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心qíng好:“正好尝尝新厨子的手艺。我今日才知道,殿下为了我这口吃的,花了多少银子功夫。”走到他身边去腻歪他:“殿下想吃什么?我让人给您做?”
宇文初瞟她一眼,笑道:“我想吃的你不给。”
明珠立刻警觉起来,红了脸道:“说正经话呢。”
“我想吃王妃亲手做的饭菜啊。哪里不正经了?”宇文初诧异极了,但眼里的促狭却是怎么都掩盖不去的。
明珠明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却没办法和他辩白,只好吩咐香篱:“让人传膳,上个芙蓉甜汤吧。”
这甜汤是专为自己点的,宇文初看着明珠,觉得怎么看都顺眼。
有李全新监工,朱长生这一顿板子虽然没有往死里打,却也挨得实在,他又是个忍不住疼的,加上丢尽了脸面,前途茫茫,三分疼也变成了痛不yù生,一路哭爹叫娘地被人抬回去,吓得一群各色人等胆战心寒。
新王妃娇骄蛮横,本是大家早就熟知的事,但都以为有英王殿下看着,这位新王妃就算是再凶悍也还有个度,却没想到这位王妃自大婚以来便势如破竹地一路冲杀进来,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这才多久呢,就把敏太妃jīng心挑选出来照顾英王的两位领头侍女中的萱糙给弄出去了,剩下一个香篱虽然还留在房里伺候,却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再也抬不起头来的。再接着是资历极老,倚老卖老惯了的尹嬷嬷被拔了舌,连带着一群老宫人没了脸;现在又把太妃娘娘的娘家族人,向来极红火的朱大总管给一举拿下,扒了裤子在那里打板子,什么脸面都丢光了。
而向来赏罚分明的殿下居然就这样放纵她胡作非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有人猜这是郑庄公纵弟行恶,现在越是纵容,将来算账的时候利息就会越高。也有人暗里腹诽,说挺好挺jīng明的英王,居然如此色令智昏,行事无度,实在是让人无语。
但不管怎么样,明珠刁蛮任xing霸道,宇文初宠她让她到没谱没边的话头是传出去了。明珠午睡起来,带了一长串人在园子里散步,很明显地看到路上遇到的管事和丫头婆子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于是非常满意,觉得自己最近以来杀的这几只jī杀得特别好,杀得特别有水平,吓得猴子也好,其他什么东西也好,胆子都颤了。
郑嬷嬷和她出谋划策:“王妃雷厉风行,兵出险招,效果非常好,但也是有利有弊。这样做,虽然在短时间内就压住了人,长久下去却是不行的,譬如说,让人办一件事,他有心要办好和马虎敷衍可是两回事呢。”
明珠认真听了,说道:“我知道,但若不好好收拾收拾这些把我当蠢蛋的人,只怕就连马虎敷衍他们都不肯。先让他们怕了,其他的慢慢来。”收买人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谓日久见人心,她不急,也急不来,但她会去做,会认真的做好,尽力做好。但凡是从前她欠缺的,她都会去学。
宇文初站在藏的三楼上往下看,刚好能瞧见明珠带着一大群人在园子里走走停停,指指点点,顾盼神飞,倒真像是个女主人的样子了,唇边不由浮起一层笑意。
敬松把他的神qíng看在眼里,忍不住暗自叹息了一声,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的就是这样的事了吧。冷静自持如英王,居然也会有这一天,就不知道他对王妃的这份qíng,将来对他的大事是利还是弊。
“敬松,你是否也觉得本王太过放纵王妃,一味由着她胡闹?”宇文初犹如脑后长了眼睛,轻易便点破了他的心思。
敬松沉默片刻,勇敢地选择说实话:“是!王妃虽然是王府的女主人,但英王府首先是殿下的,殿下不曾发话,那么谁也不能觊觎王府的管理权,更不能因为拿不到殿下的私账就为难殿下亲自选定的外总管。另外,挑动内外总管互生嫉恨,内耗太大,也不利于王府的管理。因此属下觉得,这件事上殿下不该放纵王妃。朱长生就算是有百般不是,这件事上他没有错,他是尽忠职守,为殿下尽忠。”
宇文初平静地道:“这是我的意思。是我同意王妃掌管庶务,也是我吩咐李全新,一旦王妃有要求,就把他管的账目给她,在不危及王府根本的qíng况下,满足王妃的要求,权力配合。至于朱长生,他是咎由自取。”
敬松不由一惊:“殿下……”只告诉李全新可以把账目jiāo给王妃,却不告诉朱长生,殿下这是要借王妃的手收拾朱长生么?
“朱长生这些年的确做了不少事,但他私心太重,在他眼里心里,他自己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太妃的话才是必须要听的,就算是本王,大概也只能往后排。本王给过他机会,他不知珍惜,那就留给王妃练练手吧,王妃手嫩,需要个陪练的。趁他养伤,你把他手里的那套账目拿过来管着,等到有合适的人选再作调整。”宇文初看一眼敬松,神qíng淡淡的:“都听明白了?”
这是说,殿下已经彻底抛弃朱长生了吗?真的是因为朱长生这次不敬王妃?不是,恐怕还是因为之前王妃中毒的事,就算是朱长生不知qíng不曾参与其中,也是他失职,偏他不知趣,还要卖弄聪明,自以为只要抱牢了敏太妃和殿下的大腿,其他人就只是浮云,却忘记了这世上还有“逆鳞”一词。
还有被赶出去的萱糙,被牵连了关进刑房才放出来的香篱等人,被丢弃在偏院里不闻不问的张美人等……全都成了王妃练手的棋子。这样的教导方法,只要王妃不是傻子,肯学肯练,将来也一定弱不到哪里去。若是殿下大事能成,那就是妥妥的国母人选,统领后宫都是没有问题的,殿下真是深谋远虑,对王妃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敬松冷汗都出来了,难得结巴地道:“那么殿下,若是王妃再来问属下要这账册,那属下该怎么办?”
宇文初瞥他一眼:“什么出息!竟然也害怕王妃么?”
敬松点头哈腰地不敢说话,心里却想,你这样明里暗里地纵容她,替她撑腰立威,就生恐她初来乍到有人不服暗害了她,甚至还丢了这么多人去给她练手学本领,如此宝贝,谁知道下一个被丢过去练手的人会不会是我啊。
却见宇文初隐隐有些得意地道:“放心吧,王妃不会来找你的,她又不是真的不懂事,她知道分寸得很。”
敬松实在是不懂得他究竟在得意什么了,忍不住猜想,其实殿下这是在婉转地向自己炫耀,他已经把王妃搞定了吧。还没想好,就又听宇文初道:“王府里这些年来沉积了太多形形色色的势力,是时候借王妃的手搅一搅,把沉淀在下面的这些渣滓搅起来,过滤gān净了。”
第261章借光
“朱长生被扒光了裤子……许多人围观,说他极胖的,一棍子打下去,ròu都颤起来了,啧,那个肥白啊……”一个婆子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在那里描述:“他是个经不得疼的,又好面子,这几天藏在屋子里,轻易不许人进去,听伺候他的童儿说,他每天抱着枕头喊着娘哭呢。”
“说得真难听,快别说了!”素锦掩着口笑,近来府里说得最多的就是朱长生挨罚这件事了,她们听着解气,然则这样的话却是不敢说给王妃听的,太不文雅了。但她知道,王妃肯定一早就算好了这个结果,也亏得王妃想得出来,太促狭了,朱长生这辈子都忘不了这教训,比丢了半条命还要让人难受。
忽见看门的婆子走过来道:“北苑的两位女史和苏籽、苏叶两位姑娘过来给王妃请安。”
不早不晚的请什么安啊,分明是知道殿下在王妃这里歇午觉,所以才故意来这里截人的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要得宠早就得宠了,还用得着这样绞尽脑汁地在人面前晃?素锦翻了个白眼,却不能不往里头通传进去。
走到门前,侧着耳朵听了会儿,听见里头宇文初和明珠已经醒了,正在轻声说笑,并未有需要避讳的地方,这才轻声道:“王妃,北苑的两位女史和两位苏姑娘过来给您请安。”
周女史这是终于忍不住了吗?明珠轻轻打了个呵欠,把宇文初放在她腰间的手拿开,懒洋洋地道:“什么事呢?”
素锦道:“奴婢这就去问。”
“不用问了。让她们进来吧。”明珠打开宇文初再次伸过来的魔爪,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殿下也起身去外头理事吧,妾身得去安抚您的小美人们呢。”
宇文初给她逗笑了:“本王的小美人就在这里,由本王安抚就得了,哪里用得着麻烦别人。”说完又在她的颈窝里吸了一口,明珠生怕他给自己留下印迹来,慌忙双手抵住逃了出去,走到帐外召人进来伺候着梳洗了,方去了隔壁。
周女史等几人早在里头候着的,见她进来赶紧行礼请安,明珠一笑:“不必客气,都起来吧。”往主位上坐了,又让赏她几个坐。
周女史和平女史都是略推了两回就坐了,苏籽和苏叶却是站着不敢坐。明珠也不勉qiáng,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有什么事?”
周女史和平女史二人心里由来一阵酸楚,这姬妾给男女主人请安,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qíng,到了她们这里,却变成了无事不能求见主人。男主人是不必说了,从前就见不着,现在就更见不着,女主人也是这样的,啥都做在明面上,我就是善妒,我就是不许你们过来晃,你们要咋滴?
但日子还是要过,不能坐以待毙,不然真的就要孤独老死在北苑里了。周女史看一眼平女史,见她一副乡下人进城,没见过世面似的朝屋子里东张西望的,就知道她虽然跟着自己来了,却不会主动出力开口做事的。
周女史只好qiáng打起jīng神,先谢过了明珠给她上调月钱份例的恩,再含笑道:“是这样,早前婢妾几个曾经许过愿,说要备下薄宴酒水,恭贺殿下和王妃大喜,也是要谢两位主人的大恩。不巧刚好府里有事耽搁了,这几日天气好,秋高气慡的,湖边的凌霜花也开得极好,正是赏花赏叶的好时节,因此婢妾们斗胆过来请王妃示下,可否请王妃和殿下赏脸,一起光临薄宴?”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明珠看看平女史,再看看平静无波的周女史,口气很是温和地道:“你们可算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前些日子我和殿下一起游湖,殿下说要抽gān湖水,修建一座高楼,又说可惜了这湖光花色,一旦动工,好几年都看不到了。我便想着,我入王府以来,多得宗室里的各位长辈照顾,正该请她们过来玩一玩的。可巧你们说起这个来,那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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