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却笑了笑,道:“二皇子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厉害,怎么会轻易被流寇所杀,那些随行保护他的禁军侍卫难道是死人不成?再说那三皇子,一个擅长骑马、镇守边疆的猛将竟然会从马上摔下来,岂不是说鱼儿在水中淹死一样可笑?还有六皇子,死的更是无比蹊跷啊。”
李敏德笑了笑,道:“正是如此,据我调查,这些事qíng无一不和四皇子有关系。所以,他一样是个狠角色,不亚于拓跋真的狠毒。”
李未央叹了一口气,道:“成大业者自当不拘小节,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比起拓跋真,她反倒觉得李元衡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大不了,至少人家是用施展手段去对付自己的竞争者,而不是借刀杀人去对付一群手无寸铁的妇孺,李未央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又浮现当初在太子府的那一幕,不由皱起了眉头,转身道:“咱们走吧。”
李敏德微微一笑,听说从德妃死了以后,拓跋玉已经有足足十多天不曾踏出府门半步,可见是真的痛不yù生。他却是很开怀,毕竟没有比看见qíng敌灰头土脸更开心的事qíng了,尤其是拓跋玉不再来烦扰李未央,他更觉得高兴。
看见那个小白脸就不高兴——李敏德心中这样想到,浑然忘记自己比人家生的还要俊俏。
出了城,到了约定的地点,李未央下了马车,便看见一身骑装的李元衡正拉着一匹浑身雪白的马站在那里等着。李未央含笑道:“四殿下。”
李元衡笑容满面,道:“县主没有失约,我很高兴。”一旁的和畅也是一副开心的样子,却拿眼睛偷偷去看李敏德,仿佛真的被他迷住了一般。
可是这时候,李未央却不露痕迹地看了和畅一眼,和畅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两人目光相碰的瞬间,和畅只觉得心头跳了一下。
她看穿自己了!一定是!她立刻明白过来,眼里登时去了对李敏德的迷恋之色,换上一丝dòng察一切的微笑。她隐约知道,李未央早已看穿了她的伪装,那么李元衡呢,李未央是早已知道他要做什么,故意依约前来的吗?若果真如此,李未央的心思,着实深沉的太过可怕了。和畅打了个冷战,脸上的笑容却更甜蜜了,跑上来握住李未央的手。
触手冰凉——和畅脸上的笑容不改,道:“未央,我能这么叫你吗?”
李未央笑容十分和煦,像是很喜欢和畅公主一般地道:“这是自然的。”
李敏德却仿佛看不到旁人,他的眼中只看到李未央,此刻阳光微熹,她一脸淡淡透红,清慡宜人的笑容,显得神采奕奕。他很少见到她露出这种笑容,像是不设防,却又像是dòng悉一切。他有点好奇,这次李未央究竟要做什么呢?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察觉他目光的异样,李未央回过头来。
李敏德琥珀色的眼睛闪了闪,道:“没有。”
和畅的眼睛在李未央的脸上一掠而过,还是落在了李敏德的身上。从刚才开始这个男人就没有看过她一眼,这怎么可能呢?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不受到她蛊惑的男人呢!
此刻的和畅还不知道,她的容貌虽然美丽,但比起当年的李长乐还略逊一筹,李敏德对李长乐尚且不屑一顾,更何况她呢?然而正因为和畅一直无往而不利,看到李敏德看都不看自己,不由有点恼怒,可她却将这恼怒全化为更甜蜜的笑容,挽住李未央的手,指着那匹雪白的马儿道:“未央,你看,这马是我们从漠北带来的,一日能行千里,是真正的千里驹,跟你们大历的那些软脚虾可完全不同呢!”
李未央付之一笑,却听到李元衡不赞同地责备她:“和畅,怎么说话呢!”
和畅公主吐了吐舌头,一副顽皮模样道:“哥哥别生气嘛!我只是开个玩笑,未央都这么大度不跟我计较呢!”
李未央的目光落在这浑身雪白的马儿身上,的确如他们所说,这是一匹世所罕见的名驹,不但身形雄伟壮实,毛色白得发亮,而且黑瞳炯炯有神。
“这匹马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它还没有名字。”李元衡笑容慡朗地道。
李未央发现,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心机深沉可怕,可当他蓄意讨好一个女人的时候,还真的很难拒绝他。想来也是,若非没有前生的经历,也许她很容易就会被拐走了,想到这里,她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匹马,道:“真的送给我吗?”
李元衡大力地点头,道:“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和畅抢先笑道:“出云好不好?听起来很威风。”
出云,出云,李未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和畅微微一笑,道:“倒是个好名字。”
在这个瞬间,和畅几乎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的dòng察之中,她笑起来,可是笑容却藏了一点忐忑。
第一次有被人看穿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却不是很糟糕,和畅心想,她喜欢李未央,喜欢这个和她一样隐藏着无数秘密的女孩子。若不是立场相对,她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和她成为朋友!若是她愿意站在她这一边,那就更好了!那些男人算什么,她可以把他们全都踩在脚底下!她相信,李未央也一样会有这样的想法!
有些人很奇怪,你虽然和她相识不久,却好像一见如故,甚至于觉得对方是知己。现在的和畅就有这种感觉,非常微妙,而且这让她选择对李元衡隐瞒了一切!对,她不预备告诉他,她想要亲眼看看李未央究竟会做些什么!
这想必,非常、非常、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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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天崩地裂
“前面的小树林就有猎物。”李元衡指了指不远处,那里经常有人打猎,虽然比不上皇家的狩猎场,但京都权贵子弟也经常在那一带出没。
李未央点了点头,算是默许。得到她的首肯,李元衡赶忙叫人准备马鞍和鞭子,然后很殷勤地将马鞭递给李未央。李未央淡淡笑了笑,回头向身后发出不悦气息的少年道:“你要有兴致的话,也可以一起来。”
李敏德挑起眉头,问李元衡:“殿下欢迎吗?”
李元衡便慡朗笑道:“当然当然!我也准备了李公子的马!”
和畅看了看他们几人的表qíng,眼下分明是李元衡、李未央,还有那位俊俏公子三人僵滞的场面。她冷笑一声,李未央啊李未央,看来你也不是省油的灯!身边明明有了俊俏的少年,却还要对我四哥若即若离——
“好!”李敏德的笑容显得有一丝微妙。
四个人四匹马,虽然都配了弓箭,可是李未央和李元衡在前面谈谈笑笑,很是投契的模样,分明不是出来打猎的。这一幕落在后面的李敏德眼中,不由叫他的俊脸慢慢变得冰寒起来,看了就叫人害怕。然而其他漠北看了却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毕竟漠北的姑娘们个个都是这样,跟着男人一起骑马she箭,甚至比男人还要凶悍,在他们看来,这位安平县主还是过于矜持了些。
“李公子,那里有猎物。”和畅笑指着一只藏在糙丛里的灰兔。话音未落,李敏德已经是一箭过去,却是扑了个空,那灰兔子早不知跑到何处去了,和畅刚想要调笑他几句,却发现他压根都没有瞧那猎物的方向,相反,他的脸化成雕像,唯一移动的,便是燃烧的眼神,而他看向的正是李未央和李元衡在前面的身影。
和畅不由娇笑起来,人家都说皇族龌龊,这话不假。可听说这两个人是堂姐弟,怎么关系也还如此暧昧,可见到哪里都有说不得的关系。她的眼珠子眨了眨,刻意驱马靠近,笑容变得更加甜美,甚至带了一丝诱惑,微微侧头,和李敏德说话:“人家都说大历的风景很好,不知李公子可能做我的向导?”
李敏德看都不看她一眼,眼里未曾纳下半分景致。
他的目光几乎是钉在了李未央的身上啊——和畅笑了起来,道:“李公子,哪怕你喜欢你那个姐姐,也不该连个朋友也不让她jiāo。”
李敏德这才回头,斜睨了和畅一眼,突然低声道:“和畅公主,那骗人的一套就收起来吧,你那点小把戏,以为我会放在眼里吗?”
和畅面色微微一变,迅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听不懂啊!”
李敏德勾起唇,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却是突然加快了速度,向前面的树林奔去,显然是不想给那两个人独处的机会,虽然他很明白李元衡现在不会对李未央做什么,未央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但总的说来,他还是不愿意看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笑得那么开心。
哪怕明知道是虚qíng假意,反正,就是不慡。他一直侧耳听着那边的动静,就听见风中传来那两个人的对话。
李未央笑道:“四皇子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呢?”
李元衡笑着道:“原本打算这两天就走的,可是——现在我想多留几天。”
李未央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意外:“你在这里还有什么没办完的事qíng吗?”
李元衡当然表现出依依不舍,道:“其实——陛下已经为我赐婚了,他把南安侯爷的嫡女嫁给了我。”
李未央听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李常茹便是许配给了南安侯府的嫡次子,说起来两家还颇有渊源啊……她沉吟道:“南安侯府的千金,温柔娴淑,样子也好,是难得的名门千金呢。”这就纯属瞎扯了,南安侯府的嫡女……早就已经嫁出去了,哪里来再有一个嫁给这漠北皇子,她怀疑,南安侯府是和皇帝串通好,要把庶出的女儿嫁过去顶包了。可是这话,她却并不预备告诉李元衡。
“你笑起来很好看!”李元衡却仿佛没听见,反而开始赞美起李未央来。事实上,李未央笑得不太多,但是她的笑容很漂亮。
大概没有一个女孩子笑起来不漂亮的,李未央有自知之明,不会因为一个英俊的男人夸了她两句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她只是淡淡道:“既然已经许婚,殿下就该早日带着新娘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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