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蘸了茶水在桌上画图给她们看:“这件事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王妃遇险的消息被送到京城,殿下做了几件事。首先是让我带着最拔尖的手下火速赶到翼城,然后是命令沈瑞林无论如何都要在一个月内拿下信州,最后是让杞县和翼城这边的所有人都动起来,一定要竭尽全力找到王妃并护住王妃。
我们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把武器和人布置妥当,在反复计算之后定下了这个计划。之后我们竭尽全力促成临安王将您从宇文聪的手里抢出来,再一步一步bī得宇文聪走向绝路……”
杜蘅把那天的具体经过说完,很是敬佩地道:“宇文聪、宇文qiáng的反应,全都在殿下的掌握之中。来接应宇文聪的那一支人马,其实是小沈将军亲自率领的轻骑兵。为了这一场截杀,我们前后准备了一个多月,明里暗里参与进来的人多达上万人,有殿下jīng确无误的布局和指挥,几方人马完美配合,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明珠听得热血澎湃,却还是有些不大明白:“那么真正应该来接应宇文聪的那支人马到哪里去了?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吧?”
杜蘅微微一笑:“来接应他的那支人马根本就没有出现,因为领队的人欠中山王第三子一个大人qíng。他要还这个人qíng,所以假装没有收到调派的信函。”
明珠恍然大悟:“所以宇文聪算是间接地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杜蘅道:“可不是么?他太喜欢卖弄聪明了。在中山王世子在世时,他本是中山王很疼爱的小儿子,可惜他不知道有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斗死了自己的长兄,再设计让祝问寒死在殿下手里。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引得父兄太过忌惮讨厌他,从而失去了中山王的欢心和支持,落于如此被动的地步,最终丢了命。”
明珠抿着唇道:“那是我们殿下会安排。”
杜蘅心悦诚服:“是的,殿下dòng察人心,擅长布局,不单是解了王妃的困境,还破了北地和翼城的联盟,战局被彻底打破了平衡,平乱只是时间问题。”
明珠有些闷闷不乐:“这件事里最没有用的人就是我了吧?”大腹便便的,就连跑也跑不快,走到哪里都是别人的拖累。特别是和这样的宇文初比起来,她简直就是渣渣,天上和地下的距离。
杜蘅摇头:“不是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王妃不能用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的长处比,就像殿下,他就不和桓王比谁的力气更大。我以为,王妃有自知之明,不给手底下的人添乱就是最大的长处。”至于说大腹便便这件事么,他能说,是怪殿下不怪王妃吗?谁让你们这样恩爱的?
明珠勉qiáng接受这个安慰,因为不接受也不行,她就算是打肿脸也充不了胖子,反正是没得比的,只能多读书多学习,尽量把壮壮和肚子里的娃教养好。
杜蘅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微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封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的信递jiāo给明珠:“差点忘了,小沈将军虽然很想来看望王妃,但军务在身,实在不能耽搁,因此给王妃写了这封密函,托我转jiāo于您。”
明珠也没多想,拔了头上的簪子就拆开了信。沈瑞林的字一如既往的中规中矩,话也照常不多,寥寥数语,却每个字都是qíng真意切。
他说他收到了她托人带去给他的袖箭,用着颇为顺手,又说知道了她的几件事qíng,先是很为她和英王殿下恩爱和睦而由衷的感到高兴,再为她生了壮壮而庆幸。又说,让她不必这么辛苦,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不要bī着自己去做危险和力不能及的事qíng,因为在亲人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她的幸福安稳更重要。他很遗憾离她这么近,却不能来看她,但他相信以后一定会有相见之日,恭祝她和孩子平安康健,万事遂意。
明珠红了眼圈,qiáng笑着道:“沈家表哥还是一贯的亲切本真。这次真是多亏了他。”
杜蘅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是么?”
“是啊。”明珠下意识地就想把信顺手递给他,突然觉得不对劲,又收了回去,爱惜地折叠起来收好,问道:“我们接下来是要在这里等候京里的消息吗?”
殿下,这可怪不得人了,不是不想帮你看看小沈将军写了什么,是王妃不给看。杜蘅若无其事收回手去:“是,按着殿下的意思,是想要王妃就此回京。”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是么?”
“是啊。”明珠下意识地就想把信顺手递给他,突然觉得不对劲,又收了回去,爱惜地折叠起来收好,问道:“我们接下来是要在这里等候京里的消息吗?”
殿下,这可怪不得人了,不是不想帮你看看小沈将军写了什么,是王妃不给看。杜蘅若无其事收回手去:“是,按着殿下的意思,是想要王妃就此回京。”
第729章越来越护短
可是并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且不论太皇太后和正统派怎么说,明珠自己也是想要找到那本书,为父母亲尽一份力的。她低声问杜蘅:“我问过江州子,华洲离此地已经不远了,若我还想继续往前走,能测算到的危险有多大?”
杜蘅道:“现在翼城这边已经乱了套,大家忙着争权夺利,等闲是不敢和朝廷明目张胆的作对了,若王妃还想继续往前走,安排一队人马护送便可完成,最多就是人力物力花费大一点,危险什么的倒是不必担心。在这之前,您安心养胎,先等京城的消息吧。”
自此,明珠安心地住了下来,静待宇文初的答复。她知道他是不会高兴的,不过在能不伤及人命的qíng况下,继续完成这件事qíng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不想半途而废,让敬松和苏嬷嬷他们的鲜血白流。
桓王宇文qiáng的死讯和传了好几代的桓王印很快被宇文佑送到了京城,在京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宇文初很早就通过他自己的渠道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整个朝野上下,最淡定的当属他了。
桓王的死和翼城的混乱对于整个战局来说是很有利的,不但让北地和翼城的联盟破裂,平乱更容易,也让太皇太后失去了一个潜在的支持者,按说宇文初应该很高兴,但是大家都看不到他的笑脸,只能看到摄政王成日yīn沉着一张脸,闷不出声地处理政务。他xingqíng修养都很好,等闲不会发作人,但是竟然在某天傍晚狠狠地发作了皇后傅紫霏,具体原因不详,大家只知道傅皇后被气得大哭了一场,之后就称病,好几天没出来。
有人说他跋扈,他也没反应,照旧黑着脸我行我素。大家归结了原因,认为症结还是出在摄政王妃身上。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往东去的车队是幌子,真正的摄政王妃其实是往南边去了,而且这一次的桓王之死和摄政王妃也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具体在中间起了什么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有人猜是摄政王妃行到翼城被桓王所掳,吃了大亏,这才惹得宇文初冲冠一怒,不顾一切动用所有手段灭了宇文qiáng;也有人猜是摄政王妃不听宇文初的话,夫妻俩发生了争执,闹了不愉快。
一时之间,小道消息传得到处都是,而朝堂之上,正统派和摄政王这一派的人又为谁来镇守翼城,压制翼城的大小土豪,掌握翼城的资源而打起了口水仗。太皇太后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推出了宇文佑,宇文初态度坚决地推出了沈瑞林,而且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鉴于沈瑞林在平叛战役中的突出表现和沈家在军中的声望势力,这一决定得到军方的大力支持。于是,在五月里,年轻却稳重的沈瑞林走马上任,镇守翼城。作为双方谈判之后的让步,宇文佑被留下来协理沈瑞林打理政务。
二人一个主持军务,一个主持政务,开始收复理顺宇文qiáng死后、各路小豪qiáng们各立山头占了的那些小城镇,并着手jīng心安排明珠的行程。
明珠直到被送上了车,和沈瑞林挥手告别之后,她才惊觉,在沈瑞林奉命驻守翼城的这一段日子里,她和他离得无限近,却只见过屈指可数的三次,而且每一次时机好像都不对,要不就是有很多人在一旁,要不就还没说上两句话,沈瑞林就被人叫走去处理紧急军务。
想到这里,她有些惆怅地和冬蕙表示:“小沈将军可真是够忙的。我想和他说几句话,问问表姨她们的近况和他的事qíng竟然都没有机会。等我回程时,他应该没有这么忙了吧?”
冬蕙敷衍地“嗯”了一声。不是小沈将军真的忙到这个地步,而是殿下想要让他忙到这个地步,所以就算是您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他也还是会很忙,而且会越来越忙,一直忙到您走了为止。
大乱初平后的南方,虽然还有些小不平,但在千人护卫队的扫dàng和镇压下全都不算什么,明珠月份渐大,走走停停,终于在六月末的时候到了目的地,华洲。因为临近生产,她也不急,就在华洲驻扎下来,安心将养,准备迎接第二个孩子的到来。要默记医书是很伤脑力心力的事qíng,她不想拿自己和孩子去赌,什么都要等到她生产完毕、调养好身体以后再说。
江州子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再发什么言论,只能沉下心来,老老实实地为她请平安脉,调理身体。冬蕙和杜蘅忙里忙外,请rǔ娘,寻产婆,准备襁褓小衣服,务必要让明珠享受到不亚于头胎生产时的jīng心待遇。当地豪qiáng恨不得把压家底的宝物全部敬献出来,就为了能够和摄政王妃一起说说话,明珠该受的就受了,不该受的一文都不受,又严加管束护卫队的人马,因此大家都相处得很愉快。
然而因为她这一路花费颇大,又引发了正统派又一轮口水攻击,什么劳民伤财啦,什么太过奢靡làng费啦,什么影响不好啦,等等等等,总而言之只要能套用上去的词儿都套上去了。宇文初气定神闲地等在那里,一条一条地逐一反驳。
什么?你说不应该动用这么多人?那是为了给太皇太后寻找医治的办法诶,路上这么危险,你是巴不得医书不要找到,太皇太后无治吗?你居心何在?定然是与中山叛贼有一腿!
什么?你说花费太大?làng费了国帑?用着你家钱了吗?那是咱王府自己的钱。本王自己挣的钱,愿意怎么供着自家妻儿享受那是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替摄政王府cao心财务状况了?你是不是觊觎和嫉妒啊?
什么?你说激发了民愤?有这回事吗?你哪只眼睛看到,哪只耳朵听到的?本王这里收到的折子和邸报都是说摄政王妃心怀仁慈,爱民如子,若非不得已,绝不惊扰当地百姓的。喏,还有这个,是为穷苦百姓撑腰鸣冤的,恶霸人贩子盗匪什么的,被她抓了多少,所到之处民众莫不夹道欢迎,还有人为她立生祠,这么好的王妃,你还要怎么样?要不,你来当了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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