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就像是有什么重物从房顶上拖过,把瓦都掀翻了。
路无归想了想,探头一看,就见到那蛟蛇张大嘴咬住小秦脖子拖着他的尸体正慢慢转身。他的面部扭曲,死相狞狰,衬得那一幕格外骇人。
左小刺趁此瞄了眼,惊得一把捂住嘴缩了回去。她的眼睛都瞪圆了,握剑的手还做了个自cha双目的动作。
路无归只瞄了一眼就缩回了头,吓得连气都不敢出,还用手自己地按住胸口,就怕心跳动静大,把这蛟蛇惊动。
她清楚地记得小秦死的地方距离屋后足有三四米远。这点距离加上房顶的高度,他们从房顶上一跃就能跳过去,这蛟蛇也能一个冲刺就到地方。但是刚才她听动静,那蛟蛇没有下房顶。
它没下房顶,又怎么会叼到小秦的尸体?
蛟蛇是往秦道爷去的,秦道爷听得不对劲,肯定也会往屋檐下躲。
秦道爷要带小秦的尸体走,那么,必然是背着小秦的尸体的。
小秦死得那么惨,血腥味那么重,蛟蛇不可能闻不到。
那么,就是蛟蛇在房顶上探头朝屋檐下看去的时候,秦道爷弃车保帅,在保自己的命和小秦的尸体之间选择了保自己的命。
一大串动静伴随着一声“哗啦”的重物入水声响,一声水波dàng漾过后,huáng泉井又恢复了平静。
蛟蛇叼了小秦的尸体入井,回去了。
路无归长长地呼出口气,虚脱地贴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龙师叔他们也长松了口气,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龙师叔比划一个“走”字,他拉了把路无归,把路无归拉起来,掂着脚尖,悄悄地朝村外走去。
夜很黑,看不清路,又朝路无归比划:你领路。
路无归点头,走在前面。她走了没多远,听到有很轻的脚步声沿着墙脚根出来。
她知道是秦道爷。
晚上的鬼村有迷魂阵,以秦道爷的那点本事估计是摸不出去的。她站在原地,等秦道爷出来,又冲他打了个手势,让他跟上。
秦道爷看了她一眼,失魂落魄地跟了上来。
路无归没敢在村子里逗留,她领着大家直接出了村子。
她一出村就看到那三个鬼道在路边蹲成一排等着他们。
谁都没有说话,一群人默默地沿着原路返黑,摸黑走了十几里的路,回到车子旁。
秦道爷“嗷”地一声,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路无归看了他一眼。她不知道他是在哭小秦的死还是哭他把小秦的尸体给弄丢了,或者两者都有。
游清微打开车门,靠在车边,又疲又累。她从天朦朦亮到这会儿就一直处在高度紧状态,费脑费力还熬心受怕,这会儿退到安全地方,才算是稍微放松下来。
秦道爷声名在外,提到“镇井人”谁都敬他几分,爷爷也常说他算是有几分本事的人。她与他有过几次接触,这还是第一次跟他下井,却没想到遇到这种大凶的井,在关键时候远不如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只能私下和游家联络的三个鬼道靠谱。她记得爷爷说“那三个鬼道是有本事的,多敬着他们一些,他们要的东西你尽力给他们备齐,别得罪他们,互相搭把手”。
小秦死了,游清微不好说什么,但她知道,跟秦道爷的jiāo道算是到此为止了。
秦道爷哭得伤心,龙师叔他们默默地坐在旁边休息。
三个鬼道对于小秦的死全没压力,冲游清微和龙师叔招手喊他们过来商量事qíng。
游清微和龙师叔过去,三个鬼道就让他们去准备东西。
鬼一喜滋滋地叫道:“这次可算是碰到大鱼了!”
鬼二说:“蛟蛇!现在可不常见了!”
鬼三说:“以前还时不时地能听说些走蛟事件,现在连蛟蛇都不好找了。可不能放过它。”
鬼一说:“也不知道是哪路高人的手笔,能弄这么两个东西守住huáng泉井。”
游清微见他们聊上了,轻咳一声,问:“需要准备什么?”
鬼一说:“钓钩。”
鬼二说:“饵料。”
鬼三说:“钓线。”
鬼一又说:“不是钓鱼那种。”
鬼二又说:“还得备锁龙钩。”
鬼三又说:“锁蛟链也得备。”
他们一人一句,听得游清微一阵头大。她问:“是要准备钓蛟蛇的东西吧?”
三个鬼道一起点头。
游清微问:“能钓得上来?”
三个鬼道一起朝路无归指去,同声说:“她。”
路无归扭头,困惑地问:“我?”
鬼一说:“这蛟蛇是占了风水气运的,等闲人钓不住它。”
鬼二说:“得找有道行的或者是同样占了风水气运的人来。”
鬼三说:“我看就是你。”
游清微说:“你们出个图纸,我找人照着图纸打造,要什么材料,什么标准,最好说清楚,以免出现差错。”
鬼一挥了挥手,说:“你回去跟游道法说,他知道。”
鬼二站起来,说:“我们先走了,备好东西后传讯给我们,还是在这里碰头。”
说完,那三个鬼道就钻进了村子,消失在了黑夜中。
第51章
打道回府。
白天游清微他们在找血尸的埋尸地时,路无归和左小刺养足了jīng神,开车的重任就jiāo给了左小刺。
来时两辆车,回去的时候只有一辆,小龙和乾哥挤在后备箱盘腿坐着。
靠窗坐着的路无归失神地望着车外,她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她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说:“我们不是要下huáng泉井去yīn河找游清微的爸爸跟蛟蛇有什么关系?这口井不好走,我们可以换口井走。”
车里一片沉默,没有任何人回答她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游清微说:“小闷呆,我爸爸出事后,我爷爷一直在找他,这些年找了很多huáng泉井。这口井是发现的huáng泉井里最凶且是唯一发现有蛟蛇的一口井,也是最有希望的一口井。我爷爷说我爸身上带了件能够镇得住蛟蛇的宝物。”她顿了下,说:“如果我爷爷自知他没那能力下这井,他早就自己去了。”她回头看了路无归一眼,说:“我爷爷来过这次很多次,几乎每年都来,没有一次见到蛟蛇。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凭这里的风水和布局在推测这里极有可能出现蛟蛇。如果他之前发现蛟蛇的话,豁出命也会去找的。”
路无归没再说话。她想到游敬曜变成蛇鳞怪物,想到游清微背上的蛇鳞,她想如果游清微的脊椎没有被爷爷烙上符封住,游清微也会变成白鳞怪物。如果不把这个结解开,也许将来游清微的孩子身上还会有白鳞,也会变成白鳞怪物。也许,游老头他们找的不仅仅是游敬曜。
车子回到市区天已经亮了。
左小刺先把秦道爷送回家,这才开车回了游老爷子家。
车刚进在院子里,游老爷子和左娴都急忙忙地迎了出来。
他们进屋后,游清微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跟游老头说了。
游老头听完后什么都没说,只让他们先去休息。
路无归吃了早饭,又回屋洗了个澡,收拾妥当后,趴在chuáng头,把放在chuáng头充了一会儿电的手机给开了机。
手机开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提警响起,有庄富庆的,有庄富庆老婆的,但绝大部分都是庄晓笙的,有十几个。
她给晓笙姐姐回了个电话,本以为晓笙姐姐会骂她或者生她的气,结果晓笙姐姐问她不是说要七天才回吗?然后她才知道晓笙姐姐联系不上她,就打了电话给游老头。
她不知道游老头是怎么跟晓笙姐姐说的,反正就是现在晓笙姐姐不拦着她下huáng泉井了,只叮嘱她小心些。
她知道那口井凶险,让小唐送了些符材过来,又画了一大堆符,特别是风罡符,游清微和左小刺都用得多。她俩跑得跟乌guī似的,要是不给她俩备足风罡符保命,她俩都不用下井了。游清微不下井,晓笙姐姐绝对不会让她去的。她明白晓笙姐姐是什么心思,游清微是游老头的亲孙女,把游清微当作她的保命符了,她觉得她是游清微的保命符才对。
左小刺给她送了好多ròugān过来,牛ròu、兔ròu、鱼ròu、jīròu、驴ròu的,各种口味的都有。要不是她比左小刺小,算起来她和游清微又是同辈,她觉得左小刺能gān出抱着她的大腿喊师傅的事来。
二十大几的人抱着她的胳膊说要帮她画风罡符。她让左小刺画符,画十道符能有九张是废纸,还有一张比起废纸也差不了多少。她画了厚厚的好几叠,左小刺一张都没画出来,平白làng费了她的符纸和符材,笨得让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实在舍不得让左小刺làng费她和符纸和符材,赶紧送了一堆符纸给她,总算把她给打发走了。
左小刺为了表示感谢,用小货车拖了一货车的ròugān送给她。她觉得她要是把这些ròugān都吃完,肯定这辈子都不想再吃ròugān,于是分出一大半让左小刺打包寄给了庄富庆。
她听三个鬼道说要什么钓钩、钓线、锁龙钩、锁蛟链,以为要准备很久,结果用了三天时间就把东西备齐了。一把龙头弓、十二支箭都刻着符,她一看那符的落刀、走势就知道是用符刀汇风雷之力于符上封于弓箭之中,不用动,仅仅是摆在那就觉气势惊人。弓弦似是某种动物的筋,但她想不到什么动物的筋能散发出这莹白如玉的朦胧光泽。筋上隐约有纹路,那纹路显得格外有道韵,不是刻上去的,像是天然形成的。
她的手指落在弓弦上,触手沁凉,给她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仿佛曾经伴随了她许多个年头。可她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这张弓,确切地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筋。
心头涌起的失落感让她没了心qíng去看别的东西,闷头上了车。
没过多久,游清微和左小刺上了车,游清微坐上驾驶位,将越野车打着了火。
左娴和游老头站在车外,叮嘱他们千万要小心。
路无归听到左娴喊她:“小归归”,扭头朝左娴看去,听到左娴拜托她照看左小刺和游清微,她点头应下。
车子驶出小区后,跟在后面的唐师叔他们的那辆车就拐到了另一条路上,路无归不知道他们gān嘛,也没问。
下午的时候,他们到了之前会合的地方。
不多时,三个鬼道从村里出来,见到只有她们三个,问:“老龙呢?”
游清微说:“买羊和拖链子去了。一会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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