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呼道:“夫君!”
“来人,把雪夫人扶回房间,她累了,需要休息。”
“是。”
谢赞的目光先落到了还在地上低声哀嚎的两个下人身上——刚才被炎樱上手揍了一顿,一双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背在后面的手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人将那两个人带了下去。
然后才重新回到薄珏身上:“手底下人不懂事,冲撞了小姐,见谅。”
“无妨。”
“是小姐出手亲自教训了不长眼的下人么?”
“不是,是我的这个朋友。”
“是这位姑娘?”谢赞微微露出诧异的表qíng,“小姐这位朋友看起来不打眼,想不到身手如此了得,比起孤星也不遑多让啊。”
炎樱不搭话,始终保持沉默,薄珏暗忖:你怎么知道她身手了得?只凭两个下人在地上呼号的场景?还是说仅仅是单纯的阿谀奉承之语?可为什么要单单提起来孤星?
“孤星是为我朝效力的战士,他们都不是人,怎可与我们相比?”
“小姐说得有几分道理。”谢赞笑道。
他常年纵qíng声色,眼睛较常人浑浊些,薄珏不动声色地注意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此人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糙包,但是这只是她的直觉,从行为举止上来看,和她上午见到的那个油头粉面的贵族少爷并无不同。
“我请人送小姐回房?”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炎樱,我们回去吧。”
谢赞亲自把她们二人送回房间,彬彬有礼地告辞,小院外门一个人在等着他,他随那个人匆匆离去。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个人影静静地潜伏着,找准时机跟了上去。
薄珏此番出师不利,刚进前院就遇到那个倒霉催了的雪夫人,没招她没惹她硬要说自己挡了她的道,还吓得花容失色,她当时离了那个雪夫人起码有三米远,真不懂这里的人,一个人娶那么多老婆,也不怕后院起火累死在chuáng上。
哪像他们天宿人,不,孤星,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还是他们好。
炎樱好久没说话可给憋坏了:“大头,我觉得这个谢赞是不是有问题啊?”
薄珏趴在桌子上,没jīng打采道:“大壮啊,你有什么证据吗?”
“刚才他都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啊。”
“那是因为他一直在看你。”
“因为我揍了他两个手下吗?还是怀疑我是孤星?”
薄珏直白地赞赏道:“我觉得你跟我在一起这几天,智商有了长足的进步。”
薄珏往后一仰,躲过了她挥过来的拳头,她直起身摸摸自己毫发无伤的鼻子,道:“钉子已经跟着他了,到底有没有鬼,一会儿咱们就知道了。”
炎樱扒着桌角,打了个哈欠:“咱们今晚还走吗?”
薄珏端起上等的碧螺chūn抿了一口,悠悠道:“看qíng况,如果他有鬼,就不会对我做什么,如果他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就剁了他的手脚,扔出去喂狗。”
第192章 牵绊
话说赵清阁从客栈离开以后,一路上跟着卖药材的商队,他们比不上薄珏等人快马加鞭,远远地落在后面。姜毅小哥再次展示了他多嘴多舌、堪比一百二十只鸭子同时在耳边聒噪的工夫,他堂兄根本治不住他,商队里其他人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还有人给他递水问他渴不渴。
托他的福,这个朝代的事算是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现在在位的是昭和皇帝,这个昭和皇帝现年二十八岁,有八个老婆,死了四个,还剩四个,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出生就夭折了,儿子是个病秧子,成天泡在药罐里,也说不好哪天就嗝屁了。听说老皇帝一直在尝试做什么培养皿什么什么的。
是试管婴儿吗?
啊?可能是叫这名字,反正我们小老百姓也不懂,高科技的东西都掌握在他们手里。但是照我说啊,不知道是不是损了yīn德,皇室一直子嗣单薄,不像我们姜家,人丁兴旺。我觉得他们肯定成功不了,这小皇子到了年纪继位,能不能延续香火还不一定呢。感觉他们皇室好无聊,现在的重点估计就只有想着怎么造孩子了,谁当皇帝不都一样嘛,反正又不是国家少了谁就不转了。这个皇帝下去了还有下一个,下一个没了还有下下个嘛,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小赵小林你们说是不是?
以上都是姜毅的原话,“小赵”和“小林”对视一眼,非常捧场地给他鼓鼓掌:“是啊是啊,姜大哥说得好有道理。”
姜毅谦虚道:“哎呀哪里哪里,我就是把心里的实话都说出来了而已。”
赵清阁提醒他道:“但是你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这不是信任你们才跟你们俩说这么多的嘛,”姜毅抓抓后脑勺,“我怎么记得刚才好像是你先挑起这个话头的?”
赵清阁道:“我没有啊。”
林笺也道:“我记得是你先说的。”
姜毅乐呵道:“是吗?那就当我先说好了,你们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知道啦,知道啦。”
一行人正好行至荒郊野外,空山寂寂,连一丝鸟叫的声音都听不到,姜毅的堂兄抬手示意大家停下脚步,“小心一点,可能有山贼。”
跟着行走的家仆手按上了腰上的长刀。
马儿哼哧着喷了几个响鼻,四蹄不安地在地上踏来踏去,姜毅把林赵二人坐着的马车帘子放下,低声嘱咐道:“你们在里面这好好呆着,别出来。”
随即策马上前,将马侧褡裢里长剑抽出来,铿然一声长鸣。他唤道:“堂兄。”
“五弟。”
姜毅的堂兄和他一起面向前方耸动的糙丛,一伙提刀壮汉从里面跳了出来,为首的是个面带刀疤、虎背熊腰的汉子,瞧其面目狰狞程度,大约是gān一行久矣。
“钱和女人留下,其他人滚!”
姜毅怒喝道:“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罢立刻勒马提剑冲了上去,他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宝剑又锋利无比,一招便砍伤了对方一名山贼,不由有些轻蔑地说道:“就这么点本事儿也学人家出来劫道,回家喝奶去吧。”
“五弟回来!”姜毅堂兄话音未落,队伍后面便抄过来大伙山贼,足有二十余人,胯下居然骑的是膘肥体壮的健马,瞧着不比姜毅这边的差,个个手持长刀。
姜毅胯下骏马仰头一声痛苦的长嘶,前蹄迸出一汪鲜血,原来有人趁他扭头往后看的时候一刀砍在马蹄上。
姜毅心疼得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在它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让它跑到一边,自己一个人迎上了一拥而上的山贼。刀兵jiāo接声顿时充满了这座空旷的山林。
赵清阁和林笺悄悄掀开一角车帘,看着外面的大混战,山贼略占上风,这样下去姜毅这边要全军覆没的。有个山贼眼尖地看见了帘子内的脸,指着马车大声招呼道:“大当家!里边儿有女人!”
姜毅急得直冒火,一剑刺伤了一个朝着赵清阁冲过去的山贼的小腿,自己后背也被砍了一刀,身子猛然往前一栽,无力再去阻挡下一个人了。眼看山贼扯过了套马的缰绳,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撑着背上撕裂的伤口大喝一声扑了上去。
赵清阁没被那个山贼小杂碎吓到,反而被姜毅给吓了一跳。
然后姜毅意想不到的场景出现了,车帘里伸出一只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脚,一脚正中山贼胸口,那人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带着血沫的浓痰吐在地上,挣扎了一下便动也不动了。
姜毅的剑停在半空,赵清阁顺手夺过来,朝他身后的方向一刺,沉闷的倒地声,又是一个。
接下来姜毅这边的人全程处于打酱油状态,就看着赵清阁拎着姜毅的长剑,闲庭信步般在山贼中穿梭而过,砍瓜切菜般左挥右挥,不一会儿便躺了满地哀嚎的山贼。
“大王饶命啊!”
“我们也是为生计所迫,求大王放我们一条生路啊!”
赵清阁把剑“笃”的一声cha在地上,很“薄珏”地说:“为生计所迫就可以抢别人的生计了?那我为了自己的生路是不是可以断了你们的生路啊?”
“我们知错了。”
满地求饶的众山贼中,仅仅伤了一条左臂的大当家借着匍匐的身体的遮掩,将手偷偷伸向了腰间……
“砰”——
让人的耳朵都响起微鸣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赵清阁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冲她直she过来,是长枪。她身后是姜毅,在后面是马车,不能躲,不能用魂晶,只好硬碰上,“铿”一声,姜毅的那柄宝剑从土里飞了出来,挡在赵清阁身前一尺,从中间应声而断。
那人还想再开一枪,赵清阁哪里会再给他机会,人影一闪,凭空出现在他身前,一脚冲着他手腕踩了下去。咔嚓——伴随着鬼哭láng嚎的惨呼,赵清阁把那把长枪捡了起来,随手抛给了姜毅。
“留着防身。”
她加重了力道,几乎把那人手腕都踩进泥里去:“还有吗?”
那人惨嚎道:“没有了没有了。”
“火药呢?”
“我包里我包里,我给您拿。”
赵清阁带着姜毅等人把这伙山贼洗劫一空,然后寻了绳子把他们全都挂在了树上。姜毅捡了把长枪,看向赵清阁的眼神一脸崇拜,他堂兄脸色就不那么好了。
“敢问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这样的身手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猎户的女儿,为何要隐瞒身份跟着我们?”
“真的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少时有些奇遇罢了。反正爹娘死后我们无处可去,正好姜大哥提出要收留我们,我与小妹商量了一下,gān脆就答应了,总比四处漂泊要好。”
“堂兄,”姜毅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求qíng,“二位小姐有这样的好身手不是更好吗?刚才要不是小赵……赵小姐救了我们,咱们这批药材没了不说,怕是人都要没了。你不惦记着知恩图报,怎么净记着盘问人家。”
姜毅堂兄简直要被自己这个实心眼的堂弟给气死,他一指家仆聚集的方向,打发道:“去,把伤口包扎了去,我和二位小姐有话要说。”
“你可不许欺负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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