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条穿到一条街,再进一条巷子,再穿出去,直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五个人才到了一条繁华的大街上。
“就是那间铺子。”丰河指着前面一处一溜五间大门脸,楼上楼上、油漆鲜亮的绸缎铺子。
“那是人家的铺子!”小蓝乐了。
“是,铺子东家正要转手,咱们接下来正好。”丰河笑着解释。
李兮看着斜对面那间门头上高挂着‘河东第一名医’匾额的医馆,点着医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这是你们公子看中的地方?那个!那个医馆,他知道不知道?”
“想来……是知道的。”丰河也瞄着那个‘河东第一名医’,能不知道吗!这位河东第一名医算是他家爷心里梗着的刺儿之一。
“跟人家第一名医对门,这医馆怎么开?”李兮气乐了,那位公子可真是太高看她了,选了这么个地方给她开医馆,他当她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吗?
“咱们先去看铺子吧,我们爷说这里合适,那这里必定是合适的,我们爷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姑娘只管放心。”丰河笑劝。
必定合适?怎么必定?难道她开张的时候人家关门了?只要人家不关门,她这医馆就没法合适!
看就看吧,来都来了!
铺子楼上楼下,后面带了个两进的院子,除了太大,别的地方都好的不能再好了。
李兮站在铺子一角,眯眼斜看向对角,医馆要是真开在这里,到时候她一张诊桌放在这里,前面得空成什么样?嗯,可以架个靶子给小蓝练箭,这么热闹这么好的地段,她这家人影不见一个的医馆一开,那就是太原城一景了!
“看好了,走吧!”李兮看的很快,丰河使了个眼色给小厮,笑道:“走了这半天,渴的厉害,姑娘渴不渴?咱们喝杯茶再走?”
李兮忙点头,她也渴了。
绸缎庄的赵掌柜忙让人沏茶,亲自端了一杯奉给丰河,李兮一杯茶还没喝完,就听到街上传来一阵凄惨的哭求声:“求您了!救救我们当家的吧,当家的没了,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啊!求求您!”
几个人站到铺子门口看热闹。
对面河东第一名医门口放着张竹chuáng,竹chuáng上躺着个人,一个妇人跪在医馆门口不停的磕头哀求,妇人身后两个孩子,一个四五岁,一个两三岁,揪着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走走走!快走!上午我们老太爷不是替他诊过了?不是告诉你了?没救了!你没听见还是怎么着?快滚!”医馆里出来几个健壮仆从,抬起竹chuáng重重放到街上,站在台阶上往外驱赶妇人,“赶紧走!晦气!”
“求求您!求求您了孙神医!人家说了能救,说您能救,求求您了!”妇人头磕在青石地上,只几下就淤血青紫了。
“你这个糊涂妇人!”健仆气乐了,“你耳朵聋了?那我再告诉你一遍!他没救了!没!救!了!我们老太爷还能骗你?犯得着?我告诉你,要救他,除非是神仙!赶紧滚!”
“赶紧抬回去吧,再晚可就连楔齿含饭都来不及了,赶紧走赶紧走!”
“姑娘,要不您过去看看能不能救?”丰河瘪着嘴差点要抹眼泪,“太可怜了!两个孩子那么小,太可怜了!”
“就是,怪可怜的,小姐,咱们过去看看。”小蓝是真正的心软。
“人家敢挂第一名医,肯定医术高明,比我好不知道多少倍,人家都治不了,我看了有什么用?唉!我也难过。”李兮神qíng黯然,医生不是神仙,治不了的病太多了。
“姑娘不知道,那个匾额,是因为他从前在太医院混过几年,混不下去了,只好回到太原府,有人拍他马屁,就送了这么只匾额,其实他医术真不怎么样。”丰河把人家孙神医直接贬到了脚底下,顺便出主意,“姑娘去看看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装作看热闹,偷偷诊一诊,若能治咱们就治,若不能……那也没什么。”
李兮动了心,对啊!总要看一看,万一呢!
见李兮点头,丰河大喜,悄悄打了个手势。
丰河的两个小厮和绸缎铺的几个伙计挤上去看热闹,李兮带着小蓝夹在中间,顺顺当当靠近竹chuáng上的病人,李兮仔细看了看病人的脸:嘴唇gān裂爆皮,脸色青白,两颊上两团cháo红,半张着嘴,几乎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李兮将手指搭到他脉上诊了片刻,忍不住喜色盈面,嘴角往上翘。
“能治?”小蓝见李兮嘴角往上翘,顿时雀跃。
“嗯,不能在人家门口,让他们把人抬到……”李兮话没说完,只听到一个惊喜的叫声:“咦!这不是鹤寿堂门口救人的那位姑娘吗?这位姑娘,救救人家吧!”
“这位姑娘说能治!快让让!快让让!别耽误救人!”
“这位大嫂,别冲那里磕头了,赶紧求这位姑娘吧!”
……
周围的七嘴八舌听的李兮囧囧有神,鹤寿堂那件事传的这么快?她这就出名了?
“大嫂,这里不是看病的地方,先把人抬到……”小蓝弯腰和不知所措的妇人说话,话没说完,却被一阵‘孙神医’的呼喊声打断。
☆、第10章治病救人
河东第一名医匾额下,走出一位个子矮小的gān瘦老头,背着手,一脸张yīn的往下滴冰水。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孙神医目光yīnyīn盯着李兮,“都让开!今儿老夫就开开眼,看看这位姑娘怎么活死人、生白骨!”
“他这病是热邪伤津,体虚便秘所致,”李兮和孙神医隔了四五级台阶,仰头看着他道,孙神医眯眼看着她,只冷‘哼’了一声。
“照理说,只要用一剂烈xing泄药,把他肠子里gān结的大便排出来,这病就好了一半了,只不过,”李兮顿了顿,看着捻着胡须,一脸冷笑仰头望天的孙神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也太傲慢了,难道没学过‘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吗?
“病人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不用泄药他只能等死,若用了泄药,哪怕一丁点儿,他也承受不起,也是个死字。可是治这样的便秘,不用泄药也行啊。”李兮不看孙神医了,反正他仰首望天,根本不理她。
“小蓝,去买半斤蜂蜜,再买一只小铜锅,找只小火炉,再给我找根竹筷。”李兮吩咐小蓝。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声音接道:“这些东西小店都有!稍等。”
片刻功夫,一个掌柜打扮的人就送了东西过来。
李兮就坐在孙神医脚下台阶上,将蜂蜜倒进铜锅,铜锅放到红泥小炉上,用竹筷不停的搅动蜂蜜,不大会儿,蜂蜜就熬成了黏稠的一团,李兮将锅端离火,等了一会儿,用手摸着蜂蜜团凉了,拿起来揉成一条,递给妇人道:“你把这个从这头慢慢塞进你丈夫****中。”
妇人抖着手接过蜂蜜条,“肛……****?”****是什么?
“我来我来!”一个江湖游医打扮的gān瘦中年人挤进来,“我家祖传秘方,专治痔疮,往****里塞东西,这个我在行!我来!”
江湖游医伸手从妇人手里拿过蜂蜜条,把病人翻个身,示意妇人扶着,将病人裤子扒掉一半,还真是擅长,只几下,就把一长条蜂蜜塞进了病人****。
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个个伸长脖子,唯恐看不清楚,李兮拉了拉小蓝,往后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摸了只香囊出来塞到小蓝手里,“塞鼻子用。”
也就一会儿,病人肚子咕咕噜噜响了一阵子,腥臭到根本没法闻的大便顺着屁股往下掉,从竹chuáng上掉到青石路上,掉了一大堆出来。
这堆大便逆风都能臭三里,熏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一个比一个呕的厉害。站在台阶上不屑一顾的孙神医也被熏的一阵接一阵gān呕。
只有李兮和小蓝,一人一个香囊捂着鼻子,淡定的看着各式各样的呕吐姿势。
丰河被熏的huáng胆水都吐出来了,姑娘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姑娘这……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怎么能……臭成这样!唉哟!臭死人了!
只有妇人,扶着舒服的直呻吟的丈夫,又哭又笑,这股子奇臭在她这里,就意味着丈夫的命救回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味道吗?
李兮开了方子,妇人冲她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拿了方子,欢天喜地的去了。
孙神医脸色青灰,紧盯着李兮的眼里隐隐透着戾气。
“河东第一名医,呵呵!”塞蜂蜜的江湖游医袖着手,仰头看着孙神医头顶上的匾额,“换了我可没脸再把这几个字挂门头上!”
“就是!看看人家,也就半斤蜂蜜,活了一条命!技不如人,哪还有脸号称什么河东第一名医?”立刻就有人接话。
“把匾额摘了吧,别丢人现眼了,医术不行,脸皮倒厚!”
……
李兮看看四周,心里隐隐觉出些不对,可哪儿不对,她一时又说不上来,拉了拉小蓝,转身往对面绸缎铺回去,看来,这太原府的水很深,非常深!
孙神医眯fèng着眼睛扫着四周,往后退了一步,一边转身往里走,一边吩咐仆从,“把匾额摘了。”就算没人说闲话,有了今天这事,他也得暂时把‘河东第一名医’这块匾额拿下来。
这小姑娘是谁?她跟谁学的医术?
“去打听打听,她是谁,什么来历!”进了屋,孙神医咬牙切齿的吩咐道:“还有,让人盯住鹤寿堂门口和刚才那两个病人,我倒要看看,哼!”
孙神医这一声‘哼’的底气已经远远不如刚才了,刚才那一幕蜂蜜通便他也看呆了,这种治法听都没听说过!难道真是个jīng通医术的?可她年纪太小了!
“梁大人回驿馆没有?”
“正要禀告老爷,梁大人已经回驿馆了。”管事忙陪笑回禀,孙神医眼睛一亮,“赶紧备车,去驿馆!”
驿馆里,听说孙神医来了,梁大人急忙迎出去。
“孙兄!快请进来!要不是顶着这钦差身份,我就先去府上拜望了!”
“岂敢岂敢!梁大人一路辛苦了。”
两人你揖我往寒暄了好一会儿,才进屋落坐。
“梁大人怎么突然到太原府来了?”几句闲话后,两人说到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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