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我不疼。”
荆离的一句qíng话,羞得未央脸色通红,她低着头嘱咐着:“待会你可少喝点酒,不对,是不能喝酒。”
“知道了,管家婆。”
伞外风驰电掣,伞内的荆离,却是心qíng大好。
到了正厅,胡峰和秦业已经在等候了,跟着的还有秦业的夫人,秦夫人。
众人先是一番行礼寒暄,然后才落座。
“相爷,今日小女不懂事,冲撞了尊夫人,下官在这里给夫人和相爷谢罪了。”秦业举起酒杯朝荆离遥遥一举,然后仰头喝尽。
荆离也举起自己的杯子,意思xing地喝了一口,算是回应。
秦夫人看了一眼未央,然后才把视线转到荆离的身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开口道:“小女自知有愧,故今夜特地准备了琴音一曲,向夫人赔罪。”
胡峰朝荆离投去饱含深意的一眼,荆离不动声色地收下,脸上还是淡淡地笑着,“既然如此,荆某不该辜负秦小姐的一番美意才是。你说呢?夫人?”
未央轻轻蹙着眉头,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上了菜,还要先听琴,但还是顺着荆离的话勉qiáng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秦夫人满意一笑,轻轻拍了拍手,屏风后的丫鬟就把事先准备好的焦尾琴摆了出来。
只见秦含嫣一身素色轻纱,身姿娉婷地在古琴面前的蒲团上坐下,当真是娇chūn杨柳含细烟。
“含嫣自知今日失礼,特向贵客献曲一首,望君霁威。”
说完,秦含嫣就羞羞怯怯地拨弄起来,素白纤细的手指抚上琴弦,琴声陡然升起,醇厚的乐音亦扬亦挫,委婉连绵,似是深山的小溪流淌,又像风过林木,饶是荆离,也开始认真地听了起来,秦含嫣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满意地收回目光,亲启朱唇缓缓和着琴音唱着: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
秦含嫣不唱还好,一唱,胡峰眼里的兴趣更浓了,他靠近荆离小声地调侃到:“几多柳絮风翻雪,无数桃花水满霞,不知尊夫人可曾备过家法?”
此言便是在取笑荆离会被未央收拾了,荆离轻笑一声,反调侃到:“我家夫人最是明理,可不像嫂夫人那般泼辣。”
胡峰有个泼辣的夫人,被人称作是驴妇,胡峰怕妻,一向声名远扬。
闻言,胡峰脸上白了白,“我说相爷,在此就不要提那个母老虎了好吧。”
荆离失笑不已,她瞥了一眼旁边的未央,发现未央正听得入神,好像没有很在意歌词的意思。
一曲毕了。
胡峰率先鼓起了掌,“没想到秦小姐这般才貌双绝,这琴弹得更是出神入化,胡某今日开眼了。”
秦含嫣被胡峰一夸,赶紧起身谢礼,“谢胡大人谬赞,只不过含嫣的琴音是为赔罪所作,还不知相爷觉得如何?”
荆离执起面前的酒杯,事不关已地开口,“要说赔罪,因当问夫人才是。”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未央的头上,未央思索了一下,回答说:“秦小姐琴弹得好,歌也唱得好。”
如此这般,也算是消气了。此言一出,宾客具欢,特别是落在秦业的耳朵里,似乎已经推测出这位夫人对于荆离纳妾的事也不会过于gān预了。
“几位贵客能来寒舍小住,实在是令秦府蓬荜生辉,下官敬各位一杯。”
秦业又是一饮而尽。刚要提起筷子,就听见房外面吵吵闹闹,秦夫人也是面露不悦,准备斥责
下人,询问是怎么回事,只见一个四岁大的孩子闯了进来。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求求你们,救救姨娘吧!”
进来的孩子名为秦峥,是秦业和秦府一个丫鬟醉酒后生下的孩子,虽说是男丁,但是因为秦夫人手腕非凡,硬是把秦峥和他的生母送到了秦府最偏的小院子去了,此刻秦峥一身湿漉漉地闯进晚宴,秦业直接就傻了。
“父亲大人,我知道你不喜欢姨娘,但是今夜雨下得大,姨娘犯了咳疾,已经红了几张帕子了,我求求你,救救她吧。”
秦峥小小的身子还在颤抖,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个劲地磕着头,额头前的血染红了地面。
荆离突然就怔住了,这样的场景何其相似,当年宋家落难,皇后一向疼她,她便深夜进宫去求皇后救她关在牢里的父亲,那一夜,也是这般疾风骤雨,宋瑶笙跪在金碧辉煌的銮殿面前,一遍又一遍地磕着头,请求皇后去求求德清帝,当时她满心以为的救命稻糙,实际不过是助她宋家灭亡的又一祸首罢了。
“峥少爷!你先回去吧,夫人和老爷在见贵客。”匆匆赶来的小厮生拉硬拽地准备把秦峥拖走。
荆离终是不忍,开口阻止,“慢着。”
“秦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秦业讪讪地笑着,一边的脸轻微抽搐着,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个不受自己待见的儿子,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这……这是下官的庶子,这孩子生xing莽撞,不明事理,冲撞了相爷,实在是下官的过错。”
秦人也在添油加醋地说到:“是啊,不过是个丫鬟生的,礼数不全,相爷就饶了他吧。”
秦夫人话里话外好似是在帮着秦峥说话,实则是在把这孩子往死胡同里bī。
秦峥也意识到了,荆离才是屋子里最大的官,比秦业还有话语权,他看向荆离,深深地给荆离磕了一头,“大人,秦峥冲撞大人,罪当万死,可是请大人怜惜秦峥爱母之心,帮秦峥请一大夫,以全孝道。”
“相公,他好可怜。”未央一开口,秦业夫妻的心就被吊了起来。
荆离从飞O手中拿过自己的披风,走向秦峥,把秦峥抱了起来,“给这孩子包扎一下伤口,再给他嘴里那位,请个大夫。”
第二十九章 故人来兮
经过秦峥这么一闹,晚宴也没有再进行下去,荆离把秦峥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吩咐飞O给他换了衣服,又把张大夫派去竹苑给白姨娘治病,众人一番折腾,一直到子夜才把事qíng解决。
竹苑……
秦峥从丫鬟环佩手里接过药碗,小心地chuī开药渣,给chuáng上的女子舀了一汤匙递到对方嘴边,“娘亲,那个人真的可以带我们走吗?”
白兮婉眼角带着笑,看到秦峥的小脸,嘴里的药也没那么苦了,“我不确定,但是他不会不管的。”
环佩立在一边,安慰着开口,“峥少爷,奴婢看那位大人心地是极好的,不仅给你包扎了伤口,给姨娘用的药也是上好药材。”
白兮婉顿了顿,像是陷入了回忆,随即莞尔一笑,“是啊,她很善良,哪怕时间再久,内心的东西也不会改变的。”
说完,白兮婉看到了秦峥额头上的伤,心疼的抚上对方的脸,“只是苦了我儿,疼不疼?”
秦峥摇摇头,“孩儿不疼,只要能从秦府这个龙潭虎xué出去,孩儿什么都愿意做。”
白兮婉把秦峥拥到自己的怀里,“娘亲向你保证,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东西给她了吗?”
“给了,趁乱的时候塞到他手里了,他收了。”
白兮婉点了点头,望向窗外,雨依旧没有停,“接下来,就看她会不会来赴约了。”
另外一边,荆离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她进门的瞬间,未央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小跑到荆离的面前问到:“怎么样了相公?”
荆离揉了揉未央的脑袋,笑着回答,“放心吧,已经没事了,天色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未央听到没事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笑嘻嘻地抓着荆离的衣服,“相公,你也累了,我给你宽衣吧。”
荆离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在未央脱下外衣把手伸向中衣的时候,荆离阻止了她,“娘子?”
“相公,你受了伤,穿着中衣睡觉对伤口不好,这么热的天,不透气不说,要是发炎怎么办?”
荆离把未央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今晚不热,不会有事的。”
“那怎么行,何况,我还没有检查你伤得重不重呢,让我看看吧。”
“未央……”荆离赶紧抓住未央作乱的爪子,“我真的没事,你再乱动的话,小心我的伤口又裂开哦,到时候你不会心疼吗?”
未央愣了一下,低头沉思了起来,就在荆离以为她会放弃的时候,未央小心翼翼地看着荆离说:“相公,我保证会特别轻的,轻轻地给你脱衣服,轻轻地看一眼,再轻轻地给你包扎好不好?”
这下换荆离愣了,“乖,我们睡觉了好不好,没有什么好看的,伤得也不深,我怕你看了之后反而乱想。”
“可是……我们是夫妻不是吗?”未央不满,“为什么你这么排斥我?飞花能为你做的,你都不让我做,就连凝香夫人,她能和你这么亲密,那天我看到她把手搭在你的背上了。”
一说起凝香夫人,未央就更加生气了,“这件事qíng,你还没有给我解释呢,是不是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娶我只是为了给你做挡箭牌?方便你和别的女人约会?既然那样的话,你就把我休了吧。”
未央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直接就甩开了荆离的手,走到chuáng边抱着双臂,不看荆离。一开始她没有觉察到荆离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直到夜夫人告诉她,如果一个男人不肯在她面前脱衣服,那就是不爱她,联想起嫁到相府的这段时间,荆离对她千好万好,就是对她还存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戒备,荆离从来不在未央面前换衣服,伺候沐浴也不会让她靠近,而这些事,偏偏飞花就能做。
荆离走到未央的旁边,拥着她的肩膀,柔声解释道:“你瞧你,说什么胡话,上次凝香夫人那件事只是一个误会,怎么这般胡乱吃醋。”
“你是嫌我不够贤惠大度咯?是不是我也要学着刘姐姐那般,给你纳妾,给你找通房?”
荆离板起脸来,“怎么越说越离谱,我要是贪色之人,哪里需要你给我纳妾,早点休息吧,别乱想了。”
未央扭了扭身子,挣脱了荆离的怀抱,正视着荆离说:“那行,你脱衣服给我检查一下伤口,我就信你。”
“不行。”荆离有些生气,她不明白为什么未央对这件事这么固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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