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梳着十字髻的丫鬟轻声走了进来，说道：“姑娘，该歇息了。”
“我再读几页书，你先去休息吧。今天不是青莲值夜？”
“那奴婢给您把灯点上。姑娘，您没听说最近镇里闹鬼？老爷嘱咐我们这些天都要两个人值夜。”
“辛苦你们了。父亲平时的事务就很忙了，还要担心我，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了。”
“姑娘不要这么说，这怎么会是您的错呢。”
那个叫青荷的丫鬟又劝慰了几句，上了灯随后就退出房门站在门外等候。
亥时过去一半的时候，林玉霞才除去外衣身着中衣躺下了。酷暑炎热，门外的另一个丫鬟注意到自己姑娘睡下赶忙进来拿起chuáng边的团扇开始轻轻地摇着。
过了一会儿，等林玉霞睡熟了，青莲就轻轻退了出去。
卫玖瑜看着这一幕微微皱了皱眉。
身边的玖月汐关切地小声问道：“阿羽可是累了？”
“没有，你呢？”
“我也还行。”
“你要是累了，就往我这边靠靠。”
“嗯。”
卫玖瑜感觉和玖月汐靠的极近，在这寂静的夜里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但……还不错。
还不到巳时，一阵yīn风传来，卫玖瑜和玖月汐赶忙屏息凝神，警觉地盯着下方林玉霞的房间。
一个鬼影无声无息地来到她的房门边，在黑暗中十分不显眼，只有自习观察才能发现。这只鬼长相十分艳丽，死时年纪不大，应该不到二十岁。她的脸上鲜血淋漓，全都是被利器划破的伤口，看上去很是吓人。
卫玖瑜和玖月汐快速地纵下房梁，挡在了她的身前。
“这位姑娘，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那鬼却恍若没听见一样，仍然直直地向着chuáng上的林玉霞飘去。
这鬼应该从死后就神志不清，要不然鬼魂不一定会保持死时的样子的。
两人只好抽出各自的武器，拦下她。
卫玖瑜平时打怪是用弓箭的，但近战却是用一把特地去武器店定做的匕首，十分轻便又锋利。
当她们一触碰到这只鬼的“身体”的时候，好像一下打开了某种机关。她瞬间狂bào了，张牙舞爪地像两人扑来，样子还真是……不忍直视。
不过相对而言，如果说这鬼的样子可怕，不如说好笑。
当她们感受到鬼魂yīn风的时候，顿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卫玖瑜看到了爷爷临死前艰难地对自己嘱咐着的样子，还有父母被盖在白布下的尸体。
那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场景。同时，卫玖瑜的耳边也响起了他们曾经对自己说的话语。
“小瑜，你以后一定要用生命守护卫家……是爷爷对不起你，但你首先是卫家的继承人，其次才是我的孙女……”
“小瑜，爸爸妈妈爱你，当然不希望你活在仇恨中。但是过了这么久，你连害死我们的凶手都没有找出来，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玖是最尊贵的数字。带领卫家走向辉煌是我们的使命，也是你将来的使命。你达到我的期望了吗？”
“小瑜，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爷爷，爸爸妈妈……对不起……
卫玖瑜陷入了愧疚与痛苦中。
不，这都是幻像……爷爷和爸爸妈妈虽然确实更在乎卫家，但他们始终都是深爱我的，这不是他们的原话。
如果自己真的沉浸其中，就真的守护不了卫家了……
爷爷，对不起，我还没有完成您的愿望……爸爸妈妈，对不起，我还没有替你们报仇……我不是一个好孙女、好女儿。但是我不能被自己的心魔打败！卫家的人从来不会这么软弱！
她从幻境中挣扎出来，看见身边的玖月汐明显也是刚清醒过来。她有些怔怔的，脸上和自己一样带着泪痕。
卫玖瑜静静地靠近了她，牵住了她的手。
你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往吧。
我不会说什么过去的就都过去了那种话，因为我知道过去总是对现实有影响的。
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好好活下去，完成自己是使命而已。
但现在不是抒发qíng绪的时候，那只鬼还没有被消灭。她拍了一下玖月汐，随后手中的匕首径直向那鬼刺去。
玖月汐反应过来赶紧加入了战斗，没多久那鬼就哀嚎一声化为青烟。
她们知道之前的那些人为什么会无法逃脱了。这只鬼的靠近时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而且那时人们又都在睡梦中，很难产生防备；这鬼的幻境又如此厉害，没有足够意志力的人很难抵挡。
林玉霞早已被屋内的动静吵醒，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也不例外。
她们赶紧闯了进来：“什么人？”
林玉霞看到刚才的场景心里猜测她们是在与厉鬼搏斗，就说道：“二位女侠刚才是否是在与我屋内的鬼魂搏斗。”
“林姑娘说的不错。”接着，卫玖瑜就把刚才的经过讲给了了主仆三人说。
两个丫鬟的脸色吓得惨白，林玉霞好一些，但也被吓得不轻。
“是我不该讲得，吓着三位了。”
“不不不，这怎么能怪你们。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谢你们都来不及。”林玉霞有些为难地继续说道，“二位救了我的xing命，按理说我应该带你们去见父亲让他好好谢谢你们。但是现在已是亥时，父亲应该已经熟睡……两位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住处，我明日再随父亲亲自登门道谢。”
随后她面上有显出浓重的愁色：“今晚我是得了救，可不知道镇里其他人能否平安。我又一个闺中姐妹名唤珍娘，也不知她能否无恙。”
“林姑娘莫要过于忧心，我们是一行十几人来的，听说了这件事后已经分别去了其他像您一样家里人口不多而且有青年人的家里了，相信不会有太大的事的。”
林姑娘听到这儿赶忙起身行了个大礼：“少侠们侠义心肠，我在此替镇里所有人谢谢您们了。”
“我们也只是途经此处，顺手帮忙而已。天色很晚了，我们先告辞去找个客栈住下。林姑娘勿怪。”
在刚才她们就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奖励还不少。
“你们是我的恩人，怎么能让你们出去找客栈住呢。青荷，青莲，快去把西厢右边那间屋子收拾出来，让两位女侠住下。”她没等她们说话，就抢先说道。“你们千万不要拒绝，你们是为了我们才现在都没睡上觉，如果在不住下来我会心里不安的。”
两人有些哭笑不得，这姑娘在这方面倒是果决。
“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第十七章 长阳城
玖月汐稍微考虑了一下，还是对两个丫鬟说道：“青荷、青莲，你们既然知道这些天闹鬼，为什么不在你们姑娘房间里守着？”
“姑娘看书、睡觉得时候都不喜欢有别人在身边……对、对不起……”青莲慑儒地说。她显然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眼睛红红的。
“不怪她们，是我没让她们进来的。”林姑娘赶忙求qíng道。
卫玖瑜有些恨铁不成钢。
对下人是不能太宽松的，这样大家就都会偷jian耍滑。这两个丫头还算好的，要是遇见那种看见你心软就背主的就麻烦了。
小时候她就犯过这种错误，受到教训后她就明白了。轻信是一种罪，是对家人的不负责。
但卫玖瑜清楚自己是在一场游戏里，她一下也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对自己更有利。
这时玖月汐开口了：“林小姐，对待下人过于亲近就是害她们了，因为这会让她们认不清自己的位置。青荷、青莲，我说这话也不避着你们，你们应该也明白的。”
青荷青莲点头：“您们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奴婢知道您们是为小姐好。”
林姑娘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迷茫地说道：“我当她们是姐妹，难道错了吗？”
青荷和青莲连忙跪下了：“奴婢不敢。”
“如果你真当她们是姐妹就该让你父亲收她们为义女，为什么还要她们伺候着你？我知道我这么说是难为你了，但她们现在的身份既然是你的丫鬟，你就应该按对丫鬟的态度对待她们。亲和宽厚是可以的，但她们若是考虑的不周全、做的不好还是要罚的，这才是真正的对她们好。世人会因为她们的忠于本分赞扬她们，反之要是她们真的和你玩闹起来就会被说没上没下。”
林姑娘深思了一会儿，再次向两人行了个礼。
“小女子受教了，是我之前做得不妥当。”
卫玖瑜和玖月汐马上避开：“莫要如此，是姑娘聪慧。”
那天晚上，她们就住在林家的那个房间里。
“阿羽，如果你没有事的话我们今天晚上就不下线了吧，反正在哪儿休息都是休息。”玖月汐浅笑着建议道。
卫玖瑜略微思虑了一下，答道：“也好。”
chuáng不算小，两个人睡在上面绰绰有余。现在是夏天，她们洗漱完毕脱的只剩里衣躺在了chuáng上。
好在这个镇上的天气还算比较凉快，没过多久疲惫一天的两人就都沉入了梦乡。
卫玖瑜从小时候开始睡觉就有一个习惯，喜欢抱着被子无意识地蹭来蹭去。正因为此她每次夏天却仍然习惯盖厚被子，就是依赖那种特别柔软的触感。
也许这是她小时候唯一缓解压力的一种方法。
但今天林姑娘理所当然地给她们准备的是薄被。卫玖瑜潜意识里有些不习惯，平时一向只有在熟悉的chuáng上才会不老实地到处滚来滚去的她往旁边移了移，感受到了舒服的“被子”，才满足地进入了深度的梦乡。
玖月汐天生就有早起的习惯，尤其是在不熟悉的地方，不像卫玖瑜早起的习惯是被训练出来的。
她今天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温热的身体贴在自己的身上。
玖月汐无奈地笑了笑，想悄悄起身――但卫玖瑜也是很敏锐的人，身边的人稍微一动就醒了过来。
卫玖瑜下意识地蹭了蹭身下的“被子”，立马发现了不对――自己竟然把玖月汐当被子了！
天那！她们之间有多大的不同啊，自己在睡梦中竟然能弄混……
不过还是有一点相同的，触觉都很好。她有些胡思乱想地回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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