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李未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大夫人还真是了不起,这么看得起自己,一埋就埋七个。
白芷心里一阵恐惧,若是今天红螺抵死不说,或者就这么走了,就算挖出了一个,剩余的六个也会将小姐置诸死地。她不由得冷汗满头,自己实在是太疏忽了,小姐也是,怎么能放红螺走呢?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李未央,在这一瞬间,她明白了小姐的用意。
李未央是看准了红螺的xing格和软肋,认准她会自己坦诚一切,白芷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由咋舌,小姐的心思也太复杂了,她半点都看不通透。
“奴婢知道这肯定是伤天害理的事qíng,会遭报应的,但却不敢违逆大夫人的意思。为了怕其他人发现,我就每天半夜里才行动,这七个娃娃除了藏在树下,还有东南西北每个墙脚各一个,一个在小姐的chuáng下,最后一个……”
红螺的面色一点点的涨红,最终才道:“最后一个,被奴婢藏在了房后的糙丛里。”
李未央微笑,大夫人一出接一出的,就等着置她于死地呢!要不是发现的早,恐怕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木人?那就是巫蛊之术了。
她问红螺:“还有其他人和你一起吗?”
红螺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道。”
李未央点点头,道:“那从今天起,你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红螺一震,抬头道:“小姐,您还留着奴婢?”
李未央笑了笑:“只要你愿意留下,我不会赶你走,待你一如往昔。”
她敢于收留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并非过度自信,而是捏住了对方最大的软肋。红螺这个人,还是有一丝良知的。
白芷带着红螺下去,墨竹小心翼翼道:“小姐,您看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去禀报老夫人?”
墨竹是老夫人赐给自己的,会说出这话并不奇怪。
李未央摇摇头,淡淡道:“老夫人年纪大了,还是不要惊动她为好,你说呢?”
墨竹咬了咬唇,最终下定了决心:“是,奴婢一切都听小姐的。”
她既然跟定了小姐,将来一辈子都要伺候小姐,真正掌握她生死大权的人是小姐,其他的,再也顾不得许多。
“找一找红螺说的小木人。”李未央吩咐道。
“是,奴婢悄悄地丢掉。”墨竹从善如流道。
“不,全都留着,再把我娘院子里的容儿叫来。”李未央微笑着回答。
墨竹一愣,容儿?那不就是当初曾经假传七姨娘消息引李未央去后花园见高进的那个丫头?
不一会儿,容儿便战战兢兢地来了,一看到李未央便跪下了。
经过上次那件事,她以为三小姐绝不会放过她,谁知一切都风平làng静,就在她大呼万幸的时候,李未央却召见了她。
“容儿,跟着七姨娘,是不是觉得委屈了。”李未央面上含笑,从容问道。
容儿脸色微微一变,俯首道:“奴婢粗笨,七姨娘宽宏,能跟着她,是奴婢几生修来的福气。”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大小姐给你的恩惠不小吧?要不然你怎么敢用七姨娘的名义约了我出去呢?”
容儿一听,趴在地上,声音也发抖了,“奴婢……奴婢……”
李未央的声音陡地森冷,道:“你总不会忘记自己做过的事qíng了吧!”
容儿见李未央容色清冷,声音严厉,吓得面如土色,只动也不敢动。半晌才哭泣道:“奴婢……奴婢对七姨娘一片忠心,实在是不知道什么……什么违逆主子的事qíng。”
不过是看着画眉已经被处置了,想要来个死无对证罢了。李未央微笑,道:“让你说,你不说,待会儿不让你说的时候,说了也晚了。”
容儿虽然害怕,却壮着胆子道:“奴婢实在不知道做错了何事。”
李未央突然将茶杯打翻在地,盯着地上的碎瓷片道:“跪上去。”
容儿咬着牙在茶杯摔碎的瓷片上跪下。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膝盖处传来,眼泪立时涌上她眼眶。
“敢于出卖主子,自然要担着惩罚。”墨竹冷冷道,她一点儿也不同qíng容儿,若是当初李未央真的被她陷害,现在早已落到生不如死的下场,这样一个奴婢,死不足惜!
李未央淡淡道:“给容儿倒杯茶吧。”
容儿一愣,三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竹会意,低头取了一只空茶杯放进容儿的手心里,“拿着,洒出一滴来,就再也别爬起来了。”
容儿手心捧着茶杯,实在是害怕极了。
墨竹提来一壶滚开的水,缓缓倒进杯子里。
容儿实在搞不清李未央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只感觉到滚烫的开水在茶杯里一下子就热了,越来越烫手。容儿咬着牙,感到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痛,额头顿时渗出一片细汗,她坚持着,硬是熬过来了。没想墨竹将空杯中的热水倒了,从壶里又倒了满满一杯滚开的水让她抓住。这会儿杯子本身是热的,而且倒了满满一杯,没过一会儿她便觉得烫手的很,手臂连同整个身体剧烈地摇晃着。
“烫吗?”过了一会儿,李未央淡淡地问。
“不,不烫……”容儿一连声地回答。
“那好,不烫就换一只杯子。”李未央道。
墨竹去了,不一会儿带了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是一只烧红的铜杯。
容儿跪在地下,只觉得浑身哆嗦,前心后背沁出一大片冷汗,这时她已经不知道是膝盖疼痛还是手指上的的痛,哪儿比哪儿疼得更厉害,只是瓷杯况且如此,若是烧红的铜杯,手上一定会皮开ròu绽的!
容儿哭诉道:“小姐饶命,奴婢再不敢了!”
李未央沉声道:“是谁命你传了纸条。”
容儿抖了一下,眼泪蓄满了,猛烈地磕头认错:“是……是大小姐身边的丫头檀香。在奴婢去伺候七姨娘的前一日,檀香叫了奴婢去,赏了奴婢不少金银,bī着奴婢答应为大小姐当差。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求三小姐原谅!求三小姐原谅!”
早说不就完了吗?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容儿,你可愿意将功折罪?”
经过刚才那一场,容儿深深觉得三小姐十分可怕,她恐惧地看着李未央,点了点头,道:“奴婢……奴婢一定将功折罪。”
一切安排妥当,墨竹悄声道:“小姐要办事,奴婢们去就可以,让她去,未免闯出祸事来……”
李未央轻薄的笑了笑,眼睛在此刻亮得惊人:“纵然是你们去,也要对方肯信才是。”
墨竹杏眼圆睁,“万一容儿再走漏消息呢?”
李未央的手指轻轻的在茶杯上敲了一声,随后淡淡道:“她上一次没有成功,早已是弃子,如今把柄又在我的手中,若要背叛——”随后,她轻轻勾起唇畔,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还有一件事,奴婢一直不明白。”墨竹犹豫。“当初小姐怎么会知道容儿是假借姨娘的名义呢?”
李未央看着沉沉的天色,眸子里深不见底:“亲生母亲对儿女莫不是爱如珍宝,那天下着大雨,指条中却说定要约我出去见面,这不是亲娘会做的事qíng。”
墨竹一下子明白过来,道:“小姐真是细心。”
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还不学乖,被人害死也是活该,李未央的笑容里,有一瞬间的冷凝。
当夜,四姨娘连夜而来,敲开了李未央的屋子。
白芷开了门,四姨娘穿着素淡的月白袄裙,穿着绯红鸳鸯绣鞋,走动之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女子的娇媚,她冲着李未央温温柔柔地福了下去:“给县主请安。”
只一句话,李未央就笑了起来。四姨娘,是这个家里少有的明白人。她淡淡道:“不知姨娘什么事?这样急着要见我?”
四姨娘的脸色倏忽变了好几变,yīn晴不定,眼神更是有些飘忽,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李未央身上,破釜沉舟地道:“县主,我今日半夜前来,实在是迫不得已。”
李未央沉默片刻,道:“有什么话,姨娘不妨直说就是。”
四姨娘点头,吩咐身边的心腹道:“把那丫头带进来。”
一个丫头踉踉跄跄地被推了进来,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满面尘土,发髻散乱,只跪着浑身发抖,正是容儿没错。
李未央冷冷看她一眼,道:“怎么是你?”
容儿低下了头,瑟瑟发抖的模样。
“四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未央扬起眉头。
四姨娘笑了笑,道:“县主,这丫头,你还认得吧。她是七姨娘身边的容儿。”
李未央淡淡看了四姨娘一眼,表qíng似笑非笑:“这大半夜的,姨娘是什么意思?”
四姨娘面上笼罩了一层寒霜,道:“这丫头半夜鬼鬼祟祟到我院子里去埋了东西,却不巧被我的丫头发现了,你猜猜她埋了什么东西?”
李未央眨了眨眼睛,道:“容儿,你半夜不睡觉,跑到四姨娘院子里gān什么去了?”
容儿头越发低了,心中暗自腹诽,三小姐演技真是好,不是你让我去的么?但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眼泪不断往下掉。
四姨娘突然有些厌烦这种试探来试探去的把戏了,她翘起唇角:“这丫头埋了这个。”说着,她将一个小木头人丢在李未央的脚底下,上面赫然写着一串数字,李未央捡起来一看,正是李萧然的生辰八字。
李未央冷冷看了一眼,然后抬起眼睛望向容儿:“你好大的胆子!”
容儿抖抖索索说不出话来,四姨娘冷笑一声,道:“县主,你就别装了,这还不是你亲娘做的好事,她这是想要借着巫蛊之术来冤枉我呢!”
李未央似乎吃了一惊,随后却笑了:“七姨娘什么个xing,李家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她若是有这份心机手段,不至于让我流落在外头这许多年,自己也不会被驱逐到南院去。更何况,她原本就不受宠,若是因为嫉妒要谋害谁,也该去大夫人的院子或者六姨娘的院子才是,您说是不是?四姨娘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吧。”
六姨娘王豆蔻,生得容貌秀丽,风姿绰约,多才多艺,近来隐隐有越过四姨娘的势头,这话一说出来,四姨娘的脸色顿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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