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夭桃_闲听落花【完结+番外】(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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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子说的是。”李宗梁客气的答应了,孙二当家忙挤过去,扬声叫道:“大家伙儿都出来下,出来下,有大事要跟大家伙儿商量。”

  魏水生拉着李小幺让到一边,跟在最后面的七八个人进了穿堂,和从左右厢房里陆陆续续出来的人汇到一处,挤挤挨挨的站在檐廊下,低声说着话,看着孙大娘子和李宗梁等人。

  孙大娘子往后退了半步,让着李宗梁和孙二当家:“二叔,你来说吧。”

  孙二当家也不客气,上前半步,抱拳转了半圈,沉声说道:“各位,静一静,官兵偷袭这趟子事,前头西山的李爷特地过来给咱们报过信儿,这是李爷仗义处,如今山寨的qíng形,大家也是一清二楚,东山再不是原来的东山,为了大家伙的生计,我和大娘子商量着,咱们和西山,不如两家并作一家,往后跟着李爷混口饱饭吃,李爷在西山落脚不过几个月,就把西山打理的井井有条,往后咱们跟着李爷,也算是有口安稳饭吃。”

  李宗梁抱拳环顾半圈,人群静静的盯着他,没等他说话,坐在檐廊栏杆上的一个黑脸壮汉叫了起来:“他当大当家,那大娘子呢?二爷你呢?”

  “二爷还是二当家,我得给我爹守孝。”没等孙二当家答话,孙大娘子已经应了声。

  “咱们都是在刀头上舔血的,没那些个规矩!大娘子也得坐把jiāo椅!”黑脸壮汉不客气的叫道,李宗梁点头应道:“这位兄弟说的极是,大当家就大娘子这一支血脉,大娘子又深得兄弟们敬重,这把jiāo椅必是要坐的。”

  黑脸壮汉呼了口气,双手抱在胸前,不再说话,不远处斜靠着墙的一个瘦高男子直起身子,盯着李宗梁冷冷的说道:“咱们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李爷要接这大当家的位子也行,依规矩,那得先替孙大头领报了这仇!”

  人群一阵静寂后,bào发出一阵喧嚣:

  “对对,先报了这仇!”

  “咱们道上就这规矩!不替大当家报仇,接个球啊!”

  “兄弟们这仇,你若替兄弟们报了,咱就认你!”

  孙二当家脸色铁青,抬手止着大家的议论,正要说话,李小幺拉了拉李宗梁,低声说道:“我说几句。”李宗梁低头看着李小幺,点了点头,魏水生紧跟在李小幺身后,往前走了两步,李小幺双手抱在胸前,一个个扫过众人,声音清晰缓慢的问道:“诸位这话极在理,不过我想问问,咱们要找谁报仇?”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片刻静寂过后,嗡嗡议论起来,站在最前面,靠着栏杆的一个矮个男子抬了抬手叫道:“还能有谁,官兵呗!”

  “你别瞎说!那么多官兵,哪个官哪个兵?找谁去?难不成你想杀光那些官兵?”后面几个人嘘声连连的嘲笑道,刚才说话的瘦高男子往前走了两步,也不看李小幺,直直的盯着李宗梁说道:“无风不起làng,这谁引来的官兵,就找谁报仇。”

  李宗梁转头看向孙大娘子和孙二当家,孙二当家脸色灰白,抱拳躬身行了个大礼,直起身子,沉痛的说道:“这事,官兵来前七八天,李爷来山上,就是给大爷递信儿,年前信阳府威远镖局年礼没到,大爷就捎了封信过去问了问,谁知道这年礼竟是被带礼过来的镖师给私吞了,这镖师敢私吞年礼,是因为他一个师弟,正带着兵驻在这郑城北边,这祸事就是这么来的,那镖师和师弟在柳叶儿茶坊算计这事时,正好被这位魏爷听到,就上山给咱们送了个信,是大爷大意了,这祸事,唉!”

  瘦高男子转身看着众人说道:“这就冤有头债有主了,咱们这仇人,就是这镖师,杀了他就是报了仇了。”

  众人哄然响应着,李小幺微微蹙了蹙眉头,往后退了退,拉了拉魏水生,低声说道:“水生哥,也不是没有法子,那个,还在郑城。”

  魏水生点了点头,靠到李宗梁身边,低声说道:“倒不是难事。”李宗梁垂了垂眼皮,抬手止住大家的议论:“这位兄弟说的在理,孙大头领和兄弟们的仇不能不报,只一样,这仇毕竟牵着官兵,只能悄悄的报,以命抵命,若要大张旗鼓,只怕要招来灭项的灾祸,大家若肯,李某就尽心谋划,若觉得这样不妥当,也是某与众位没有这兄弟缘分了。”

  第三十七章有心算无心

  “成!”瘦高男子冲着李宗梁挑起大拇指:“李爷果然想的周到,萧万生佩服!李爷说的极是,仇要报,可不能把剩下的这些兄弟再搭进去,大家伙说说,就这么着可行,只要那镖师偿了命,万事皆休!”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阵子,接二连三的答应了,这事,就算是这么定了,李宗梁和魏水生几个退出院子,李小幺甩开魏水生,靠到孙大娘子旁边,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问道:“孙姐姐,那个说话的,叫萧万生?”

  “嗯,”孙大娘子转头看了李小幺一眼,停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他是个孤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流落到郑城的,有一回我爹去郑城,正好碰到他偷东西被人家拿住往死里打,我爹看打的实在可怜,就顺手救了他,他就一路跟着我爹上了山,他说他姓萧,万生是我爹给起的名字。”

  李小幺轻轻‘噢’了一声,没再多问,随着李宗梁回到前面摆满尸首的院子里,李宗梁站在正屋前,伤感的盯着满院的尸首看了一会儿,才转头看着孙二当家问道:“这些,有什么打算?”

  “唉!”孙二当家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能有什么打算,既入了这行,能有什么打算,到明天就停灵三天了,都烧了,烧了gān净,下辈子都投个好人家吧。”

  孙大娘子抬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指fèng流出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李小幺拉着魏水生的手,默然看着满院的尸首,这么多,也只能焚化了,几个人沉默了片刻,李小幺上前拉了拉孙大娘子,低声劝道:“孙姐姐节哀顺变,焚化也罢,埋土也好,都是归于土,等过了这一阵子,咱们去安福寺给孙大头领他们好好做几场水陆道场,让他们下辈子都平安喜乐。”

  孙大娘子点着头,只说不出话来,李小幺转头看着孙二当家:“孙爷,明天一早,我打发人去郑城多多买些锡箔纸钱送过来,给大家焚化了,去了那边,不能再让大家伙儿少了钱用。”

  “多谢……李爷,还是李爷想的周到,那就麻烦李爷了。”孙二当家拱了拱手,李小幺环顾着四周,接着说道:“西山上存了不少糙药、丸药,回去我打发人送些过来,明天焚化后,得煮些药水把这地冲几遍,如今chūn天了,总是小心些好,万一惹了病,就是雪上加霜了。”

  孙二当家连声谢着答应了,李宗梁和魏水生又jiāo待了几件事,才告辞回到西山,打发张铁木带着几个人,赶着牛给东山送了粮食、衣服、日用杂物和糙药、药丸过去。

  晚饭前,张铁木等人赶着牛回到西山,李宗梁叫齐了众人,仔细说了和东山两家合一处的事,大家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能搬到东山去住,自然比这西山好。

  吃了晚饭,李宗梁、魏水生叫了李宗贵、李二槐进了正屋,各自坐了,魏水生说了要替孙大头领报仇的事,李宗贵看着李小幺,眨着眼睛,抬手揉了揉额头,没有说话,这事,还真是不能说的太细,李二槐放下手里的杯子,gān脆的说道:“这容易,那镖师不是信阳的,他回家总得从咱们山下过,一刀宰了完事!”

  “那可不行,他死在咱们山下,他那个师弟立时就得猜出是咱们,或是东山的人gān的,他能剿一次,就能剿第二回、第三回,就是镖局,也不能善罢gān休,你这主意馊不可闻!”李小幺一口否定了李二槐的提议,魏水生看着李小幺,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着说道:“小幺有什么主意就说说吧,这算计个人什么的,小幺最在行。”

  “这叫计谋!”李小幺纠正道:“这事,不能在咱们山下,我想了一路上,最好在郑城里,最好是意外,一个不巧,人就没了。”

  “小幺这话说的轻巧,一个意外,这意外哪是那么容易的?”李宗贵笑着摇着头,魏水生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看着李宗梁:“大哥,这样虽然比一刀杀了多费不少力气,可后患小,若是做的巧,几乎没什么后患,那镖师眼睛只盯在东山,如今东山又被他师弟剿了个gān净,他必定没那么多防备,咱们这也算以有心算无心,倒是可行。”

  李宗梁仔细思量了片刻,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李宗贵问道:“他那个师弟说是过两天就回来?”

  “嗯,昨天的话,明后天就回来了。”李宗贵答道。

  “既然要在郑城了结了他,咱们明天一早就进城,先盯着他,伺机而行。”李宗梁看着众人说道。

  “我看,这事,大哥还是别去了,二槐也不要去,我和贵子,还有小幺带几个人过去就行。”魏水生看着李宗梁建议道,李小幺忙跟着点着头:“水生哥说的对,大哥和二槐哥都不用去,我们三个,带上姜顺才和张狗子就行,还有!”李小幺迟疑了下,看着李宗梁低声说道:“大哥,让那个孙二当家的也一起过去,有个见证,免得到时候有什么话。”

  李宗梁抬手揉了揉眉间,正要说话,李宗贵抢过了话头:“小幺说的也是,这是防小人不防君子的事,东山那边,咱们又没打过jiāo道,谨慎点好。”

  魏水生也点头表示着赞同,李宗梁放下手,微微有些无奈的看着李小幺,从前母亲担心幺妹眼里没坏人,这会儿,幺妹gān脆是眼里没好人了。

  几个人商量定下来,决定明天天不亮就出发,赶着头一拨进城,免得那个将官师弟回来的早,错过去了,李宗梁打发张铁木带着了两个人,连夜赶到东山,接了孙二当家过来,歇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五六个人,用独轮车推着李小幺,就启程赶紧往郑城去了。

  几个人一路疾行,赶到郑城南门时,城门还没有开,歇了半刻钟,城门开了,几个人随着人流进了城,将独轮车放到大车店里,六个人分成三拨,李小幺和魏水生一处,都是一身细布长衫,做读书人打扮,李宗贵带着张狗子,一身gāngān净净的靛蓝短打扮,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庄户人家子弟,孙二当家面容和善的仿佛一直陪着笑,穿一件灰布长衫,长衫一角掖在腰带间,带着一身短打扮的姜顺才,看着就是一个小掌柜,带了个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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