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凤华_意千重【完结】(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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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初给她逗得笑了,笑声震动着胸腔,令人油然生出一种格外特别的滋味来,让人怪喜欢的。明珠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悄无声息地溜下去,趴在枕头上不说话。

  宇文初发现了,猜她是心qíng不好,想来想去,也只有和宇文佑有关系,沉默了一会儿,道:“明天我有空,带你游园子吧。”

  “好。”明珠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宇文初看了会儿帐顶,起身去看明珠,只见她已经睡着了,眼角亮晶晶的一点,伸手一摸,湿的。宇文初皱起眉头,一股嫉妒之火自心底“蓬”地一下燃烧起来,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将头转到另一边去,想到白日明珠还曾经想留在宫里陪伴太皇太后,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宇文初的听力自来都要比寻常人更灵敏些,听到值夜的素锦低声说道:“这雨幸亏是夜里落,若是白天下起来,还不知道怎么láng狈呢。”

  另一个值夜的嬷嬷就道:“两位姑娘真是说笑了,这日子是钦天监看过的,又怎会出这种纰漏?”顿了顿,有些骄傲地道:“我们殿下也会观星。”

  看来这嬷嬷是王府的人。宇文初正胡乱地想着,就又听到素兰悄声道:“可不是么?当初我随王妃在玉皇阁观景,就曾遇到殿下在那里观星,王妃还和我说过,殿下会看天气的,上次她和殿下去宫里拜谒,殿下就说要早些回府,不然会下雨,她不信,结果路上真的下了好大的雨。”

  嬷嬷就道:“王妃也觉得殿下了不起吧?”

  素兰大大方方地道:“那是啊,我们王妃那样的xing子,也就是对着殿下才这样温柔乖巧了。”

  几个人小声嬉笑起来,后面的话尽是些琐碎的家务事,宇文初听不下去了,遂转过身看着明珠。

  羊角宫灯里的蜡烛将要燃尽,半明半暗的,被雨水打湿了的泥土散发出一股特有的味道,被夜风卷席着从窗fèng里倒灌进来,让人觉得平添几分凉寒。到底是入秋了,一天更比一天凉。明珠翻了个身,气势汹汹地小声嘟囔了几句,他侧耳去听,只听她道:“是我的,是我的,宇文初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他亲娘也抢不去。”

  宇文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陡然失笑,心里那点酸意闷躁之感也淡了。她是什么xing子他清楚不过,哪怕就是心里还有些怅然难过,也断然不会再和宇文佑有什么了。一边巴不得她冷酷无qíng,一边又觉得若她是个一点旧qíng都不念的,对自己也未必能真心到哪里去。自己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喜欢她吗?

  正胡思乱想着,明珠似乎是觉得有点冷了,毫不客气地朝他靠过来,直接就把一双有些冰凉的脚蹬到腿上捂着,还嫌他的姿势让她不舒服,翻来覆去地使劲折腾了几回,头朝里横过来,直接把脚蹬他肚子上了。

  傅丛家的这个女儿,可真是没规矩,难道她小时候没有人教过她,睡要有睡相吗?敢qíng就当他是个暖手暖脚的汤婆子呢,除了暖脚的时候有用,其他时候就不放在心上。宇文初有些不高兴,没好气地把明珠的脚给拿开了,偏她睡着了也脸皮厚,拿开一会儿又放上去,如此反复再三,他也折腾累了,gān脆懒得管她,随她去了。

  次日清早雨收天晴,明珠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晃了会儿神,正要叫人进来伺候她更衣盥洗,突然就看到了身边躺着的宇文初。宇文初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似乎是还睡得很熟。

  真是难得啊,这个人好像经常是她醒过来时,他已经外出办差理事了,就算是今天答应陪她游园子,他也该早就醒了等着调戏她的。这样睡得熟,莫非是生病了?明珠想了想,伸手去摸宇文初的额头,摸不出什么来,也不见他有反应,就又弯下腰去将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

  并不见发热,那这是太累了?明珠收回手,小心翼翼地从宇文初的脚边爬出去,准备让他多睡会儿,刚翘着屁股爬了两步,脚踝就被宇文初给握住了。

  “早啊。”他的声音微带沙哑,握住她脚踝的那只手就像滚烫的铁钳一样,好像有一簇火苗,从那个地方燃了起来,再沿着血脉一直燃到人的心里去。

  “殿下若是还想睡就再睡会儿。左右今日无事。”明珠蹬了蹬脚,见他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握得更紧了,只好转过身来面对他坐着:“殿下是要我陪着您吗?”

  这会儿倒是知qíng识趣的,宇文初沉默地打量着明珠,十七岁,花苞初放的年纪,哪怕就是头天晚上伤心着,却也不见有任何憔悴,睡一觉起来就神采飞扬的,明媚得如同一朵初放的栀子花。他突然很想狠狠地将这朵栀子花揉出汁水来,于是他拽住明珠的脚踝使劲一拉。

  明珠正四平八稳地坐着,突然觉得脚踝一紧,整个人就往后一仰,顺着锦缎被面朝宇文初那边滑了过去。尚未来得及表示抗议,他已经翻过身来覆上了她,再恶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嘴唇。

  真的是用咬的,明珠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想骂人他又堵着她的嘴,想打人刚动了一下手就给抓住了,于是恶向胆边生,反过来也恶狠狠地去咬他的嘴,刚咬了一口,就听见宇文初低低地笑了起来,随即越笑越大声,松开她整个人仰倒在chuáng上哈哈大笑。

  第238章月光台?

  这是疯了吧?明珠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宇文初一会儿,见他仍然笑个不停,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殿下?你病了么?”

  她这话问得十分真心,却不想宇文初止住了笑,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骂本王!”

  是在找茬吧?是在找茬吧?明珠盯着宇文初看了片刻,确认他一切正常,那就的确是在找茬了!当即也火了:“殿下这是想吵架呢还是想打架?”

  宇文初傲慢地斜睨了她一眼:“你想怎样?我都奉陪!”凭什么他一整夜辗转反侧,和个怨女似的患得患失,各种想各种比对,她就睡得天昏地暗的,醒来后就没事儿似的,jīng神抖擞。真的是气死心小的,笑死心大的么?

  哎呀呀,还奉陪呢,果然是疯了。明珠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吵是吵不过他的,打更是打不过他的,怎么都是自己找气受,自己找亏吃,gān脆默不作声地收回手脚,又要溜下chuáng去。

  宇文初见她居然连最拿手的吵架打架都不屑于和自己对着来了,于是更憋气,抓住明珠不许她走:“你敢走我和你没完!”

  还讲不讲道理了?看来这人和人还是不要太熟啊,看看,一熟悉,原本沉默寡言的英王一下子就变成不依不饶的泼妇了。明珠深吸了一口气,本是要发火的,抬头对上宇文初的眼睛,里面并没有她以为的厌恶和愤怒,反倒好像憋着一口气很委屈似的,突然就觉得心软了,不就是想要她陪陪他吗?说出来会死啊。男人也是人嘛,都会觉得累和委屈的。当即十分大度地坐起身来轻轻环住他的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只是浅尝辄止,一触即分,宇文初却觉得,心里憋着的那点求而不得的委屈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他垂着眼面无表qíng地看着明珠,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你没有半点睡相。”

  明珠承认:“嗯,我被惯坏了。”

  “你一整夜都把脚蹬到我身上,还要蹬稳了才使劲儿地踹一脚!”宇文初指自己的肚子给她看:“这里,挨了至少三脚,五脏六腑都要给你踹坏了,我是你的仇人吗?”

  明珠有些怀疑,却又觉得很有可能,毕竟从前,她可是半夜里一脚狠狠踹在宇文佑脸上的,宇文佑为此抓住她疯狂地把她摇醒,二人大吵了一架,差点没把chuáng给拆了。想到这里,明珠就又多了几分心虚:“殿下怎么不叫醒我?”

  宇文初看到她脸上的心虚,心气略平了些:“看你睡得那么熟,不忍心!”

  不忍心。明珠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不想给宇文初看见,就把脸转到另一边去,好一会儿才忍住了泪意,低声道:“那殿下也可以换张chuáng睡嘛。我把隔壁厢房里收拾出来做了个小书房,里头铺了chuáng,卧具也很jīng细的。”

  宇文初起身下chuáng,淡淡地道:“这是我和你的chuáng,我哪儿也不去。”说着走进净房里去了。

  明珠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心qíng渐渐地明媚起来。既然他不肯走,那她就要可劲儿地蹬他,现在还只是秋天呢,等到冬天天更冷的时候,她就把脚整夜地捂在他怀里,谁愿意用汤婆子啊,热的时候烫人,冷了又冰又沉,怎比得这般舒服?

  “还发什么呆?早膳都要凉了。”宇文初从净房里出来,见明珠还坐在镜子前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唇角勾着,一脸的不怀好意。也懒得去探究,直接叫素兰等人进来伺候明珠梳洗。

  早膳全是粗粮,传说中宇文初隔三天必进一次的粗粮。明珠在伺膳嬷嬷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硬着头皮的吃了半个杂面饼子,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宇文初把她吃剩下的半个杂面饼子拿过去吃了,也没有qiáng迫她吃,只道:“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平时油腻jīng细的东西吃太多,对身体并不太好。”

  他吃着她吃剩下的半个杂面饼子,一点都不嫌脏,不知不觉中就透着一股子只有两口子才能有的亲近之意。明珠默默地又喝了半碗杂粮粥,等到放了筷子,就见宇文初冲她笑得格外温柔。

  明珠就想,她和宇文初这对夫妻,一点都不像当初和宇文佑的水火不容,好像生气也莫名其妙,和好也莫名其妙,但是比她刚进门时想象的好很多就是了。目前为止,她对宇文初这个丈夫是很满意的,就是小气了点。

  等到明珠登上画舫后,她就明白宇文初今天为什么会特意带她来游园了。画舫上摆了一张长案,案上压着一张图纸,图纸上的月华台果然如同传闻中的那般高不可攀,飘渺壮观。李全新笑得谄媚极了:“殿下要为王妃修一座高台呢。”

  是为她修的?那前世时他又是为谁修的?明珠将指尖轻轻触着“月华台”三个字,忍不住把声音放轻了:“殿下,这字是您写的吧?”

  “是啊。”宇文初站在画舫上,十分认真地指着正中那片水域道:“地址选在此处。到时候要把这一池水全都放gān了。”分明是随意一指,看上去却像是指点江山似的。

  “想必一定会很威武雄壮。”明珠仰头朝他一笑,柔声道:“能不能换个名字啊?”她不管前世时他是为谁修的,但这次他既然是为她修的,那她就不许再叫这个名字。也许换个名字,将来也会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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