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那些都是她未曾参与时发生的事,自己嫉妒得实在没有道理,明珠还是yīn沉了脸,冷哼一声,把脸转开,不耐烦再看周女史的模样,低声附带了一句:“矫qíng!”
宇文初听得明白,回眸去看她,见她嘴巴嘟起老高,一脸的不高兴,知道她又在吃醋了,由不得又好笑又甜蜜的,在桌下悄悄伸手握住她的手,仍然板了脸道:“既然周女史如此知趣,本王只能成全你了。”
周女史轻轻颤抖了一下,倔qiáng地抬起头来看着宇文初,眼里泪光隐现。她五官长得淡,又瘦弱,看上去真是我见犹怜。从前看这周女史装模作样的,还以为她多端庄斯文呢,原来真的那啥起来可比平女史那样明明白白的勾引人更恶心啊!明珠真是看不下去了,怒气冲冲地又哼了一声,气不够,又在桌下悄悄踢了宇文初一脚。
果然说过喜欢他之后,这醋吃得又和从前不同了。之前是不许别人碰她的人和物更多一点,因此吃醋也是有演戏的成分在里面,现在却是酸得没边儿,还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如若不是她要给自己留面子,只怕就要扔东西过去砸周女史出气了吧?
宇文初险些笑出声来,忍住了,看向魏天德冷冷地道:“既然周复颜没有否认平女史主仆二人的指责,那便验证了她的错。先不说秋纹的事,只说她纵奴行凶,推人入水,险些害了人命就是一大重罪。虽然人未死,活罪却难逃,先把她主仆二人给我扔进湖里去!”
咦!这是玩什么?!明珠眨眨眼,飞快地把脸转过来看着宇文初,还什么都没弄清楚啊,就凭着平女史主仆二人空口白牙的乱咬一气,他怎么二话不说就要把周女史主仆二人给扔进湖里去啊?宇文初可不是这样糊涂任xing的人啊。
宇文初见她似有疑问,一本正经地问道:“王妃可是有话要说?”
明珠刚才还恨不得bào打周女史一顿,现在却觉得不踏实了,纠结了许久才小声道:“这个,先审清楚再扔?她自己上赶着来的,罚是一定要罚的,但也不能放过那个真凶。”
宇文初道:“冤枉不了她。她该!”
恰当此时,李全新走上来轻声道:“秋纹说,的确是莲生让她如此装扮的,据称,如此可以得到殿下和王妃的欢喜,能得到很多赏赐。”
明珠没话说了,却仍然觉得很有疑问,在她的印象里,周女史不该是这样蠢的人。
宇文初轻声道:“你且看着,不要管,不要急。”
周女史见他二人jiāo头接耳的,由不得神色惨然,上唇和下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两滴眼泪“吧嗒”一下,狠狠地砸在了地砖上。宇文初却和没看见似的,看一眼魏天德:“你还等什么?”
第271章我恨你
魏天德拍了两下手,立时就有王府侍卫过来要抓周女史和莲生。
自己若是被这些侍卫碰了,那以后就是真的再也别想伺候殿下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跳下湖去,也许还能留得一线生机。周女史收了眼泪,淡淡地道:“我自己下去。”言罢果然起身,目光坚定地朝着湖边走去。
见她如此,就连明珠也不禁对她这份坚韧生出些钦佩来。若是换了自己,怎么也不会任人宰割的,周女史却把跳湖看成是洗澡似的。要知道,这秋天里的湖水,寒冷刺骨,娇养惯了的人下水难免会生一场大病,更不要说宇文初会不会把她们及时捞起来都不一定。难怪周女史最后能在江珊珊的眼皮子底下生出庶长子来,果然不简单。
莲生大喊一声:“女史不要!”随即膝行到宇文初和明珠跟前,大声哭道:“不关我们女史的事,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还请殿下放过我们女史吧!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平女史生怕宇文初会一时心软放过了周女史,连忙道:“你们主仆二人平时好得和什么似的,她怎会什么都不知道?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她已经认了,你还替她狡辩?”
周女史脚下一顿,回头看着平女史冷冷地道:“妹妹不要说错话,我只认自己错了,却不认我指使她害了王妃,我没有这么蠢,也没有这个必要。”说完继续往前走。
平女史yīn阳怪气地道:“你若不是心里有鬼,会这么好说话?”
“呱噪!一起扔下去。”宇文初伸手抚了抚袖口,面无表qíng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众人都听清楚了,莲生的哭求声戛然而止,平女史惊愕地张大了口,其余姬妾神色惊慌,挨挨挤挤的挤成一堆。
魏天德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弄不明白,究竟是该把平女史主仆二人和周女史主仆二人一起扔下去呢,还是留着艾糙好?正犹豫时,李全新冷冷地横了他一眼,他一个激灵,对着众侍卫道:“你们还等什么?没有听见殿下的吩咐吗?”
那些人早就等着的,闻讯立刻虎láng似地冲上去,先从地上把艾糙和莲生拖起来,又要去抓平女史。平女史上牙磕下牙的,害怕得不行,错眼瞧见已经快要走到湖边的周女史,便豁出去地道:“我自己会下去,谁要你们这些腌臜男人碰我了?”
说完利落地把手里的团扇一扔,把头上的金珠等物拔下来,随手往离她最近的一个姬妾手里塞:“帮我拿着。”再看一眼周女史从容不迫的背影,冷冷一笑,卯足了劲儿“蹬蹬蹬”地冲上去,在周女史将要跳入水中之前,恶狠狠地撞了周女史一下。周女史猝不及防,尖叫一声,láng狈地摔落水中,平女史也跟着跳了下去。
紧接着,艾糙和莲生也被侍卫抓住手脚扔进了湖里,水花四溅,好一阵扑腾。众姬妾全都揪着一颗心,想往湖里看却又不敢,宇文初冷冷地环视众人一周,道:“还有谁想下去洗个冷水澡?”
当然没有谁愿意洗冷水澡,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这时候,被扔到湖里的四个人又起了新争斗,周女史刚浮出水面来,便被平女史一把抓住头发,死命往湖水里按,一边按还一边喊:“救命啊,周姐姐救命啊……”
不知是谁带头,所有姬妾都跪了下去,齐声哀求道:“求王妃饶命,我们不敢了。”
明珠心想,这又关我什么事呢?分明下黑手的是你们殿下好吧。于是抬眼去看宇文初,表示你要怎么办吧?却见宇文初看她一眼,再朝她微微一笑。
福至心灵,明珠立刻明白了,当即道:“殿下,就算是她们有错,略施薄惩也就算了,饶了她们吧?”
宇文初这才道:“既然王妃替你们求qíng,那就算了吧。”
魏天德咋咋呼呼地把侍卫赶走,守湖的婆子取了长钩子过去,把平女史等人稳稳地勾住拖到岸上,有经验的婆子再上前,将四人放到地上压腹吐水。平女史吐出几大口脏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乱七八糟地喊道:“殿下饶命,王妃饶命,周姐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平女史头发散乱,贴着头皮紧紧粘在脸上,身上沾满了水藻浮萍,衣裳也脏污不堪,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美丽。可是明珠不敢相信她是这么简单的人了,看她刚才折腾周女史那个劲头,显然是会水的,也不知道她二人之间究竟有多深的仇恨。
周女史吐出来的脏水是最多的,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她是脸朝下趴在地上的,人又蜷缩成一团,哪怕衣裳尽湿,也没有出现曲线毕露的窘样。很少有人能走到这一步还这样注重自己的风度仪表,明珠觉得她实在是很可怕。
莲生和艾糙是后面入水的,又是靠近岸边的位置,水量不深,她们运气还好,下去就抓住了可以攀附的树木,因此并没有呛着太多的水。
艾糙尚且记得爬过去给平女史整理,莲生却是直直地看着宇文初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的。”她看向明珠,脸上露出几分恨意来:“我恨你,恨透了你!我巴不得你去死!”
明珠唬了一跳,她还从未在任何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这样刻骨的恨意。哪怕就是从前,傅氏倒霉之后,她也没有看到过,更多不过是鄙视轻慢,却没有这样的恨意。一瞬间,她想了很多,确认自己并没有做过残害过莲生的事,真要说有,那也只有一个原因,周女史和莲生主仆qíng深,莲生看不惯她这样打压周女史。
若是为了这个恨自己,明珠还真不怕,左右她是绝对不会把宇文初让给任何人的。她坐直身子看着莲生轻蔑地道:“你以为你是谁?”
“大胆贱婢!竟敢对殿下和王妃不敬!”李全新bào喝一声,上前左右开弓打了莲生两个耳光,疾言厉色地道:“速速把你的罪状jiāo代出来!不然有你好看!”
第272章量身打造
莲生被李全新那几下打得歪倒在地,再爬起来却是半点不减桀骜之色,直视着明珠大声道:“傅氏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五年前的沧州大水,就是你父兄贪墨舞弊私吞国帑,这才令得汉河决堤,水淹沧州!上万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傅明珠!你贪食民脂民膏,锦衣玉食,高chuáng软枕,可有过一分惭愧不安?我全家都死在那场洪水中,只剩下我一人苟且偷生,我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你,骂你一顿算什么?你要弄死我们女史是不是?动手吧!正好证明了你就是个穷凶极恶,傲慢自私之辈!英王殿下,你也正好就是个趋炎附势的软骨头!”
这话骂得毒,明珠竟有些替宇文初担忧,她是被骂够了的,比这样更毒的话她都听过若gān,可不比得宇文初,想必这样难听的话他从来就没听到过吧?于是她有些忧伤地看向宇文初,想要安慰他两句,却又发现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可以说。总不能和他说,我知道你其实不是个软骨头吧?
宇文初察觉到她的目光,回眸安抚地看她一眼,神色平静地道:“原本你这样的恶奴,不值得我和王妃花半点心思,按着规矩处罚了就是。但你既然诋毁到王妃和王妃娘家的声誉,那本王就不能不说几句了。”
他环顾四周,朗朗出声:“沧州大水,还是文宗皇帝治下的事了。是先帝爷错信了杨子周,在汉河建坝拦水失败,这才导致了沧州大水,其时,傅相则连上三道奏章,言明汉河宜疏不宜堵,恳请先帝爷收回旨意,但先帝爷被jian人蒙蔽,始终不肯采纳傅相之计,终于酿成大祸。因为这件事,先帝一直闷闷不乐,在驾崩之际还曾拉着傅相的手说,不该错信杨子周,不听傅相之计。当年造成这件惨祸的杨子周及其帮凶早已经认罪伏诛,你这小丫头什么都不懂,竟然也敢胡乱置喙,污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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