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朝她身后张望:“慕熊呢?”
钟离溯冷淡道:“她没来。”
慕容疑惑:“为什么不来?”
钟离溯:“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她永远不会回你这了。”
慕容眨眨眼:“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钟离溯冷笑一声,“她让我来转告你,她对你只是玩玩而已。以前她失忆的时候只不过是把你当冤大头,因为你可以提供住宿提供饭食。”
“你不会真以为她喜欢你吧?哈哈,‘她这种乡下来的土鳖我怎么可能喜欢,利用而已,要攀龙附凤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这可是她的原话。”
她一口气说完,兴致勃勃地等着看慕容受伤的表qíng。
慕容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哦,原来你这么讨厌我啊。”
钟离溯:“……”
难道是她说得不够明显?钟离溯心下震惊,再接再厉道:“趁早死心吧,你要是想要赔偿,没问题,要多少钱,你尽管开价。”
这话就说的带点侮rǔ意味了。
慕容表qíng一敛,盯着她看了半响,转身进屋了。
没拒绝那就是接受了,这个慕容也不过如此,嘴上说着爱她姐姐,实际只是贪图钱财,真该让姐姐也来看看这个女人丑陋的嘴脸。钟离溯这样想,脸上不由露出鄙夷的神色。
慕容拿着厚厚一沓银票出来,扬手撒向空中,纷纷扬扬的像是一场冬雪,霎时间填满了整个视线。
仿佛那只是一张张废纸而不是钱似的。
土豪如皇上,坐拥国库好几吨huáng金也没敢这样挥霍过,钟离溯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qíng况,愣住了。
慕容站在台阶上,冲钟离溯一抬下巴,不屑道:“我有的是钱。”
这下侮rǔ和被侮rǔ的位一下子掉了个个,钟离溯气得脸色铁青,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呵,你以为有钱就有底气了?”
她看向抓着慕容裤子,一脸无知的慕芍:“你母亲和外族勾结,叛国贼子应当赶尽杀绝。先帝失策,让你逃过一劫,不过我不会,我不会放过你,更不会心软。就算你不怕死,你无所谓,但你女儿呢?”
慕容抿紧唇角:“……你想怎样?”
钟离溯笑起来:“很简单,离开她,我就不找你和你女儿的麻烦。”
――――
这仗一打就是十个月。
慕熊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并不觉得苦,更何况这次还有慕容的书信陪着她。
书信的内容无非是关心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按时吃饭注意保暖之类的。她每天睡觉前都会把信拿出来看一遍,然后含笑入睡。
经常会忙得没时间睡觉,慕熊就把信小心地塞在怀里,想着远方还有人在等着她,她就会浑身充满gān劲。
战况渐渐有所好转,一切都在顺利进行,唯一让慕熊感到奇怪的,就是慕容后来几日给她寄的信,从第二封开始就有点不一样。第一封信上面经常画有她看不懂的表qíng符号,还有各种各样的爱心图案,但是从第二封开始那些属于慕容特xing的东西突然消失了。
可是字体还是原来的,仅从图案这一点就下定论也未免太糙率。
后来战事到了紧要关头,慕熊便把这件事给忘了。
最后胜利那天,她又收到慕容的来信,这次信里只有一句话:我觉得我们不适合,我们分手吧。
慕熊疯了,不眠不休地连续打了三天的仗,胜利后也不休息,丢下一堆后事,策马狂奔回京。
慕容家的门是锁上的,一摸门板全是灰。
慕容给她的钥匙她一直贴身带着,慕熊抖着手掏钥匙开门,一股刺鼻的霉味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
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邻居出门看到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阶上的慕熊,慕熊身后的门大敞着,邻居惊疑不定道:“你们不是搬走了吗?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第四十二章
南方前线经过十个月的艰苦奋战,终于守住南城边界,如今战火平熄,南边一带残垣断壁尸体满地,而远离战区的几个镇却开始逐渐回归歌舞升平的氛围。德古镇也不例外。
香园内。
一舞完毕,台下掌声雷动,身着一袭艳丽长裙的舞者苏苏躬身朝观众们行了一礼,随后毫不留恋地转身退下。舞台一端连接后门,苏苏从那里出去,婀娜身姿很快消失在转角,至此一楼大堂传来的叫好声都未曾停歇。
“掌柜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舞技超群,我今天也看入迷了。”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恭维道,她态度不卑不亢,一句马屁被她说得真心实意,叫人心生好感。
慕容笑道:“刘姐,你夸得我脸都要红了。”
刘姐是店里的二把手,平常慕容不在店里大小事务都jiāo由刘姐来管。
若无意外,慕容一般一个月下山来香园一次,跳跳舞,再把提前写好的下个月的说书内容jiāo给刘姐,刘姐则把上个月的账本拿给慕容过目,顺便上jiāo幕后老板应得的银两。
刘姐办事慕容放心,而且慕容也不怕刘姐权利大了,野心跟着膨胀进而谋权篡位。香园的特色就是说书和跳舞,这个世界的人没看过四大名著更没听过神话故事,吸引顾客的噱头都在她脑子里,独一无二。
后门外是个大院子,靠墙的地方有个通往最高层的楼梯,上楼打开门后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慕容和刘姐偶尔会在那坐坐,从窗户那里还能观赏到楼下大堂的景象。
刘姐在楼下等待已久,与慕容寒暄几句后便引领她上楼,仔细看还能发现她表qíng略带紧张:“有位客人来找你,说什么都要见你一面。楼上包厢早已售空,我看她身份挺特殊,所以先暂时安置在我们那个屋子了。”
慕容准备摘面纱的手一顿。
她们那个屋子轻易不让外人进,而且她的迷弟迷妹们不少,每天吵着要见她的富家子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以往都是刘姐帮她挡了。
那个客人是怎样的三头六臂,才能让刘姐都妥协?
不管怎样,肯定不好惹。
刘姐jiāo代完先行离开,慕容把面纱重新戴好,上楼开门,沉默三秒,掉头就走。
慕熊从里面冲出来,不管不顾地抱住慕容:“你gān嘛一见我就跑?”
怕你妹妹看到了要把我大卸八块啊。慕容翻了个白眼:“仗打完了?”
“嗯。”慕熊贴着慕容的脖子,用力嗅了下慕容的气息,“我好想你。”
她声音低低的,三两下就拨乱了慕容看似平静的心弦。
慕容安静了一会,放软了声音道:“我也想你。”
慕熊脸上迸发出光彩,扳过慕容的身子,摘下慕容的面纱低头就要吻,慕容却按着慕熊的肩不让她得逞。
慕熊快要被思念折磨疯了,她还以为慕容跟她一样迫不及待,一见面*啥的,没料到求个吻还会被拒绝。
慕熊不愿意qiáng迫慕容,只好先站直了,但是手还圈着慕容的腰,委屈道:“我一打完就赶回家,结果发现家里灰都积了厚厚一层,邻居还说你们九个月前就搬走了。你知道我当时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抑制住绝望的吗?”
慕容搬走实属无奈,钟离溯用慕芍的xing命威胁她,她别无他法,只好带着慕芍和王琦搬出深山的那个家,好在她还有香园这个容身之所。
她当初搬走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是慕熊找回来,她一定先冷战个十天半个月的再说!
当时她正在气头上,过了几天,她冷静下来,细细一想,这事里最无辜的其实就是慕熊,慕熊什么都没有做,她就是在迁怒。
真见到慕熊本人,慕容只恨不得把对方揉到骨子里,不这么用力都无法表达十个月的思念苦楚。
慕容嘀咕道:“我不是在家里给你留了张纸条么……”
“……我没看到。”当时慕熊心急得要死,满屋子找慕容,哪里有闲心去在意别的,视线跟思维一样都是混乱的。
慕容眨眨眼:“那你怎么知道苏苏就是我的?”
慕熊:“我想起你说过你喜欢看苏苏跳舞,于是我今天来香园,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你。正好你今天跳的是一支孔雀舞。从前有一次我们去山间采果子,那天你心qíng特别好,即兴跳过一段,然后我就认出来了。”
经她提醒慕容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她那时就跳了一会会而已,没想到时隔多日慕熊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似是猜中她心中所想,慕熊拉过慕容的手,将慕容的手包在掌心,眼波温柔:“你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件事我都记得,我舍不得忘。”
慕容心跳漏跳了一拍:“你这哪是去打仗,你是去修炼qíng话技能了吧!”
“跟我回将军府吧。”慕熊抬起慕容的手,轻吻了一下慕容的手背。
慕容笑容一顿,果断拒绝:“不去。”
“为什么?”慕熊不解,将军府的生活比这里qiáng几百倍,更何况香园也不是长久的留宿之地。
慕容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直说“你妹妹不喜欢我,还来找过我的茬,我是被bī无奈才住在香园里的,就算回将军府也无济于事”?
要真这样说了,慕熊会不会觉得她在挑拨离间?毕竟钟离溯是她亲妹妹,在血缘至亲和女朋友之间,任谁都会更偏向亲人吧?
慕熊观其神色,心里的不安在扩大,脑海中冒出最后收到的那封信来,顿时浑身发冷,急急问道:“你不会真的要和我分手吧?我不同意!”
“哈?!”慕容瞪大眼,不可思议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要分手?”
这下换慕熊愣住了:“你在信里和我说的……”
那封信对她造成的伤害太大,她一直带着想找慕容求证,此时正好说到这个话题于是拿出来,展开给慕容看。
慕容接过来扫了一眼:“这不是我写的,我没写过这封信。”
慕熊:“不是你写的还能是谁写的?军部纪律严明,往来信件都有专人检查和收发……”
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权利比她大,能介入这件事的,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慕容挑起一边眉,把信纸按到慕熊怀里:“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不可能!”慕熊qíng绪激动,声音都变了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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