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垢气得连哼三声,忽然眼珠一转,指着林笺脆生生道:“你不也是未成年吗?薄副统领都说了,你一直没人看得上,所以就一直没成年!”
林笺五官都快从脸上气得飞出去,大怒道:“姓薄的真的这么说的?谁没人要?追我的人从天宿星排到奎宿星了好吗?臭不要脸,她才没人要!她全家都没人要!”
晏无垢理直气壮地为薄珏辩护道:“她有赵统领了啊!天天都在一起形影不离的,哪里没人要了,她们俩互相要了啊!”
林笺又要打人了,不过这次打的不是晏无垢,而是趁她不在随意跟晏无垢编排她的薄珏。自己和她远日只有那么一点儿冤近日无仇的,凭什么就一把黑煤灰往自己脸上抹啊!
她气势汹汹地下山去逮人,同时没忘记拽着晏无垢当证人,没成想在房间扑了个空,屋外转了个圈,还是没看到人,睡到现在才被吵醒的炎樱顶着个乱糟糟的金毛头把房门拉开,睡眼惺忪的问:“你找什么呢?”
“找薄珏。”
“她和她老婆去湖边了,付乐也去了,对了,记得叫付乐十一点之前回来,我要和她共进午餐。”
“行。”
林笺本来是全程拖着晏无垢的,到此时却放开了她,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装,嘱咐道:“你去敲那个房门找炎樱姐姐玩,我去找薄珏她们。”
薄珏她们来了有三四个月了,晏无垢虽然不知道她们经常待在一起秘密地聊一些什么,但什么时候该跟着什么时候不该跟着,心里透儿亮,然后他就乖巧地点头,去骚扰炎樱了。
林笺远远地还没有靠近湖边的时候,就看到三个人影背对着她,水面波光粼粼,反she着并不耀眼的阳光,是冷光,连带着那一片地方都显得晦暗起来。
她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动的脚步声被三个身手远高于她的人察觉,齐齐回过头来。
林笺gān脆大马金刀地往薄珏身边一坐,眼睛看向的却是赵清阁,问道:“好一点了吗?”
“岂止好一点了,非常好。”赵清阁自信道。
“嗯。”薄珏附和。
“有我这个满级医疗师在,还能有什么问题吗?”付乐最后陈词。
林笺的回答是一个翻到天上去的白眼:“不要再用这种无聊的话来搪塞我了好吗?你们以为我瞎啊,就算我瞎医生那里的体检报告,区区不才我还是看得懂的,想瞒我,先把我脑子装的那些知识给挖出来。”
其他三人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面色各异,不置可否。
“再过三天就要出发了,倒是想出来应对的办法没有?清阁,我不管你是不是上级任命好要送我们走的人,反正就是一个都不能少。我们怎么来的,还要怎么回去。大家谁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异象,怎么就确定你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呢?可能速度够快,叫薄珏用契子召唤一拉你,等到了现代,你身上这点小毛病就不叫毛病了,席医生分分钟就能治好你。”
自从回去的安排瞒不住以后,林笺就就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相对来说身体机能的老化在她看来完全不值一提。
赵清阁“嗯”了一声,转头将目光落在湖面上。
林笺走到她前面,握住她的肩膀,急道:“你说话啊!”
赵清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温声道:“嗯,你说得对,我也相信自己有机会能够回去。你真的不用这么紧张,哪怕不能回去,我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你真的、真的不用这么担心。”
薄珏在一旁点头:“对啊,反正我会陪她一起留下来,大不了送完你们直接冷冻,生死有命,我已经看开了。”
付乐耸肩道:“是这样没错,最起码这三天她在我的照看下完全不会出任何问题。”
林笺:“……”
她杵在原地不动,薄珏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膝盖:“麻烦您去旁边坐着,挡着我们晒太阳了。”
林笺依言到旁边坐下,然后打量着三个向后撑着手臂一脸惬意的女人,心里浮上了一个念头,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大上午的往湖边跑,不会只是……”
三人以一种一言难尽的表qíng看着她,异口同声道:“就是晒太阳啊,你才发现吗?”
林笺决定不打人了,她要杀人!
“姓薄的,你跟林朗说我没人看得上才单身这么多年是几个意思?”
薄珏赶在她一拳揍过来之前,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利落地翻起身,嚷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元帅教育我们说,做人要诚实,你这么龇牙咧嘴的gān什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士可杀不可rǔ,我今天就算打不过你也要挠下你一层皮来!”
万年和事佬付乐笑眯眯地站起来劝架:“大家都是好朋友,一言不合就打架多不好啊,是吧?不如一人让一步,大家一起晒太阳不是挺好的吗?”
林笺看也不看她,便道:“你家炎樱刚才说找你,叫你快点回去。”
付乐立马道:“那我先走了啊,你们先掐着,回来把结果告诉我。”
赵清阁默默地挪远了一点,做了个“请”的姿势,还不忘悠悠的补上一句:“不要挡着我的太阳。”
林笺和薄珏朝彼此凶狠地一笑,扭打到了一起。
眨眼三日已过,不过晌午,这座山谷便如预料之中,太阳被陡然凭空出现的乌云挡住,暗无天日,一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第224章 年轮
“林博士,时间仓促,舰艇来不及进行放到太空进行试验了。”
时间在即,深山军事驻地科研室里,穿着白大褂的孤星们紧张地跑到正在仪器前检测数据的林笺面前,说。
晏无垢牵着林笺的手站在一旁,一个字也不讲。
林笺不慌不忙地透过镜头看了一眼外面的qíng况,对晏无垢道:“你先跟着这个哥哥去舰艇里面。”
晏无垢抓着她不肯放,有点害怕:“那你呢?”
林笺拍拍他的头:“里面只能坐一个人,我在外面护着你。”
“那你一定要来。”晏无垢很快被科研室的工作人员带走了,走出十几步了还不忘回头冲她喊。
“知道了,听话快去。”
送走这个最重要的人之后,林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推开门出去了,他们一道过来的伙伴已经在山顶里面集合完毕,带好了所有的防护,一个个戎装整肃,林子里的风肆nüè着,树叶胡乱地拍在身上。
她差点当场被风卷跑,还是一个队员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jiāo流用的是无线电,林笺捂着自己的面具,和赵清阁仅三步的距离,对着耳机里问道:“你还行吗?”
赵清阁在笑,但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的声音有点失真,听在耳朵里的笑意也多少添了分沧桑的味道:“当然行了,你当我是什么人。”
林笺不客气地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是我朋友,还能是什么?”
薄珏这个护犊子的立马就上来扶住了赵清阁顺便撞了回去:“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是几个意思?你忘了上次在湖边我把你揍得满地爬的事qíng了?说好了以后见到我就要鞠躬三次呢!”
“你记错了,上次和你打架的人不是我,是和我jiāo换了身体的另一个灵魂。”林笺大言不惭的说,说完了也不听薄珏的反驳自己走进了人群里面,到了付乐那边,和大家一起等待时机的到来。
按照此时专门的天算学家,后世叫做天文学家来说,今天是昴宿、奎宿、láng宿、井宿、影宿、天宿六颗行星形成了一个奇妙的角度,磁场混乱,异变陡生的时候可以趁机撕开一个缺口,打开时空通道。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很多时候都流传着穿越时空的传说,比如说古代名人意外失踪,现代飞机神秘消失,正因为它离奇而又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证据佐证,人类在不断的往这个方面挖掘,最终天宿人发现并发明了改变磁场的工具,学会了推算时机。
晌午,天色刚刚变得yīn沉,只是普通的大风,降雨之前的征兆,借着便连续刮了一个小时的风,站在外面的队员们觉得冷倒是其次,整座山都想要被风连根拔起似的,飘摇得厉害,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彼此靠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紧密的圆。薄珏牵着赵清阁的手自始至终就没有松开过,哪怕隔着两双手套,哪怕因为长期bào露在外面,温度早就低于人体的平均体温。
相对于其他人的紧张,包括赵清阁,她心里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人,有的人要么是亟待回去,要么就是担负着送人回去的重担,唯有她,心中毫无负担。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心怀天下的人,也可以随时为了国家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但是不可否认的,她心里装了比这更重要的人,以至于她在这种危机关头意识到这件事qíng的时候不免自嘲地笑话自己,满脑子儿女qíng长,这辈子注定没多大出息了。
她想起以前在天台上对着天空发过的誓,很久很久了,她曾经愤怒地质问过为什么会有成人仪式?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畸形扭曲的配偶制度?当她的疑问被温醇的时光解答以后,她心里已经生不出半点怨恨来,这是先辈给他们留下来的相爱的唯一的方式。如果没有成人仪式,固然不会有这么多凄惨的悲剧,不会有K,不会有江游的自尽,但如果没有成人仪式,也同样不会有席医生和校长,炎樱和付乐,她和赵清阁。
一切都有了答案,当初发过的誓言也还算数,只是那些事就留给别人来做吧。她注定成为不了赵清阁,成为不了明妤,成为不了元帅那样的人,她的心太小了。
手掌上传来握紧的力道,赵清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在想什么?笑得那么傻。”
薄珏自然而然的接话:“在想你啊。”
“……什么时候了还甜言蜜语。”
“是真的,我一想到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就忍不住的开心,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非常非常开心。”
赵清阁把脸别过去:“……懒得和你说话。”
薄珏笑嘻嘻的把她脸扳过来:“说好了同生共死的,你怎么能不和我说话呢?”
“……”
下午一点,昏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光点,那光点越来越亮,逐渐地,第二个光点也显露了出来,林笺大声道:“大家快准备好,要出发了。”
她朝赵清阁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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