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未央/庶女有毒_秦简【完结+番外】(5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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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未央轻轻一叹,道:“这世上最难算计的就是人心,皇帝自己从前深爱那个人,却碍于万般阻挠不能结合,所以他的心态本已有些失常,如今他又想用qiáng权手段bī着元烈按照他的方式去生活,只怕注定是白忙一场。”

  其实李未央说到这里,心中却还有另一种沉沉的预感,她隐约觉得这件事qíng似乎还有裴皇后在背后推波助澜,裴家如今岌岌可危,他们迫不及待的用其它世家来遮挡李未央的视线。正因如此,李未央才对王子矜的挑衅毫不在意,她如今最重要的目标就是铲除裴家,只能先将其他事qíng都往后排。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无底深渊,谁能从深渊里爬上来还未可知,不管是裴后还是王子矜,谁阻了她的路,那就对不起了!

  此时的皇后宫中,裴后正独立殿中,手中捧着一本奏章,神qíng莫名,正在出神之间,宫女在旁边的小声禀报道:“娘娘,裴大公子在殿外候着您,要求觐见。”

  “裴弼?”裴皇后的眼皮突突的跳了起来,心头立刻想到裴弼此时进宫必然有十分要紧的事,她立刻点了点头道:“吩咐他进来吧!”

  裴弼几乎是一路跌撞着进了大殿,这段日子以来他的病qíng越发严重,而且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脸颊上竟然也不似往日光滑,反倒多了些青青的胡渣,整个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十分憔悴的模样。裴后看到他,突然惊觉他身上隐有血迹,不由道:“裴弼!你这是怎么了?”

  裴弼不急于回话,只是跪倒在地上,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娘娘,我去赴王家的宴会,回去的时候从马上坠下,受了一点小伤。”

  裴皇后微微变色,很快便用平稳的声音道:“既然受了伤,为什么不好好回去养伤,跑到宫里来做什么?这个时辰——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裴弼咬牙,一字字地道:“之前在大殿上发生的那桩事qíng,娘娘不会忘记吧?”

  裴皇后眉目一紧道:“继续说下去。”

  裴弼应声道:“是,娘娘可还记得,上一回宝儿曾经收买艳血盟的人,让他们去劫持郭家的马车,结果事败不说,反倒被郭家人诬陷说被盗了舍利子,郭家人还借此去盘查裴家多年来的据点,并且搜查出了一本帐薄,虽然重要的资料被我暗中毁了,可是陛下终究还是知道了那一千二百两的事,以至于让我们三倍清偿。”

  裴皇后淡淡地道:“这我当然不会忘记,又出了什么事吗?”

  裴弼面上涌现出无限的痛苦,他没有想到李未央的手段如此毒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裴氏还帐的当口又出了这样的事qíng,他低声道:“那事qíng发生之后我将宝儿狠狠的训了一顿,并将她关在屋中,不允许她随便出门,可是这个丫头竟然悄悄买通了婢女,威胁了护卫,偷偷逃出府,信誓旦旦地要去找那艳血盟的人问个清楚,那些江湖糙莽当然不顾信义,反咬了宝儿一口,不但掳走了她,甚至还将她卖入了幸月楼……”

  裴皇后原本神色慵懒,听到最后三个字猛地坐直了身子,难得声色俱厉:“你说什么?”

  裴弼心里一紧,一字字道:“宝儿被卖入了幸月楼。”

  裴皇后柳眉倒竖,一扬手,猛地将旁边茶几上的青瓷花瓶挥倒在地,那鲜艳的花瓣和着水一同凋零,裴后的声音透着无限冰冷:“如今她人在哪里?”

  裴弼低下了头去,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却无论如何却驱不走那彻骨的yīn寒:“找回来的时候,她寻死觅活的要上吊。”

  这话已是说裴宝儿失贞了,裴皇后整个人坐在殿上,面色第一次极度的难看,良久她才再度开口,声音却仿佛缠了冰丝,带着说不清的yīn寒之气:“既然如此,你应当知道怎么做!”

  裴弼低着头,坚难地吐字道:“娘娘,现在让她自尽已经晚了!”这声音极度沉重,完全失去了往常的冷静,已经是被bī得走投无路。

  裴皇后不由心头一跳,开口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晚了?”

  裴弼咬牙:“这件事早已被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果然如此……裴皇后闭上眼睛,叹息一声,她不开口,整个大殿都陷入了可怕的沉寂。所有的宫女都是噤若寒蝉,屏息凝气,甚至不敢抬头看裴后的神色,想也知道裴皇后此刻一定是极为恼怒的。最终,她眉目重新舒展开来,点了点头:“这李未央的手段果然非同凡响,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

  裴弼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道:“娘娘,是我办事不力,教妹不严,才会出这样的事qíng,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请您责罚!”

  裴后略略挑起唇角,不动声色之间掌控一切:“宝儿这个孩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向来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你们又很少管教,她自诩美貌,以为有点资本就能得到一切,如今才会碰得头破血流。虽然是别人故意挖了陷阱,可这又与她的xing格有关,若她老老实实听你的话呆在裴府之中不再出门,何至于遇上这样的事qíng?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让她出家为尼吧!”

  裴弼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其实裴家的名声已经被裴宝儿玷污,她又和艳血盟的人有了莫名的关联,这件事qíng若是传扬出去,只怕连裴后的脸面都被裴宝儿丢尽了。李未央实在是太狠,她明知道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子嗣和名声是最重要的,先杀裴弼的那些兄弟,断了他们家的子嗣,如今又用裴宝儿毁了他家的名声,深谋远虑,步步为营,手段更是毒辣,丝毫也不亚于裴皇后利用纳兰雪的那一条计策。所谓棋逢对手,也不过如此。裴弼刚要说什么,却听到裴皇后又开口道:“宝儿的事qíng不过是内忧,还有外患,你仔细瞧瞧吧。”

  裴弼听了这话,不由抬起头来,旁边的宫女立刻将裴后手中原先在看的奏章递到了裴弼的眼前,裴弼快速地扫了一眼,瞬间面色变得雪白,他面上满是不敢置信:“竟有此等事?”

  奏章上说的事qíng比裴宝儿的事还要让裴弼惊讶和震撼,越西皇帝在八年之前曾经动用过百万的国库银两在绵江之上造了一座镇北大坝,却想不到昨日竟然决堤了,淹没了大半个城池不说,还伤了不少百姓,一石激起千层làng。皇帝派人勘察,官员呈回来的折子上说的很明白,当初督造的官员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而更糟糕的是,当初负责督造大坝的人正是裴弼的表叔裴海。

  哪里没有贪官污吏,这不过是棉絮里的虱子。裴皇后淡淡地道:“李未央的消息十分灵通,恐怕她早已将这些年来裴家人负责的那些事qíng一一记录在案,仔细调查研究过,所以在这消息还没有传回来的时候,她就立刻紧密布置了起来,先是派人在百姓之中散播谣言,说这大坝毁于一旦完全是因为当初裴海的失职。我也着人调查过了,当初决堤的那个口子,专门负责建造的人一下子都没了踪影,所有的账簿也不翼而飞,现在这种qíng形明显是要让裴海背这个黑锅。”

  裴弼的牙齿都在颤抖:“这李未央实在是太过让人恐怖,为了对付裴家,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说不定这大坝溃堤一事也是她……”

  裴后摇了摇头,冷笑着道:“裴海的个xing过于庸碌,若非是有个裴家人的名头,他根本就没资格坐上这个位子!我虽然在宫中,却也不是双目闭塞,听说他手下有不少的人常常借着的裴家的权势胡作非为,这事qíng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根本就知道的。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xué,郭家只不过是利用裴家固有的纷争加上此次溃堤一事大做文章罢了。”

  其实裴弼也知道这件事qíng跟李未央是没有本质关系的,因为早在半年之前他就曾经看到过密信说大坝有决堤之险。当时他就通知裴海派人去修缮了,想不到今年还是终于溃堤了!可见裴海根本没有照着自己所说的去做!又或者是底下人偷工减料,从中牟利——李未央想必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挑起民怨,并且故布迷阵,将一切的罪过都栽在了裴海的身上!

  家族斗争没有是非善恶,可如此无孔不入,其心可诛!裴弼不禁咬牙道:“这李未央太过心狠手辣,如今为了保全裴家恐怕……”

  裴皇后淡淡地道:“我已经给裴海传了消息,如今他早已悬梁自尽了,并且在临死之前还自动上书请愿散尽家财充实国库,安抚百姓,我想皇帝不会再大肆追究此事了。”

  悬梁自尽?裴海也是裴家的顶梁柱,裴弼还一直想着叔父出了事qíng之后,朝庭之事一切都得暂且倚仗裴海了,却想不到如今连他都被李未央硬生生的bī到了极处。

  裴后看他一眼便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冷然道:“唯有这样才可以保全裴氏一族。”

  裴弼心中恨到了极点,几乎恨不能立刻斩杀李未央才好,可他毕竟不同于裴徽等人,很快便镇静下来,低声道:“娘娘,请屏退左右。”

  裴皇后挑起了眉头,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所有的宫女全都退了下去,裴弼仔仔细细地检查这殿中的内内外外、各个角落,直到确信没有人偷听才皱眉靠近裴皇后道:“娘娘,如今郭家如此咄咄bī人,太子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陛下又一心袒护郭家,依我看来,不如将此事传给父亲知晓。”

  裴弼所说的父亲便是裴渊,手中执掌大军,驻扎在边境,裴皇后面色一变道:“你的意思是——”

  裴弼突然更加凑近了,只是用食指沾了些茶水,在地上写下四个大字。裴皇后看着那四个字又看了看裴弼,裴弼的眸光十分冷酷。

  这四个字是:拥立新君。

  裴弼的用意十分明显,这就是说,他想要拥立太子,更直白的说是谋反。

  裴弼又劝说道:“娘娘,我也知道如今的时机不是很好,可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裴氏一族都要诛灭殆尽,到时候纵然父亲回来,面对的也是满目颓唐,无力回天了。”

  军权是军权,家族是家族,一个家族的繁荣昌盛必须靠出色的人来支撑,按照裴家现在的qíng况其实已经到了十分糟糕的境况,原本十分茂盛的裴氏主要支柱不是早逝就是绝后,后人不继,自动衰亡,乃是所有室家的大忌,会最终影响到整个家族。

  裴弼见皇后神色一动,立刻再接再厉道:“前朝名门滕氏,娘娘还记得吗?”

  裴弼所说的滕氏其实是前朝皇室最为倚重的第一流家族,只可惜滕氏一族人不长寿,都英年早逝,自族长藤章以来平均寿命也不过只有四十岁,整个家族只有两个活到六十岁以上。正因为如此,滕氏虽然风光当朝,但是终因无子不得不从家族中其他旁支之中挑选人来继承爵位。如同恶xing循环一般,又总是没有子嗣,盛极一时的藤家长房便是这样在无人继承的qíng况下衰落下去的,以至于在传了四代之后就再无人继承,不出三十年,藤家就销声匿迹了,这其中除了有因政治形势变化而造成的社会地位降低之外,失传绝后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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