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魂(GL)绝歌【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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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清微躺下来时,那一头如瀑的秀发洒散开来,衬着朦胧灯光下隐约光泽的香肩雪臂,像极了水墨山水画,看得路无归恍了恍神,心跳漏了几拍。她看见游清微翻身朝她看了过来,她俩躺在chuáng上,四目相对。

  一瞬间,路无归有着一种恍惚的熟悉感,就像在很久以前,她也曾这样和游清微对视过。

  那卷卷翘翘的睫毛,雪白剔透jīng巧的鼻翼,清明透亮的眼神,都充满了熟悉感。

  她听到游清微低喃一句:“还是这么呆!”就见到游清微转身伸手去关灯。

  灯光下,淡淡的鳞光映闪在游清微那白得透明细腻嫩滑的肌肤上,格外显眼。那鳞光从颈后顺着背脊梁一直往下,被睡袍遮掩了。

  路无归愣了下,突然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叫了声:“游清微。”

  游清微的手刚触到开关,听到路无归的动静,问:“怎么了?”

  路无归眨了眨眼,她又揉揉眼睛,不知道刚才见到游清微的背上有白鳞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说:“我看看你的背。”

  游清微愕然问:“你看我的背做什么?”

  路无归想说:“你的背上好像有跟你那变成怪物的爸爸一样的白色鳞片。”可她怕游清微会生气打她,就说:“就看看。”

  游清微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转身趴在chuáng上。

  路无归凝神朝游清微的背脊凝神看去,清楚地见到有一道白色的鳞光从肌肤下渗出,那白鳞的颜色与游清微肌肤的颜色极为接近,但那鳞片的形状以及缭绕着极淡鳞片光泽使得它非常显眼。路无归伸手摸去,柔软的指腹落在游清微的背脊上,入手一片沁凉的肌肤触感,并没有鳞片的凹凸起伏感。她的手指沿着那鳞片一路往下摸去,触手皆是一片平滑。

  游清微的肩膀缩了下,困惑地叫了声:“小闷呆?”

  路无归说:“你别动。”她凝指,微微使力,压住游清微的脊椎骨往下摸。游清微的身子突然绷紧,有符纹的微光在游清微的背部脊椎骨上一闪而没。她略微使力,沿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往下摸,一丝丝异样感从游清微的脊椎中渗出顺着她的手指传递过来。她摸到一半,就被游清微的裙子挡住了,不过从摸到的这些已经能看出游清微的qíng况。她收了手,钻回了被窝。

  游清微长长地呼出口气,坐起来,看着像没事人一样躺回去的路无归,问:“你没个解释和说法?”

  路无归说:“没事了。”她说完就见到游清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浑身都往外冒着冷气。

  她看着游清微这眼神忽觉熟悉,脑海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闪过。她愣了下,仔细回想,觉得那人和面前的游清微很像,又与拿着折扇摇曳生姿的游清微重叠。她脑海里的那人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是在她家,她在柳平观的家,砖瓦屋,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坐在她的chuáng上、浑身冒着像冰块一样的冷气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她。漂亮大姐姐的身子绷得紧紧,微微颤抖,她紧抓住被子的手紧过度用力指尖都泛白了,发白的嘴唇因为抿得过于用力更白了,额头上浮起了一层虚汗。她知道漂亮大姐姐中的毒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又撞伤脊椎半身不能动弹,她这会儿正难受着,还知道漂亮大姐姐不想住她家,不想住她的屋子,但是她爷爷把她带到这来,她不良于行,走不了,所以又难受又生气地冷眼瞪着她。漂亮大姐姐很可能活不长,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漂亮大姐姐……好像后来还有些什么事,但是记忆太模糊了,模糊到只是一个朦胧的感觉,她不记得了。

  过了好一会儿,游清微的脸在面前变得逐渐清晰,漂亮大姐姐的眼神和面前游清微的眼神重合。她忽地意识到漂亮大姐姐和游清微其实是同一个人,一个是记忆中的,很多年前的游清微,一个是现在的游清微。

  “啪”地一巴掌拍在她的额头上,把她给打醒了。

  路无归打了个激灵,就见到游清微正盘腿坐在chuáng上,眼神冷冷的嘴角噙着冷笑地睨着她。她摸摸那被凉凉的小手拍过的额头,不明白游清微为什么打她。

  游清微问:“你刚才为什么摸我的背?”

  路无归说:“摸骨。”她见游清微眼露疑惑,解释道:“你的脊椎以前伤过,治脊椎的时候用过很好的东西续骨治伤,我爷爷还用透骨法在你的脊椎骨上烙了符。”

  游清微扫了眼路无归,接受了她这解释。她关了灯,在路无归的旁边躺下。

  路无归闭上眼,正要入睡,就听到游清微轻轻地喊了声:“小闷呆。”那声音很轻很低,听在人的耳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有涟漪划过。她心说:“游清微的声音真好听。嗯,人也好看,就是脾气不大好。”

  游清微忽然贴了过来,像晓笙姐姐抱她那样把她抱住,这动作还非常的熟门熟路,就好像以前游清微也这么抱过她似的。好在游清微的身上沁凉沁凉的,很舒服,她就没理会游清微。

  游清微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那声音低低的和平时很不一样:“你想起什么了?”

  路无归说:“你不想住我家,不想住我的chuáng,瞪着我。”她说完,游清微就把她给放开了,然后滚到chuáng的另一侧贴着chuáng沿睡了。

  过了一会儿,游清微说:“以前我的脊椎经常整夜整夜地又麻又痒又疼,有时候是从脊椎到背上一大片一起麻痒发疼。我到你家的头天晚上难受得睡不着……在那陌生的荒村破屋,一个xing格怪癖的独眼老头带着一个傻愣愣的小女孩,那气氛非常诡异,我不习惯,又难受又害怕,缩在那哭。你小心翼翼地靠过来,用手按在我的脊椎上,一节一节地往下按,你的手很凉,冰凉冰凉的,比我还凉,但是那凉意就像在骨头上抹了薄荷一样,清凉清凉的,驱散了疼痛。你用短小的胳膊像哄孩子似的抱住我,你说‘不怕,不疼,能治’,慢吞吞的声音像是说着什么事实一样坚定。我忽然就不那么怕了。”她顿了下,说:“小闷呆,你那时候只有七岁。”她转过身,看向路无归,问:“七岁的孩子,居然能够镇住我爷爷都镇不住的疼痛,我爷爷都不敢说我的伤能治,你却能那么肯定。那天我们刚去,许道公似乎不喜欢我爷爷,根本不搭理我们,连句话都没有和我们说过,更没有看过我的伤。能治,是你自己下的结论。”

  路无归静静地听着,不明白游清微说这些话的意思。

  游清微说:“你刚才摸骨,摸出了别的。是什么?”

  路无归不好说,没作声。

  游清微没再追问,就这么一直安静地看着她,也不睡。

  路无归被游清微看得睡不着,只好说:“你的皮肤下有白色鳞片,从脊椎里的骨髓中渗出来的发于皮下。不过,被镇住了。”

  第41章

  游清微反手在背上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出来,又起身去照镜子,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她问路无归那白鳞是什么、有什么来历或影响。

  路无归说:“不知道。”她说不好是什么,只是觉得游清微背上的白鳞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再一想,不就是跟游清微爸爸身上的鳞一样嘛。游清微的爸爸身上有,游清微的身上也有——挤到她身边的游清微打断了她的思绪。

  游清微侧身靠在她的身边,抱住路无归的一条胳膊,把额头挨着她的肩膀上,低声说:“睡吧,很晚了,子时都快过了。”

  迷迷朦朦中,她看到有淡淡月光映照在白色物体上折she出来的光芒,朦胧微光中一条通体雪白晶透的像蛇一样的动物缓缓爬过,那蛇很大,足有她吃饭的饭碗粗细,它仰起头,吐着舌信,额头上长着一只像犀牛角的东西,耳边还有老道士教一群小道士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那老道士念得非常有意境和韵味,听得大白蛇直摆脑袋,大白蛇摆脑袋,她也跟着晃着脑袋念。

  “小闷呆,小闷呆……”

  冰凉的手掌拍在她的脸上,那绕在耳边的声音飘远,游清微的脸出现在眼前。她看到游清微一脸崩溃的表qíng问她:“你睡不睡啊?半夜三更的晃着脑袋背道德经……”

  路无归迷迷糊糊地回了句:“总比离魂好。”翻过身,趴着,又睡着了。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亮天际。

  路无归脑海中纷杂的声音消失了,那摇头晃脑背道德经的声音也消失了,整个世界刹时间清静下来,她又眯了一会儿,懒洋洋地下chuáng,去到洗手间洗漱,待到牙膏挤好才忽然惊觉到不对劲,退后几步探头朝卧室的chuáng上一看,chuáng上的空dàngdàng的,游清微不见了!

  晓笙姐姐说:“游总睡眠不好,向来睡到很晚才起chuáng,你起chuáng后手轻尽量放轻,千万不能吵醒她,不然她的起chuáng气会把房顶给掀了的。”

  路无归暗暗嘀咕句:“这叫晚起?”就又钻回洗手间刷牙洗脸,等她洗漱好,晃到客厅,一眼看见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大狗熊玩具、身上裹着毯子的游清微趴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连毯子有一大半掉在了地上都不知道。

  她怕开门声吵到游清微,连回家换下睡衣都不敢,默默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打坐,等游清微醒。

  她等到肚子都饿了,游清微还没醒。

  路无归睁开一只眼朝墙上的挂钟瞄了眼,见到都十点了,游清微只翻了一个身,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又过了十几分钟,突然游清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路无归高兴坏了,心想:“这一下该起来了吧?”然后就看到游清微翻了个身,似乎很烦躁的样子,用怀里的毛绒玩具熊把脑袋和耳朵都给捂住了。这不像是要起的样子啊!她想了想,悄悄地走到茶几旁,把游清微的手机塞到了游清微的枕头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单个沙发上盘膝打坐,装成一副入定状,但又没忍住,于是眯起一条fèng朝游清微看去。

  游清微痛苦地呻吟一声,一把抓起手机,看了眼手机号码,放在耳边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没睡醒,中午不过去吃饭了。”说完就把手机扔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路无归眼巴巴地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没睡醒”的游清微,蔫蔫地捂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突然就好想晓笙姐姐。就算晓笙姐姐周末要晚睡,头天晚上一定会把她第二天的早餐备好,不让她饿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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