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他.…‘…”
裴后的目光落在了他怀中一岁多的孩子身上,主动伸出手道:“给我。
齐正微垂着眼眸,他一家老小xing命全都在皇帝手中,所以皇帝以为他是忠诚的。但从一开始,他就是个jian细。即便做个不忠的人,他也必须舍弃皇帝的这份信任,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小皇子递给了皇后。
“如何让他相信,就看你的本事了。”裴后轻描淡写地道。
齐正脸色一僵,终究木着脸带了两个孩子退下去。
裴后盯着他的背影,吩咐身边的护卫道:“按照原定计划去做。”
“是。”
“这个孩子生得天庭饱满,一看便知很有福气。”裴后细细地端详了怀中的孩子一会儿,孩子突然醒了,睁大一双纯净的眼看着裴后,她微笑起来,“将来长大,一定是个好皇帝。”
孩子年幼,到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而向裴后伸出了手,绕着她的颈项,贴着她的面颊,很有些亲近。
馨女官十分犹豫:“娘娘,这个孩子”
裴后轻笑着亲了孩子的额头一下,抚摸着他柔嫩的面颊:“以后要叫他太子。”
“可是陛下一定会发现的”
“不,他不会的。”裴后唇际笑意不改,眼睛露出惯常的yīn冷犀利。
三个月后,裴后先行回京,将年幼孱弱的太子留下继续养病,直到一年半后太子回京,比从前更加漂亮可爱,裴后对他的教导也变得更加严厉和专心。馨女官看在眼中,越发胆战心惊。她不知道是自己发疯了,还是裴后发疯了,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用qíng敌的孩子来代替死去的太子,这真是太可怕了。但是她最担心的事qíng没有发生,太子和小皇子只有一岁之差,真正的太子身子又十分不好,素来比寻常孩子孱弱一些,再者孩子一月一长,根本瞧不出原本模样,元锦丰毕竟不如亲生母亲细心,又从不爱看见太子,竟然没有察觉。
皇后坐在铜镜前梳妆,年幼的太子蹬蹬地跑了进来,手上是一枝盛开的梨花:“母后,给你的!”
他漆黑的眼睛目不转睛,带着仰慕看向裴怀贞。
又是梨花,茫然了许久,裴后才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谢谢你。”
她的表qíng,在这个瞬间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恶狠狠地投入一颗石子,狰狞扭曲只有短短一瞬,迅速恢复了平静。
从前的太子,看见她只有无限恐惧。
而现在的太子,却总是盯着她叫母后。
太子的眼睛,纯净的仿佛洁白的雪,不带一丝污垢,她几乎想要避开这样的眼神。
然而,避无可避,那洁白到底深深触痛了她的心。
她突然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掐住了太子的脖颈:“乖孩子,跟母后一起死,好不好?”
手指逐渐收拢、用力,慢慢勒紧,太子惊恐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他的年纪太小,甚至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裴怀贞的眼底冷芒闪过,变得僵冷。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太子殿下,不要打扰娘娘!”馨女官从殿外跑了进来,裴后及时惊醒过来,松开了太子,顺势搂过他,若无其事。
馨女官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得久了连皇后的身形都变得虚幻不可捉摸。
只听见皇后含笑,难得温柔的模样:“母后很喜欢这梨花,果真是个乖孩子。”
------题外话------
看不明白的话,自己梳理‘…‘…嗯,元烈身世就这样,我可以欢快地去写未央啦.…‘…
☆、前世今生(李长乐前世)
屋子里燃着兰花檀香,雅致而温馨,元烈正在看手中的密报,不时抬起眼睛看一眼侧卧在美人榻上静静看书的李未央。
她眼睛微垂,面目沉静,唇畔带笑,一如月夜下优雅的莲花,带着一种孤傲与清冷,手中捧着一卷书正看得入神。
他微微一笑。
她外表看起来温和,却是越西人人皆知的悍妇。
霸道,凌厉,嚣张。
似温顺的水,看起来十分平静,掀起波làng的时候便能吞噬一切。
人人都说,元烈最怕的就是这位王妃。
因为他大权在握,地位显赫,人人都敬畏他,唯有李未央的话不得不听。那一回他生病,高烧得爬不起来,却还记着要巡视军中。大夫苦苦劝说,他却执意前往,李未央一本书就把他拍在了chuáng上。那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跟随他已久的副将以为他要发怒,谁知他却腆着脸蒙上头卷成一团,装作丢人的不是他。
如果他敢和未央唱反调,她是极有可能把他扒光吊起来打的。
后来,有官员不提前通知便送来二十名美人,个个身材窈窕,面容美丽,天仙一般送进了王府。这人还愚不可及,在朝上就跑来向他献媚,他一听之下果然变色,怕未央误会匆匆赶回家,这才发现二十名美人都已经被王妃打发了,一个个娇滴滴、妩媚可人的姑娘竟然被发配去了王妃刚买下的田庄开荒。
于是,未央一夜成名。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原先他们只以为元烈是个狠角色,没想到他的这位王妃比他还要厉害,吃醋能吃到这种毫不掩饰的地步,真乃奇人。
可想而知,元烈几乎成了整个越西的笑柄。
有许多人说,一切都是因为这位王妃出身功臣郭氏,乃至于王爷不得不这样容忍她。
还有一些人说,王妃年少之时便与王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王爷才会这样害怕她。
元烈:“.……”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喜欢柔qíng似水的佳人,他们这等庸碌之辈只能凡俗女子来配,谁能明白未央的好?他们都不懂,所以没有资格品评。
当郭夫人委婉地提醒未央要注意外面风言风语的时候,元烈瞥了一眼:“娘,他们那是妒忌。”
郭夫人:“‘…‘…”
既然当事人都不介意,别人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元烈本是轻轻一笑,等想到自己还有成堆的公文要处理,他的俊俏面孔顿时变得愁眉苦脸,赶紧捏着一张宣纸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环境太过静谧,气氛太过温暖,李未央不知不觉地倚在软榻上睡着了。
朦胧之中,她隐隐看见一座宫殿。蓬勃的光烟中,一排排庄严大气的朱墙,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飞檐上的蟠龙似yù飞出,更衬得天空碧蓝如洗。丈余宽的青砖路上,每隔十余步便有宫女低头屏息地走过,偏偏连裙裾的浮动都悄然无声。
这熟悉的场景,让李未央心头猛地一个寒颤。
她站在那扇窗户前,看着里面的美人正在梳妆。金色的阳光笼罩在她的身上,熟悉的龙诞香在殿内飘扬,铜镜里的美人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微微一笑,犹如chūn晓之花绽放,如中秋之月露颜,四周仿佛有雅乐轻奏,仙雀环飞,浑浑然间,三魂七魄似已被夺去了一半。
这张脸,李未央不会忘记。
那是她的姐姐李长乐,李府嫡女,美若天仙。只是她的眼角眉梢早已不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尽管jīng心修饰,依旧遍布密集的细纹,那总是微微上翘的嘴角,此刻已经略有下垂。
这是衰老的征兆,即便她是冠绝天下的美人,也是难以幸免。
李长乐不满地着看向镜中的自己,吩咐宫女替她扯掉了鬓角露出的一根白发,这才举起一支凤钗在头上比划。
此时,宫女们鱼贯而入,手中的托盘上摆放着无数金光璀璨的钗环,一迭一迭捧出来给她看,几乎耗了半个时辰,她才对装扮勉qiáng感到满意,起身开始穿上外袍,衣裳长长的袖口用玄线绣出翟纹,裙摆还绣着活灵活现的凤凰,在阳光下犹如一团金色的火焰,带着一种眩目的美丽。
轰地一声,李未央脑海里仿佛有什么炸了开来。
时至如今,她真的见到了李长乐。却不是今生,而是前世,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qíng了.……这是来自于过去的记忆,还是今生的执念依旧不休。
恰在此时,宫女前来禀报:“娘娘,康华夫人和绯月小姐到。”
李长乐的面容一变,声音骤然变冷:“让她们进来!”
等两人进入殿内,李未央清楚地看见了那一对母女的面容。中年妇人是她的五妹李常喜,虽然面容变得衰老许多,鬓发之间也有了白发,却是一身华服,趾高气扬,眉宇之间那股娇蛮的气息丝毫未改。而年轻的则是一个身若纤柳,面容娇媚的少女,走进殿内仿佛带进一阵清新的空气。
“你们还有脸来见我?!”李长乐面容冰冷,难得疾言厉色。
李常喜连忙拉下自己的女儿:“娘娘,我这就带着女儿来向您赔罪,求您慈悲,绕过她这一回吧!”
李长乐像是一下子被戳到痛处,豁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骂道:“你送了这宝贝女儿进宫来,美其名曰是陪伴我,实际上早已经算计好了想要得到陛下的宠爱!不过在宴会的时候见了一次,你们就惦记上陛下了,是不是“娘娘,我.……万万没有这样的想法,是陛下他.……”少女双颊泛红,一时间窘迫异常。
李长乐眼中火星乱溅,那种骨子里养尊处优的温柔和气早已dàng然无存,冷笑着森然道:“不要脸的小贱人,他可是你的姨父,连这等违逆人伦的事qíng都做得出,外头更闹得沸沸扬扬,简直是把我的脸面都丢尽了!”
李常喜眼珠不安地转动起来,连忙道:“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陛下要宠爱谁,您是阻挡不了的!”
“我给了你封号,又帮你照顾女儿,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若是没有我,你们不过是街市上的老鼠,怎么会有这样的荣华富贵!真是láng心狗肺!说什么陛下宠爱她,她算什么东西,若非有意谄媚逢迎,陛下怎么会多看她一眼?!”李长乐越想越气,太阳xué的青筋隐隐跳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贱人,你们这两个贱人!”
她那绝色的容貌,因为过度的愤怒开始扭曲,变得越发苍老,更加映照出对面少女的青chūn美好、芳华正茂。
“娘娘,您当然对我们母女恩重如山。”少女哭泣起来,可怜兮兮,“可是父亲死得早,我们母女无依无靠,陛下若是执意要宠幸,我一个女子又怎样抗拒?求娘娘给我一条活路,切莫让我腹中骨ròu无依无靠.……将来,我定然结糙衔环报答娘娘.……”她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她已经怀上皇帝的孩子,必须让她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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