯有时间不会说谎。
此时,雅克与奥斯曼边境上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作战风格和他本人行事一样直来直往的初原千里在对上分兵作战、四下游走化整为零的奥斯曼*之后整个人就懵bī了,虽然雅克*没受到什么大的损伤,但是行进速度被大大减缓了,甚至在部分兵士出现了幻觉之后,他们还走了好长一段岔路。
“药剂师怎么还没研制出解药来?”
“回统领……”传令兵一路小跑上来,为了不影响到士气便低声禀告道:“这是一种药剂师们从来没见过的药剂,与三大禁药中的迷幻剂很像,却又有微妙的不同,初步判定八成是奥斯曼某位高阶药剂师和法师联手之下的杰作,一时半会儿是破解不了的。”
初原千里问:“有没有判断出这种药剂的持续时间?”
“最多三小时。”
初原千里略作思索,便传令道:“停军!”
“略作休整,原地警戒,药剂师加紧研究解药,三小时后继续开拨!”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只守不攻的话,本来就占不了什么便宜的奥斯曼*更是不可能对雅克造成什么实际上的损伤,等这股药剂效力过去了之后,药剂师八成也研究出解药来了,到时候就可以和奥斯曼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了!
——只不过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在连他都没有发现的qíng况下,周围的奥斯曼军队们已经开始悄然撤退了。
青歌站在离雅克军队只有数里地的某个山岗上,五阶幻身术掩盖之下完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踪迹,此时她脚下已经画好了方圆十数米的巨型法阵,虽然这次施法没有动用任何珍贵材料,然而这个法阵本身就已经是极为难得、十分罕见的东西了。
这是她从青书大公手札中学到的某个法阵的变体。原来的法阵是木属xing的,工于防御和治愈,在手札放在皇家学院三个月后青歌把它拿了回来,然后瞄准了这个她觊觎已久的法阵加以改造,小到一块石头的摆放,大到线条方向与疏密的更改,全都由她亲手一笔一画改写而成,数百年前青书大公只研究到一半就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放弃了的大型对敌法阵,终于在“人之纪”里,由他的后代继承了他的遗志将其完成并加以改造,执着他多少年前用过的龙骨法杖于雅克边境线上第一次将它完整使出——
她已经吟唱了一整个小时,完全没有半分休息的时间,边低喃着繁琐的咒术边用龙骨法杖在地上画着玄妙的图案,每一丝角度和线条长短都容不得半点轻忽,华色也只能将恢复法力的药剂倾倒在与这个*阵相连的转化法阵里,因为青歌连停下来补充药剂的功夫都没有。
待最后一笔落下之时,青歌的额头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她毫无风度地用袖子匆匆一抹,然后珍而重之地将龙骨法杖点在法阵中心处的那本手札上——
“烈焰焚城!”
纵使这个法阵的启动没有过于冗长的吟诵语,然而它所需的繁琐的前期准备就足够让人咋舌了。划在土地上的千百条沟回纹样伴随着青歌的一声咒下,开始从中心龙骨法杖点着的那一处迅速bào起万丈光芒,即使在白天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朝阳初升时,满含生机与蓬勃朝气的金红色,也是夕阳西下时漫天火烧云里颓颓的一抹胭脂红,有朱砂般明艳端正的赤红色,各种各样的光芒汇聚成一股炽热的、明艳的红色巨流,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着数里之外的雅克*处奔涌而去!
“那是什么东西?”初原千里注意到了那股气势汹汹袭来的光芒,同时也感受到了那股不可言的压力:“防御法术准备——”
他话音未落,隶属于雅克护*、身经百战的法师们就已经开始吟诵防御咒术了,然而林立的无数土墙与水盾甚至没能挡住那道赤红的光芒一秒钟,数息之间,他们就被这一道红光给完全包围住了。
初原千里的心头重重一跳,他猛地拨开周围的士兵们向前挤去,结果在下一秒就被迫停止了脚步——
烈焰涌出,火光冲天!无数火舌从红光中开始漫出,舔上了士兵们的铠甲,那些水属xing的法术几乎没能起到半点阻挡的作用,刚打了个照面就被蒸发gān了,而铁质的铠甲最是吸热传热,无数人在火焰之下哀嚎着倒在了地上,想通过打滚来扑灭身上的火焰,结果在他们倒在了地上之后,才发现地面都是滚烫滚烫的!
初原千里当机立断:“向脚下放土墙之术!”
这是他今天做出的最为明智的决定了,几乎就在土墙遍布了脚下的那一瞬间,无数火星就从土墙的fèng隙里迸了出来,可见如果不是有防御法术挡着的话,他们可就真的身处一片火海之中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毕竟周遭的烈焰还在不断升温,慢慢地从红色变成了橘huáng色,而那些没有法力的、没能躲在少数高阶法师撑起的庇护罩里面的人,在沾到火焰的那一瞬间,皮肤就迅速碳化,连哀嚎出声都来不及地死去了。
“……天哪。”青歌怀抱法杖,站在小山坡上注视着不停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的火焰城中,突然就垂下眼睛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能打完仗呀。”
她抱着法杖一路行下山坡,双足踏过之处,青糙与树枝瞬间化为灰烬,芬芳的花朵顿时委顿于焦土。过于qiáng大的法阵牵引力已经将她身体里的所有法力都引出来并且外溢了,然而她却好似完全没有感受到似的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华色紧紧跟在她身旁,与她一同沉默着,一步一步地向着军营悄无声息地回去了。
第74章
雅克共和国的人们只要一提起这个名字就会咬牙切齿,毕竟护*中最为jīng良的数千人在她手中折损大半,而她绘过法阵的地方,直到奥斯曼*已经开拨走了一年,还是没能长出新的植物,俨然一片死地。纵然奥斯曼帝国再怎么qiáng调这是战争中能够使用的“合理手段”,不属于任何一种禁术的范围,也无法将这个新型法阵具有过于骇人的杀伤力的事实掩盖下去,长公主奥菲莉亚接手了一切善后工作,与极北之奥罗联手,将二十余名高阶木属xing法师派往昔日前线,才将青歌的烈焰焚城法阵所造成的毁灭xing打击恢复了十之二三。
这就是战争,它为人们带来的荣耀与虚名,与它留下的创伤完全不成比例。
当绿野长秋在大殿上提出应该怎样迎接青歌回皇城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只有奥菲莉亚越出众人上前一步,言辞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将绿野长秋大肆夸赞昔日和平局面和行事稳重的已故元帅费南多·斯佩德的话语拦腰截断了:
“皇后,容我提醒您一句,青歌是为什么要率兵突袭雅克,又是受了谁的谕令的。”
“我们都想要和平,如果可能,我们也不想要战争,然而依目前的qíng势来看,雅克与奥斯曼必成水火不容之势,他们咄咄bī人在先,我们还要退后么?”
“只有被您所厌弃的刀与剑,被您恐惧着的火与血,才能守护您视若珍宝的荣华与和平!”
至此,奥斯曼帝国的主战派终于在大殿之上赢得了压倒xing的胜利,而奥菲莉亚用来反诘绿野长秋的那句话,也成为了奥斯曼国民们喜爱青歌最有力的证据。如果不是这位年少英丽的少君侯孤身深入敌营,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施展出了烈焰焚城,堪堪拉平双方悬殊的战力,那么奥斯曼*可就真的要一退再退、被打的抱头鼠窜了。
艾伦·布莱特在余生中都会记得那一天。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浅蓝色的晴空上偶有几只白鸽飞过,翠色的香樟木在街道两边投下细碎的yīn影,青石街道上一尘不染,一看就知道已经被仔细地打扫过很多次了。
大路两旁的房子里已经挤满了人,他费尽力气从乌压压的人群间一路挤过去,不知道碰歪了多少淑女的蕾丝花边小帽,蹭掉了多少羽毛与珍珠相点缀的蕾丝花边,一路赔笑道歉之后终于挤上了二楼,到了一张人相对少一点的桌子边上。
“先生,这是您预订的桌子吗?”侍应生遥遥喊道——这对皇城中的人来说是十分失礼的事qíng,然而眼下这么多人都挤在了道路两边的房子中,只为一睹奥斯曼*的英武,也由不得他们坚持一向的贵族礼仪了:“一百个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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