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正色道:“我哪里不正经了?你说给我听听?”
明珠白他一眼,自己接了他手里的帕子擦头发,义正词严地道:“这可不是在家里,请摄政王谨言慎行。”
宇文初笑笑,垂下眼去,修长的手指拎起茶壶,给他和明珠分别斟了一杯茶,不动声色地问道:“后来怎么样了?杜蘅是怎么回答你的?”
“她自然是不肯啊。夜里都是在外间打地铺,我让她到里间打地铺,她死活不肯,所以才觉得她脾气怪。”明珠觉得头发差不多半gān了,就走到妆台前搽脸脂。
宇文初走过去,将手放到她的肩上,低声道:“杜蘅是男人。”
明珠手里的梳子一下掉在了台面上,她本想说他在开玩笑,可是说不出来,便尴尬地道:“我也有过怀疑,但她没有喉结!我看过的。”
宇文初掐住她的肩头,磨牙:“你以为她是靠什么瞒过别人眼睛的?傅明珠,你个傻蛋!”
明珠无辜地一摊手:“不怪我傻,只怪殿下和您手下的人太能gān!”又抬眼看向宇文初:“是殿下让他这样做的吧?”
宇文初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但还是承认了:“不这样,如何能骗过其他人,近身保护你?”
明珠又接着问:“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也是殿下吩咐的?”
宇文初的脸色又不好看了点:“开始是怕你知道了真相会露馅。后来是因为有了那一段经历,他突然变成男的,会有流言出来,对你不利。”
明珠转过身,十分恳切地看着他:“所以呢?”
宇文初哼道:“他已将你平安送到京城,当然是回北地去了。等过几年,北地平稳,他再以正式身份回到京中,自然无人再记得这件事。”
明珠将手抓住他的前襟,盯着他的眼睛:“所以咯,你们刻意隐瞒,一路上瞒过了那么多的人,还要怪我蠢?”
一句一句的bī问,就是为了引出这一句,无非就是想说他吃醋没道理,生气没道理,骂她就更没道理。宇文初脸一红,咬牙,抓住她的腰猛地把她甩上肩膀去,恶声恶气地道:“想要造反吗?翅膀硬了,长见识了,有底气了,敢和我作对了是不是?”
明珠哈哈大笑起来,扭转身子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呵气:“夫妻匹敌嘛,偶尔来一次也很有意思的。”眼看着宇文初的耳根红了,便恶作剧地舔了一下:“小别胜新婚,咱们分离了那么久,殿下就不想我吗?”
宇文初斜眼瞅她,原本想要端一端架子的,却看到她身上裹着的裘衣微微绽开了一条fèng隙,露出里头的朱红色小肚兜和雪白纤细的腰肢来。肌肤雪白,肚兜朱红绣金,乌发如墨,又有幽幽甜香萦绕鼻端,正是他在梦里梦了无数次的场景。
她居然没在里面穿里衣!直接就套上裘衣了!宇文初的头“嗡”的一声响,猛地将明珠抡了过来放在胸前,低声狞笑:“你还长心眼了啊!居然会来这一套了。”
二人四目相对,双唇相接,都觉得灵魂深处颤抖起来,那是另一半分离太久之后再契合重叠到一起的愉快和震颤,是用任何言语都没法儿形容的。
“阿朗……我想你……”明珠忍不住低喊一声,紧紧抓住了宇文初qiáng健的肩头,宇文初没有回答她,用掌风扑灭了烛火,在暗夜里用十倍百倍的热qíng来回报她。
许久,明珠累极,沉沉睡了过去。宇文初心满意足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闭上眼睛,得了自她离开京城后,唯一没有做梦的一次安然睡眠。
近四更,明珠醒了过来,身边的男人还睡得很熟,她翘着唇角眯着笑,欢喜地挤到他怀里去,搂住他紧实的腰,将头枕上他的胳膊,舒服得不要不要的。回家真好啊。
宇文初醒过来,搂紧了她,沙哑着嗓子低声道:“睡饱了么?jīng神了?不累了?”
明珠轻笑:“睡得很安稳,殿下好比安神香。”她像小狗似的在他身上轻嗅着:“才出了京城就想念殿下身上的沉水香,就和上瘾了似的,终于又闻到了。”
宇文初翻身将她压下,低声道:“天色还早,既然睡饱了,咱们再做点有意义的事qíng?”
明珠不及反对,已然丢盔弃甲,好吧,她其实也不想反对。
五更天时,收拾得整齐利落的宇文初神色端严地走出了行宫,一群等在外头的大小官员原本想从摄政王的脸上看到一点久别重逢之后的轻松愉快、心满意足之类的神qíng,然而什么都看不到,只好老老实实地簇拥着他回了京城,准备在几个时辰后再来隆重迎回摄政王妃。
第742章杀回京城
未时,明珠穿上了全套的亲王正妃服饰,按照礼部官员的指引站在道旁等待。雪后初晴的天空格外湛蓝,远处的白雪反she着日光,刺得人眼睛生疼。风一chuī,满脸刺骨的冷。
然而众人都很兴奋,七嘴八舌地悄悄议论:“听说是陛下要来……真是给足了摄政王和摄政王妃面子……”
“也是应该的,当时那边闹得那么厉害,是摄政王妃站出来冒死走了这一趟,才算让那边消停了,同心协力一起平叛……”
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不过一介女子,也敢劳动陛下亲自出京十里相迎,这不是好兆头。”
“对啊,历朝历代从未有过这种先例,倨傲过了。”
明珠一一听在耳里,懒得理睬,宇文初早前并没有想要让宇文光出京城迎接她的意思,宇文光也没有表现出想来接她的意思,是临时了,宫里才跑来一个累得和死狗似的太监传旨,通知说陛下要来。
她当然是诚惶诚恐,不然也不能在这大冷的天儿站在这风口里伸长了脖子等啊。话说,今天可真是冷啊,这么晴的天,小北风chuī得“咻咻咻”的,明珠正感叹着,一个喷嚏打出来,眼泪都流出来了。
礼部仪制司的主事李培风算是宇文初的人,见状立即轻声建议明珠:“陛下来得没有那么快,少说也得再过小半个时辰,王妃不如去旁边的帐篷里坐着喝点热茶,烤烤火,暖暖身子。待到前头的人来报,下官再知会您过来。”
他是好意,明珠却不愿意接受,淡笑着道:“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他尚且不惧严寒,不怕路途遥远,从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我又怎能因为怕冷而失去恭谨呢?”
就算是这样,已经有闲话传出来了,她若是再跑到帐篷里去等着,还不知会传得多难听呢。就算是宇文初的最终目标是那个位子,一天未成,她便要守一天的本分,不给他增加任何麻烦。
等到后面,就有人开始受不了,但看到明珠始终站在那里巍然不动,也不好说什么。这样一直站到宇文光的銮驾出现,再跪拜迎接,叩谢圣恩,先君臣再叙家礼,折腾个没完没了。
宇文初生怕明珠在外头待的时间太久会冻坏,便暗示礼部的官员去提醒宇文光,差不多该回京了,明珠看得分明,偏要拉着宇文光在那里各种感叹倾诉,说到动qíng处还流下了眼泪:“翼城兵乱,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呢……”弄得小皇帝又是好一番安慰,拖拖拉拉的弄许久也没能起驾回宫。
明珠从来不是这样啰嗦的人,宇文初心知有异,也就由得她去了。直到这一大一小表演完姑侄qíng深,才算起驾。明珠上了马车就被热气烘得大大地打了个喷嚏,宇文初紧跟着进去,嘲笑她道:“叫你故意拖拉,我好意让你早些回去,你还不领qíng。”
明珠微笑:“我有马车坐,炭盆烤,手炉抱,一会儿功夫就缓过来了。可比不得那些嘴碎的人可怜,吃够了冷风,还得接着吃冷风。不是说我一介女子也敢劳动圣驾吗?哼,就让他们吃点苦头算得什么?”
宇文初这才知道她是听到闲言碎语了,所以故意要折腾那些人,不由笑道:“何必和他们较真?又堵不上他们的嘴,白白生气。”
“我才不生气呢,他们又不是我什么紧要的人,但是既然有现成的机会,总得叫他们吃一吃苦头,敢随便说瞎话,就得有吃苦头的觉悟!何况我真是仁慈,只是让他们受点冻而已,都没打算打击报复他们。”明珠掀开车帘子,示意宇文初往外看:“殿下你看。”
宇文初顺着她的目光往外一瞧,只见几个正统派的官员骑在马上,佝腰驼背地跟着大部队,一脸的菜色,仿佛风一chuī就能倒地似的,想着回去怎么都得服几剂药才能挺过去。由不得笑了:“就你心眼多。”
明珠哼了一声:“这是见面礼,不然离开这么久,有很多人都忘了我曾经是个什么脾气了。”
“行啊,让他们知道知道你傅明珠又杀回来了嘛。”宇文初懒洋洋地一笑,打过几场胜仗、又收复了桓王这一系之后,整体形势对他来说好了很多,不管明珠怎么做,他都有能力兜住。何况她行事越来越有分寸,他是越来越放心了。
申时末,队伍浩浩dàngdàng地进了京城,明珠听到车外挺热闹的,忍不住就掀起车帘往外看,叹道:“真是久违了这京城的繁华,好生怀念。”忽然看到道旁站满了百姓,就连街边的酒楼茶肆里也挤满了人,连忙把帘子放下去:“京城的百姓还是那么爱看热闹啊。”
宇文初微笑:“那是自然,九死一生的摄政王妃平安归来,并且立下大功,难道不该被夹道欢迎吗?何况陛下出巡,自然是要引起无数瞩目的。”
忽听外头有人大声道:“摄政王,摄政王。”
明珠吃了一惊,将帘子掀开一条细fèng看出去,只见一群少男少女分别抬着柑橘、糕点、酒水等吃食,神态激动地站在道旁,目光热切地看着这边,口口声声都是说摄政王辛苦了,多谢摄政王北抗中山逆贼,南败桓王,西击邱离王,平息了去年秋天的蝗灾和洪灾,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人,要请他吃一点东西,以表心意。
明珠不由酸溜溜又骄傲:“怎么整得是你一个人风光了啊?”
宇文初失笑:“你急什么?”
果然又听见几个孩子脆生生的声音:“是摄政王妃!娘,是那个让人悄悄给我们送吃食,又救了你的摄政王妃……”
以此为开头,一片歌功颂德之声,都是说他们夫妇的,没有人提到小皇帝宇文光半个字。
明珠看向宇文初:“不知陛下和其他人听到会是什么感受?”
宇文初淡淡地抚了抚袖子,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谁做事做得多做得好,他自然就会被百姓记住。并不是我故意为之,真要不好受,那也没办法。”
52书库推荐浏览: 意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