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鱼吧,今天这用的什么鱼?又嫩又滑,对了,咱们吃烤ròu!”李小幺兴致十足的叫过小厮吩咐道:“告诉铛头,要新鲜的huáng羊ròu,片的薄薄的,调好味腌过就端过来,再准备只小炭盆,架上烤ròu的东西,拿过来我们自己动手烤着吃!还有,让铛头用虾仁跺碎调些佐料过来,再洗一碟白菜吉子,都撕成巴掌大,留着包着烤好的ròu好,快去!”小厮飞快的重复了一遍,见李小幺点了头,忙飞奔过去传菜去了。
吕丰立时有了兴致:“用白菜叶子包烤好的ròu吃?这是什么吃法?”
“好吃着呢,你尝过就知道了。”
“这也是古书里的吃法?”
“嗯,”李小幺含糊答应着,盛了碗汤喝了一口,改口解释道:“也不算全是书上的,我们乡下经常用菜叶包饭吃,咱们不过改改,不包饭,包ròu吃罢了,这吃东西,也要动脑筋不是。”吕丰立即赞同的连连点头:“这话说的极是,这吃一件是大事,吃得舒服乃人生至乐之一。”
“会头牌是至乐之二!”李小幺取笑道,吕丰脸色微变,看着李小幺突然问道:“大哥昨天寻你了?”
“寻我?没寻我,碰到过一回,说了几句客气话,怎么了?”李小幺随意的问道,吕丰脸色沉下来,看着李小幺烦闷的说道:“他非要我回去定亲娶亲去!我告诉过他,我不娶!谁也不娶!”
李小幺皱了皱眉头,沉默着想了片刻,叹了口气劝道:“你看你,这么大了,怎么说起话还跟个孩子一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难道准备出家当和尚去?你这天师家的人,去当和尚?”吕丰端起杯子,一口喝了杯里的红酒,看着李小幺,直直的说道:“小五,你嫁给我吧,咱们两个一处,你看看,咱们两个,玩能玩到一处,吃能吃到一处,脾气xing子都投和,没有比咱们两个更合适的了。”李小幺被吕丰直的不能再直的话说的又是愕然又是想笑,忙摆着手说道:“咱两个最不合适!这门第上且不说,就你会头牌这一条,我就容不下!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嫁的这人,除了人,绝不能有别的女人,碰一碰、想一想都不成!你那些花容月貌的头牌怎么办?”
“以后我不会就是了,不碰就不碰!”吕丰慡快的说道,李小幺一边笑一边摇头,笑了一会儿,看着吕丰,认真的问道:“我问你,这到一地见识一地的头牌红小姐,是不是件至乐事?”
“嗯,从前是,往后……”
“这就是了!”李小幺打断吕丰的话说道:“这会头牌是让你心花怒放的赏心乐事,就如同这酒,是可以戒了,可这乐趣就没了,乐趣都没了,人活着还有什么趣儿?这两个人在一处,都要心甘qíng愿、还要合适了才能长久,咱们两个是一处了,你这活着的乐趣也没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何苦?倒不如你寻个合适的姑娘娶之为妻,那姑娘三从四德,贤惠体贴,你这寻花问柳的乐子继续继续,多好!”吕丰脸上涨得通红,张嘴正要说话,李小幺抢过话头接着说道:“咱们两个做朋友才最好,你看看,吃喝玩乐,臭味相投,真成了一家,必定你看不惯我这游乐无度,我容不下你寻花问柳,何必呢?别胡思乱想了,咱们两个,就这么一辈子狐朋狗友着才是最好!”
“不是!你要是嫁了人……”吕丰总算抢了句话,李小幺眼神黯然了下,举了举杯子,喝了口酒,笑着说道:“我嫁什么人哪!你说,我这样的,能嫁给谁?我告诉过你,要是有男人愿意嫁给我,象守妇道那样守着我才能嫁,你说说,到哪里找这样的男人去?再说……算了,不说了,我也不想嫁人,免的徒惹神伤,就这样,自由自在的一个人混着,在这天地间混啊混,多少好!你放心回去娶你的妻,我这狐友会一直在这里,一直是你的狐友!”李小幺豪迈的承诺着,吕丰脸色变幻不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船舱外小厮声音喜悦清脆的禀报了,送了炭盆、烤架、腌好的ròu和白菜等烧烤用的东西进来,李小幺看着小厮摆放整齐,卷起袖子,用夹子夹了ròu片放到烤架上,专心烤起ròu来,吕丰呆了一会儿,垂着头挪过来,坐在旁边,和李小幺配合默契的一个烤,一个吃。
两人吃了个痛快,小厮进来收拾gān净,送了四五样消食点心进来,两个婆子重新泡了普茶奉上来,李小幺将窗户推得大开,舒服的靠在炕上,看着远处的冰河雪景,慢慢品着上好的普茶。吕丰闷头喝了两杯茶,转头看着李小幺,没头没脑的说道:“我不娶!你不嫁,我不娶,正好!”李小幺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悠然赏着景,品着茶,理也不理吕丰,吕丰闷气了半晌,转头看着李小幺正要说话,李小幺打了呵欠,转头看着他说道:“回去吧,你大哥都是为了你好,好了,回去吧,我还有一堆的帐要算,走吧。”李小幺说着,穿鞋下了榻,取了斗篷递给吕丰,自己也穿了斗篷,掀帘出了船舱。
吕丰只好跟出来,一脸烦恼的上了马,将李小幺送回柳树胡同,想跟着进去,却被李小幺挥手打发了出去:“赶紧回去吧,别总让你大哥cao心,你也不小了,回去吧回去吧。”吕丰闷闷的离了柳树胡同,往天师别院走了一半,思来想去不愿意回去见大哥,想去寻纤秾解闷,走了几步,又勒住马,呆坐在马上想出了神,落玉一声不吭的跟在后头,见吕丰呆的时候实在太长了,才催马上前些叫道:“二爷,咱们去哪儿?”吕丰恍过神来,拨转马头,闷闷不乐的往天师府走了几步,又止住马步,再转过马头,gān脆往靖江侯府方向寻水岩说话去了。
依着北平的规矩,百官从腊月二十三祭灶那天起封印,到正月十六才启印开衙,李小幺的这个年假自然也是依着这个规矩,可刚出了初五,李小幺正窝在半亩园享受她这难得的假期,苏子诚却遣了南宁过来,李小幺裹着斗篷,站在半亩园大门檐下,看着南宁眉宇间带着的那丝凝重,低声问道:“有什么要紧的事?”
“爷没说,只说让请五爷和梁先生赶紧过去。”南宁停了下,声音低低的接着说道:“前头有吴地的信过来。”李小幺心头微微一凛,骤然想起年前苏子诚说过吴皇身子象是不好,大皇子已经返回太平府的事。
“且等片刻,我换了衣服……”李小幺说着,低头看了看,又转了话:“不用了,就这样,赶紧走吧。”
第一百五九章太平府
李小幺跟着南宁匆匆赶到梁王府外书房,梁先生已经到了,见李小幺进来,神qíng凝重的欠了欠身子,李小幺给两人见了礼,苏子诚递了张纸片给李小幺,梁先生低声说道:“吴皇只怕到时候了。”李小幺低头飞快的扫了纸条,信儿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吴国的元旦大朝会上,吴皇是在帘后受的朝贺,且一言未发。
“大皇子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李小幺翻了翻纸条,仿佛还想从背面看出什么来,
“明面上一切如常。”苏子诚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大皇子胸怀大志,能忍能容,非到万不得已,从他那里很难看出动静,甲一传了密信,说从年前起,宫里的内侍出去寻欢作乐的就少了,年后更是锐减,六部小吏惶惶不安,太平府缇缉四出,甲一的意思,吴皇怕是已经山陵崩。”
李小幺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梁先生,梁先生却看着苏子诚,低声说道:“吴国宫廷上下都握在吴贵妃手里,她密不发丧,有什么好处?”
“若吴皇已死,这新皇位无非两人,若是吴皇诏书传于大皇子,与其密不发丧,不如矫诏立皇六子,诛大皇子,若诏传六皇子,自然也要立时明宗正义,宣诏登位,这样拖着有害无益,何况大皇子已在太平府,如何能让她这样为所妄为?必不是山陵崩,当是病重,冬至大赦也是吴贵妃为吴皇祷寿所为,元旦朝贺,帘后坐的应是吴皇,垂帘不言,当是病体难支,唉!”苏子诚长叹了口气,烦躁的说道:“相隔千里,不然何至困惑至此!”
梁先生赞同的连连点着头:“二爷说的极是,我也是这么想的,若能在太平府就好了,总不至于这样,这样的非常时期,要不,我去趟太平府?”李小幺心里微微一动,忙转头看着苏子诚,苏子诚立时摇头道:“你身份显眼,这会儿赶去太平府有害无益,再说……”
“先生长于阳谋,这yīn谋上不擅,这会儿的太平府,要用的是yīn谋。”李小幺笑着接道,苏子诚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梁先生转头看着李小幺,李小幺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接着说道:“我去趟太平府吧,这样最合适不过。”苏子诚猛的转身看着李小幺,脱口而出道:“不行!”李小幺迎着苏子诚的目光,神qíng安稳的说道:“我去最合适,要论算计人,爷也知道,这是一,其二,我身份低微,不为人知,在不在开平府,进没进太平府,也没人留意,其三,我在太平府住过一阵子,又是吴国人,进来来往都不引人注目,其四,孙掌柜和严青山都在太平府,都是从前的旧相识,行事方便,其五……”
苏子诚抬手止住李小幺的话,断然拒绝道:“不行!这不是走亲戚,如今的太平府比龙潭虎xué也不差,你一个弱女子,不能去这样的地方!”李小幺转头看着梁先生,梁先生看看李小幺,又看看苏子诚,喉咙里似咳非咳了几声,仿佛凝神思索着说道:“王爷说的有道理,小五说的有道理。”李小幺几乎要失笑出声,这个梁先生,看着方正,其实最滑头不过!李小幺转头看着苏子诚,敛了笑容,认真的说道:“那您说说,这样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放过?去太平府,还有谁比我更合适?”苏子诚紧抿着嘴,冷着脸一声不发,梁先生捻着胡须,瞄着苏子诚小心的劝道:“小五说的有道理,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若是吴国大皇子顺利登基,王爷的大业就难了,不光大业难成,说不定北平还有兵祸之险,小五心思周密,做事又小心谨慎,不如这样!”梁先生说着,仿佛想起什么主意,眼睛骤然亮起,笑着说道:“不如这样,我和小五一起去太平府,我在明她在暗,太平府那边必定全神留意我这里,小五行事一来更方便,二来,也就稳妥了。”
李小幺看着梁先生,苏子诚低着头背着手来来回回踱了七八趟,才停住步子,看着梁先生说道:“你去不合适,让长明去。”李小幺呆了下,正要说话,苏子诚转头看向她说道:“让长远、西安和南宁三个陪你去,长远功夫最好,太平府的密谍一向也是他管着的,西安擅暗器和用毒,有他在你身边护着也能放心些,南宁为人稳妥,途中吃住安歇让他安置,嗯,你身边的丫头再带两个过去,我再给你挑几个暗卫,这一路上无论做什么,身边不能离了人,特别是长远和西安,还有,出去不要乱吃东西,不准沾酒!”李小幺绽放出满脸笑容,连连点头答应,只要能去,什么都成,去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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