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松一口气,崔氏道:“为何不好人做到底,把这玉佩也还了人家?人家一个小姑娘,你拿了人家的玉佩是要怎么样?”
明珠冷幽幽地道:“明日去打听一下人家有没有定亲,然后再请官媒去说亲呗。”
傅明正威胁地瞪了她一眼,振振有词:“我这是在帮她,谁让她傻大胆的?这次是遇着我这种好心人,换了别人她可没这么好的运气。吃过这次亏,下次她就不敢胡乱伸手了。”
崔氏完全放弃和傅明正讲道理了,直接和傅紫霏商量:“好孩子,把这玉佩jiāo给你大婶娘处理吧,叔祖奶奶让你四叔另外给你补好东西。”
傅紫霏笑道:“不用不用,知道李姐姐没事我就放心了。”当即把玉佩jiāo给钱氏,偷着看一眼傅明正,完全把他规划为必须敬而远之的恶人那一类了。
傅明正问明珠:“晚上英王要来吃饭么?”
傅紫霏父女俩立刻关注地看着明珠,都想见一见这位让太皇太后如此忌惮的英王殿下。
明珠本来极好的心qíng一下子就糟糕起来,轻描淡写地道:“他忙着呢,约莫是来不了。”
傅明正就冲着她神秘莫测地一笑。
明珠被他笑得难受,就千方百计找他的茬:“冬至时我去宫里,又被好些人拉着问四哥的婚事了。说是阿霖都要成亲了,做四叔的怎么还能单着?甚至有人含沙she影地说是爹娘不把四哥放在心上呢。”
崔氏被她说得皱起眉头,俨然又是要开始唠叨的样子,傅明正赶紧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来,父亲让我办件事的,我这就去了。”忙着给众人行过礼,转身就跑了。
“这个不省心的。”崔氏叹了一回气,叮嘱钱氏:“好生备上一份厚礼,连带着这玉佩,你亲自走一趟,给人家赔礼,别让人恨他。”
“我去看看阿霖。”明珠觉得屋里气闷,就起身去看傅霖,当场看他用左手写了一幅字,姑侄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下人就来通传说是傅明正来了。
傅明正给傅霖拎来一瓶子虎骨酒:“里头加的都是好东西,有些年头了,费了些心思才弄到的,对你的伤有好处,这大雪的天就别出去晃悠了,伤处受了冻将来是要吃苦的。”
傅霖十分感谢他,想和他说几句感激的话,他却不耐烦听,直接招呼明珠:“还有你,大下雪的少到处蹦跶,是嫌别人给你找的事儿少么?”
明珠不说话,因为觉得心里很委屈。
傅明正叹口气:“你随我来。”
明珠早已经把他看成了最可信赖的人,立刻就跟着他往外头去,傅明正领着她到了暖亭里,等她坐定了才道:“我在外面就听见人家说英王和英王妃闹别扭了,本来是不相信的,看到你就知道是真的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明珠差点就把她重生的秘密说出来了,因为独自一人承担着这份重担,哪怕就算是再心宽想得开,也还是会觉得累。但她还是没有说出来,她垂下眼轻声道:“江珊珊找到英王,说她有火药的改良配方和懂得改造更厉害的火器,要求入府做侧妃。孟先生去和我说,要我主动退一步,让她入府,以后再收拾她。”
“是宇文初的意思?”傅明正冷笑起来,“我早和你说过,男人不可信,被我说中了吧?还和我说,我们殿下是痴qíng人,专心就等我一人……”
明珠一眨眼,两大滴眼泪掉下来砸碎在桌面上,哽咽着道:“你嘴里就没有一句好听话吗?不懂得安慰人啊?”
傅明正生气地皱起眉头:“哭个屁啊!不许你哭!哭死了也不过是让人高兴!”
“你凶什么啊!”明珠和他嚷嚷,委屈都忘了。
傅明正起身在暖亭里走了两圈,十分严肃地道:“我有问题要问你,chuáng弩图也好,滴露锅也好,都是你从古籍残本里看到的,我也知道你向来过目不忘,我信你。但是你如何会知道江珊珊即将要做滴露锅卖?”
又来了!一个谎言意味着无数个谎言,明珠轻声道:“因为我天天让人盯着她啊。”
傅明正紧盯着她:“是啊,你天天让人盯着她,所以你知道她要做什么,那么她又是从哪里学会做这个锅的?总不能是你故意让你身边的人泄露给她的吧?”
“就是这样的啊!”明珠一拍桌子,“四哥你怎么这样聪明?”
傅明正沉默地看着明珠,明珠拿出小时候打眼睛架的功夫,不怕死地紧盯着他的眼睛看,最终傅明正败下阵来,轻笑一声:“算了,我不问了。我曾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死得很惨,身首异处,手在街这头,脚在街那头,死不瞑目,我还看到老头子当场就气死了,我急得很,然而没有任何办法。”
明珠暗自心惊,失声道:“怎么可能?”
第429章深夜探望(一)
傅明正道:“怎么不可能?人要信命。我生来就不祥,克死亲娘,自己又不省事,到处得罪人,有这个下场也是该的。所以我就想,我还是不要成亲了,免得祸害人家姑娘。你以后不要再费心帮我找人了。”
“你知道了啊。”明珠猜着是宇文初让人帮他找适婚对象的事儿传到他耳朵里了,她匆忙否定他的梦:“梦是反的,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你是祸害嘛,哪里那么容易就死了。姨娘的死是意外,不关你的事,不要总是记着,怪到自己身上去。”
“不提这个了。”傅明正亮出他的袖箭给她看:“有这个东西,就算是我要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不会的,有我在,我会一直护着你,一直护着家里。”明珠很认真地看着傅明正:“好了,你别替我担心了,不就是个江珊珊吗?我想通了,我不和他赌气了,他们要怎样就怎样,我不和他们明着gān,我背后来yīn的,四哥你帮我的忙,我们弄死她!”
“这就对了。”傅明正夸赞她:“把眼泪擦gān净!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许再哭了。多大的事呢,将来要做皇后的人,为了这么一点jī毛蒜皮的小事儿就哭着喊着跑回娘家,那算什么?你记着,就算是要走,也是别人走,稳稳当当地坐着你的位子,别给人任何机会。不就是个长得俊俏的男人吗,天底下到处都是,有钱可以买一大串,有什么稀罕的。”
明珠听着他的话,眼前浮现出一串像田jī一样被绳子串起来、眼巴巴地等着她临幸的宇文初,忍不住就笑了,谄媚地道:“我记住四哥说的话了。”
傅明正这才道:“这个事qíng呢,你别管,先看他怎么办再下结论。实在不行还有四哥,还有家里,父兄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受气的。”如果宇文初让明珠失望,那他就会用截然不同的态度来对待宇文初。他才不管那么多。
“我记住了。”明珠格外乖巧。
傅明正看她一眼,鄙视地道:“花痴!”
太讨厌了!明珠故意和他打听那位李姑娘:“长得怎么样啊?我听紫霏说起人很好啊。”通常他都是假装没有看到人家姑娘的,这位李姑娘能bī得他和他较真,也算是人才了。
“不知道。”傅明正一概来个不知道,恰逢有人来叫他们,说是傅丛和傅明达回来了,接风宴即将开始,让二人赶紧过去。他便赶明珠走:“快去,老头子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前几天还叫我过去问你的qíng况呢。”
还是家里好,没有人气她,大家都唯恐她受委屈,怕她不高兴。明珠喜滋滋的,从赌气不想回去到真的不想回去,就想在家里陪着父母亲人好好住些日子。
宇文初果然没有出席傅明诚父女的接风宴,就连派人过来问一声都没有,傅丛察觉到了异常,席间看了明珠好几眼。明珠都装傻充愣地躲了过去,等到天黑就藏到崔氏的房里不出来,傅丛几次要找她问话,都给她尿遁了。
傅丛拿她没有办法,也着实心疼她,就不管她了。就算是小两口生气闹了别扭,妻子回了娘家,丈夫怎么都该来过问一声,再来接一接的,这样不闻不问地算什么?爱住娘家就住娘家吧。
明珠兴奋地在崔氏的chuáng上各种撒娇,惹得几个年纪小的侄儿侄女都羡慕地嚷嚷着要和姑姑、祖母一起睡,当然不被允许,明珠还要逗他们:“祖母的chuáng上藏得有糖哦,姑姑还有很多好玩的。”
惹得一群孩子哭得山摇地动,她自己则在那里笑个不停,临了每个人分一堆好吃好玩的,才算是止住了哭。崔氏作势要打她:“这么调皮!你还是孩子吗?”
明珠把头靠在崔氏的腿上,轻声道:“我在爹娘面前永远都是孩子啊。”
崔氏含着笑,轻抚着她的发顶道:“总感觉还在我怀里撒娇呢,转眼就做娘了。”
明珠懒洋洋地闭着眼睛,那一瞬间,宇文初、孟先生、江珊珊、太皇太后都离她远去了,唯有母亲温暖的怀抱让她觉得无限放松。
母女俩收拾妥当正要熄灯,孙嬷嬷就来了:“相爷请王妃去观海居呢。”
崔氏不满地道:“这都要睡下了,还叫过去做什么?”
明珠忙着起来穿衣穿鞋:“兴许是有什么急事也不一定。”反正都这么夜深了,父亲总不可能还叫她回去,因此多半是真的有事。
崔氏不放心,让人抬了暖轿来送明珠过去,明珠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观海居,推门而入:“爹爹,你找我?”话音未落,就见宇文初在灯下抬起头来看着她,一双眼睛黑幽幽的,唇角还带着几分笑意。
明珠下意识地就拉长了脸,本想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想想就又虚伪地朝他一笑,行礼道:“不知殿下深夜到来,有失远迎。”
“你们说吧。”傅丛背着手走出去,把房间单独留给她二人。
明珠就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只好假笑道:“不是说好了今晚、明晚我都不回去的么?殿下还来做什么?”
宇文初起身朝她走过去:“我不放心你,所以特意来看看你。”
他不放心她?骗谁呢?说好送她的,也不见他真的追出来啊,今天一天到黑,也没见他使人来问一声表示关心,这是不放心?是想着拖一天,她自己消气了吧?
明珠找了个舒服的地儿坐下去,假笑着,眼睛看着别处:“让殿下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宇文初走过去拉她的手,她便站起来往其他地方去,假装在看书架上的书,等宇文初走到书架前了,她又过去看花了。等了一会儿,不见宇文初再追过来,明珠偷眼瞅过去,只见宇文初站在书架前,一副面无表qíng的样子,便暗自撇嘴,看吧,好脾气也坚持不了多久,这样没诚意,还玩什么深夜跑来看她的戏码?刚收回目光,就听见宇文初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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