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聪迅速往外离去,接连避开了好几拨听到动静朝王府东面涌过去的王府侍卫之后,在后园和慕青等人顺利汇合。
慕青挟持着桓王正妃和三、四个孩子,面上难掩喜色:“五爷,您真是神机妙算,时机拿捏恰到好处,很容易就得了手。”
宇文聪轻轻摆手,表示不是说这个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王府,以便顺利逃出翼城。
一群人出了后角门,在街头和宇文qiáng、宇文佑的人马面对面迎头碰上。
宇文qiáng正和宇文佑chuī大牛,认为人已经被他抓起来了,回来后还不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砍瓜切菜一样的容易。一时看到这qíng景,颇有点猝不及防,嘴大大的张着直发愣,桓王正妃是个娇滴滴、水做的人儿,看到他就哭得肝肠寸断,不喊救命,反倒让他把她she死算了,免得拖累于他,误了他的大事儿。
桓王世子深得他母妃真传,也跟着英勇无畏地让父王把他杀了算了,另几个孩子则是放开喉咙使劲嚎哭,他们的生母闻讯赶来,站在一旁哭得好不凄惨。没人敢喊桓王救命,就是扯开喉咙使劲哭。
第725章宇文初的报复(二)
宇文佑看着这场景,也是头痛,不过是个宇文聪而已,怎可能让桓王舍弃正妻嫡子和一堆孩子的xing命?恐怕桓王再怎么铁石心肠、狠辣无qíng也做不到吧。这宇文聪,还真是厉害,就这样也能让他找出一丝生机来。
这qíng景比宇文聪之前预料的好太多。他之所以自投罗网走进桓王府,第一是为了赌,赌杨家那边计谋得逞后,宇文qiáng不得不改变心意,和他合作;第二是减轻宇文qiáng的防备之心,以便赌输之后挟持桓王正妃等人,当作筹码助他逃出翼城。两步棋连环相扣,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现在他赢了。
宇文聪的心qíng愉快起来:“殿下,走到这一步真是让人太痛心了,如今我也不想要别的,只求殿下高抬贵手,放我出翼城。”宇文qiáng肯定是要妥协的,因为他的正妃和世子都太聪明机智优秀了,他舍不得。
宇文佑见宇文qiáng有松动之意,连忙道:“哥哥,放虎归山留后患,此人机智百变,yīn险狠辣,一定不能放走他。”
宇文qiáng喷了他一脸口水:“不是你老婆和孩子你当然不心疼,滚开!再多说一个字本王连你一起杀了!”
宇文佑按下心中愤恨,默默地退到一旁去冷眼旁观。
宇文qiáng堆起笑脸,和宇文聪谈判,然后挥手让人放行,送他到城门口,宇文聪走到城门附近,放了一个最小的孩子。笑眯眯地拽着桓王正妃和世子等人继续往外走,宇文qiáng心里眼里都在喷火,不得不紧紧跟在他后面,投鼠忌器,连一根冷箭都不敢放,就怕会伤到他的妻儿。
一行人往前走着,一行人往后吊着,都是弓箭上弦,互相咬得死紧。从夜里一直走到天亮,大家都很疲惫了,于是停下来互相喊话对峙。
宇文佑看得十分不耐烦,恨不得上前一箭把宇文聪给she死掉算了,这样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的,是要闹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还真让宇文聪给跑了?他悄悄给沈南使了个眼色,沈南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准备安排人手打破僵局,不管是宇文聪也好,还是什么人也好,统统弄死就好了。
不远处的山坡上,二十多个身形瘦削,一身褐色劲装的年轻小伙子一字排开,他们身上的衣服全被露水浸透,紧紧贴在他们的背上,阳光直晒在他们身上,又痒又烫,他们却一动不动,只沉默地抓紧了手里的弩箭,箭尖和目光,全都集中对准了宇文qiáng和宇文聪。
他们是宇文初派出来的十人暗卫小队和杜蘅带来的人,埋伏在此等候多时,等的就是这一刻。
有马蹄声自远处滚滚而来,卷起huáng尘百丈,有人终于等不得,低声问匍匐于最高处的叶修:“叶头儿,好像是接应宇文聪的人来了,再不动手就失去机会了。”
叶修比了个手势:“还不到最佳时机。”
有微风chuī过山坡,把清早的雨露花香一起送入众人的鼻端,前方的人马终于停了下来,缓缓向宇文聪和宇文qiáng等人靠近。宇文聪见援军来了,心中大定,微笑着让人把桓王正妃和世子等人推出去,准备送还给桓王,桓王松了一口气,众人不约而同都放松了几分。
就在此刻,叶修猛地将手一挥,二十多具连珠qiáng弩对着宇文qiáng、宇文聪等人一阵狂轰乱刺,尖叫声,惊呼声,怒吼声,哭泣声,马嘶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
叶修将手伸进嘴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才刚过来的那一队人马领头之人抓起了横放在马鞍之上的长枪,疯狂地朝着宇文qiáng的人马冲杀过去,所过之处血花四溅。
叶修站起身来看了一会儿,对着手下做了个手势,低声道:“撤退。”
有人十分不舍,很想停留下来看一看结果,但是军令如山,不能违抗,他们收拾起弩箭,迅速检查了有无物品遗落,再破坏了残留的痕迹,猫着腰,火速跟在叶修身后下了山坡,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葱葱郁郁的灌木丛中。
现场,宇文qiáng目呲yù裂,不顾一切地将láng牙棒往对方人马身上狠砸过去,终于冲出一条血路,在地上抱起了死不瞑目的桓王正妃。他仰头大吼了一声,扔下桓王妃的尸体,四处寻找世子的身影,然而一片混乱之中,他根本找不到世子的身影。
远处传来孩子孱弱的哭泣声,离他很近却又好像很远,他一阵眩晕,他身上中了好几只弩箭,血流得太多,此刻已是qiáng弩之末,再没有能力救其他人了,那就选择报仇好了。
他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宇文聪,宇文聪被慕青护在身后,也是中了好几箭,半死不活的模样。见他冲杀过来,便挣扎着道:“不是我,我们都中了别人的jian计。”
宇文qiáng拼尽全部力量大吼一声:“就是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害的!你还我妻儿的命来!”láng牙棒砸过来,将慕青从马上砸落于地,再将宇文聪的马头砸烂,宇文聪滚落于地,尚不及挣扎爬起,便被宇文qiáng一手抓住手臂,一脚踩在身上,狠狠一扯,撕心裂肺,一条手臂被活生生扯落下来扔到了纷乱的马蹄之下,很快就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宇文聪生生痛得昏死过去,看不到之后自己被宇文qiáng活生生撕成几断的残躯。
宇文qiáng将宇文聪撕成几截之后,犹自觉得不够解恨,又将他的头砸了个稀烂。有手下围拢过来,大声喊他:“殿下,中山王的人被咱们打退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宇文qiáng想要站起来,却眼前一黑踉跄倒地。他睁大眼睛看向那支突然出现却又突然撤退的队伍,低声问道:“他们真的是中山王的人吗?一定不是的。”一定是那位摄政王搞的鬼吧?都怪他轻敌,才会落到这个下场。
手下不明白他的意思,气愤地道:“不就是来接应宇文聪那混账短命东西的人吗?这没有假。”
宇文qiáng觉得很冷,他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他挣扎着坐起来:“世子,世子在哪里?”
第726章你现在安全了
“世子在我这里。”有人沉声说道。
众人让开一条路,宇文佑抱着个被吓傻了的孩子朝宇文qiáng走过来,蹲在他面前低声道:“世子在我这里。”
宇文qiáng的眼里透出几分杀意:“是不是你?”
宇文佑之前曾经目睹了他活撕宇文聪的勇武凶残,心里有几分发憷,下意识地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些,把背部让给他看,苦笑道:“你觉得我有这么想死?”
宇文佑的后背上俨然也有箭伤,应当是在刚才那一阵箭雨之中受的伤。宇文qiáng心里舒服了些,呵呵冷笑:“真是没想到,我竟然会命丧于此。让世子过来。”
世子被人推了跪在他面前,仍然傻傻地看着他一脸茫然。亲眼目睹亲娘亲爹一起惨死,再怎么有出息的孩子都会被吓坏吧?宇文qiáng心里一阵酸楚,破天荒的没有骂孩子没出息,而是温柔地摸摸孩子的头,低声道:“以后就是你一个人了,父王有话要jiāo代你,你听好了。”
世子这才回神,“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父王你不会有事的……我要娘……”乱七八糟,全是童言童语。
宇文qiáng耐心地等世子哭够了,才低声道:“我死后,翼城必乱,你那几个叔叔一定会抢这个位子,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带着你的弟弟妹妹们去京城吧。”他看向宇文佑:“临安王,你若能把这孩子和桓王印一起带回京城,便是奇功一件,足够你在朝中立足了,你能给我保证吗?”
宇文佑看到他父子qíng深的模样,突然想起了逝去的皇父,由不得酸了眼睛,说道:“尽力而为。”
宇文qiáng叹息一声,落了气。
建兴元年的夏天,桓王宇文qiáng和中山王第五子宇文聪死于郊野。宇文qiáng死后,其弟和手下将领争权夺利,各立山头,翼城陷入混乱之中。中山王一系和桓王一系的人为此打了很久的口水仗,都指责是对方下了毒手,也有侥幸逃出的生还者心存疑虑,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箭雨才是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但是cao纵弩箭的人却没有半点踪迹可循。
以及那一队来接应宇文聪、却突然发难的骑兵,也像是风一样的来无影去无踪,让人几乎觉得是错觉。
但宇文佑知道那不是错觉,他认得那些弩箭,那是出自于傅氏和英王府的秘密工坊的弩箭,这些弩箭显然经过了改良,又比从前厉害了许多。他不知道这和傅明珠有没有关系,却油然生出了几分不妙的感觉。
因此在阮清商来征求他的意见,是不是要将摄政王妃死于杨氏府邸的事qíng写成折子报到京城去时,他迟迟不能下决定。他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也许在他将傅明珠带上路后的不久,就会有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箭雨,将他she成筛子。
阮清商见他太过伤神,便劝道:“殿下,其实把她留下来并没有什么用,不如把她献出来,讨个人qíng。譬如说,翼城无主,若能让您在此驻守,日后您便有了依仗。”
宇文佑冷笑:“我倒是想呢,但是他们愿意吗?舍得吗?放心吗?”阮清商还要再说,便被他打断了话:“不要多说,这块ròu我暂时还吃不下去。就算是真的想要,也是以后的事qíng。”
他走到门外,桓王府一片缟素,哭声此起彼伏,好不凄凉。他游魂一样地在桓王府里到处飘dàng了一番,吩咐沈南:“我要去见傅明珠。”
时当正午,明珠洗了头坐在廊下晾头发,杜蘅坐在一旁逗他养的那只小鼠玩,小鼠“吱吱”地叫着,粉红色的前爪灵活又小巧。明珠看得头皮发麻,赶杜蘅:“走远些,我看到它就觉得全身都在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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