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凤华_意千重【完结】(4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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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诺紧张地跟着rǔ娘沿着墙根,悄悄走进了崇政殿外的黑暗之中。得益于宇文光对他的宠爱疼惜,宫人只把他当成上宾而非囚徒,这让他很容易就逃了出去。

  静太嫔还居住在偏远的颐和宫,离崇政殿很有一段距离。宇文诺很快走不动了,他牵着rǔ娘的衣角撒娇,要rǔ娘背他,rǔ娘叹口气,蹲下去道:“小祖宗,上来吧。”

  宇文诺欢喜地往rǔ娘背上扑去,然而他终究没能挨到rǔ娘的背脊,因为一双冰冷的大手瞬间抓住了他,同时还捂住了他的嘴。

  他惊恐地乱蹬乱抓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rǔ娘不及回身,就被一根木棒狠狠打翻在地。宇文诺惊骇地看着这一幕,失去了声音。

  月影西斜,福王志得意满地走出了崇政殿的大门,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可圈可点,已经完全获得了徐太后和宇文光的信任。下一个摄政王,就是他了。

  徐太后疲惫的揉着额头:“先睡吧,明早起来再说。”

  宇文光送她离开,回来后再问梅雨西:“傅尚书呢?”

  梅雨西道:“傅尚书遵太后娘娘之命,尚且还在九州台上。”

  宇文光笑了:“走,一起上去看看。”

  傅明达负手立于九州台上,沉默地看着混乱的京城。有好几个地方的火被灭了,另外一些地方的火苗却又蹿了起来,并且有越蹿越高的趋势。

  宇文光并不关心起火的都是谁家,谁又死了谁又活了,他只关心宇文初是否还活着。他语气qiáng硬地问傅明达:“六皇叔是否安然无恙?请傅尚书务必照实回答朕的问题。”

  傅明达却不肯告诉他:“根据消息,摄政王被刺杀并受了伤,这是千真万确的。太皇太后也曾和摄政王妃说,她找到一种很不错的毒药,独一无二并无解药。”

  宇文光失望了,他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身往下走。等待他的是蒋又圆惊惶的表qíng:“项城郡王不见了。”

  宇文诺不见了,在这个混乱的夜晚,他就此消失在了夜色中。宇文光毫无办法,只能恳请傅明达和梅雨西:“如若他被歹人挟持,天下将无宁日!”

  他可以登上帝位,宇文诺也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拥上帝位,另起炉灶。傅明达和梅雨西立刻布置人手,开始了搜索。

  很快,天亮了,宫门并没有打开,傅明诚和福王意见不合,又开始了新一轮斗争,京城里仍然上演着失火、抢劫、杀人的勾当,越来越乱,越来越乱,终于曝出了大新闻。

  起因是这样的,有人想要趁乱去中立的忠勤伯府打劫使坏一下,结果被忠勤伯府给抓住并扭送到兵马司,一审就审出大问题,这些人供认是户部给事中陈故思的家奴,真正目标是想要趁机弄死借住在忠勤伯府的两个国子监的学生。

  这两个学生,之前曾写过几篇闻名于世的文章,其中一篇就是论尾水防线为何会全线崩溃,矛头直指正统派搞内斗误国误民。虽然他们并不是宇文初的人,还曾经骂过宇文初,却也因此深为正统派所痛恨顾忌。

  而众所周知,陈故思正是傅明诚手下的得力gān将之一,平时咬人咬得又狠又准,朝中许多人没少吃他的亏。这事儿一泄露出来,先是在国子监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接着就在京城的读书人圈子里闹大了,一时之间陈故思臭不可闻。

  偏偏这位仁兄并不害怕,照旧勇敢地跟随在傅明诚身后用力往前冲杀,毕竟这是立功的好时候呢,千万不能错过!

  与此同时,五城兵马司还抓到了很多参与杀人放火的恶贼,却保持了沉默,并未将这些人的身份泄露出来。

  傅明诚在这反常的安静中嗅到了一种可怕的味道,原本以为宇文初必死,那就慢慢等待好了,不必做得太难看,但此刻,他决定qiáng攻宫门,先把太皇太后和小皇帝掌握在手里再说。

  此时正是傍晚,天空乌云密布,风雨将至。傅明正看一眼天空,低声吩咐手下的人:“出发!”

  二更时分,宫门处的战斗最为惨烈,双方争持不下,拼的就是不怕死。傅明诚督战良久,终于困了累了,他决定先找个地方躲一下雨,睡上那么一会儿。

  但是他没能躺下去,他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傅明正。傅明正漫不经心地举起手中的刀,再漫不经心地架到他的脖子上,轻声问道:“你知道同州的事吗?”

  脖子上的刀yīn寒刺骨,傅明诚控制不住地颤抖:“我不知。四弟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有话好好说,咱们可是一家人呢。”

  “你当然不知,你不知同州死去的那些人长成什么样,也不知人头至今还挂在城头上的那些人的家属现在过得怎么样。别说我和你是一家人,你不配。”傅明正笑着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血珠立刻浸了出来,傅明诚害怕地惨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在发现外面根本没有人理睬他之后,傅明诚试图向傅明正下跪求饶:“如若你是担心你二哥的话,我有办法让他堂堂正正地回来。”

  “我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同州那三万人。”傅明正的刀口又往里送了一点:“论罪,你当处剐刑,该三千三百刀。不过我不想等到那一天了,你去死吧。”

  傅明诚死不瞑目。

  第877章命运(七)

  傅明正把死透了的傅明诚扔到了雨地里。

  雨越下越大,攻打宫门的士兵们尚且不知领头闹事的傅明诚已经见了阎王,还在卖命的往前冲着,傅明正也不许人泄露出去,而是站在雨夜之中豹子一样地盯着这群人,谁最凶狠谁最卖力,他就抽冷子给人家来那么一下,坏得不要不要的。

  直到有人发现傅明诚和他的长随亲信不见了,特意跑去找,才发现傅侯爷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并且被踩得不成人形了,于是平地一声痛哭,战斗结束了——领头的都死了,还乱什么?

  到了天亮时分,越国公安正平带着人清点俘虏。这些俘虏被绳子拴起来,青蛙似的串成一串,一溜儿蹲在宫墙下,全身湿透,láng狈不堪,见有人来登记名册,就都下意识地把头往胳膊里藏。谁都有家有个三亲六戚什么的,被记录在案,再来个清算彻查,大家都别过日子了。

  但是安正平gān这活儿gān得特别认真,你不肯说自己叫什么,总有办法总有人认出你来。后悔了?这会儿知道后悔了?那你当初跟着瞎闹腾什么?

  与此同时,长信宫中的太皇太后睁开了眼睛,她召来桑葚,轻声问道:“外面如何了?怎么不见有人来开门接我出去?”

  两天两夜过去了,按说,什么问题都该解决了,但是到现在为止,还什么消息都传不进来,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桑葚qiáng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嘶声道:“他们还把守着宫门,出不去也进不来,不知外面的消息,大概还得再等一会儿。”

  太皇太后不再说话,盯着帐顶发怔。

  突然间,殿外传来喧嚣之声,太皇太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坐了起来,笑道:“来了!来了!他一定死了!”

  桑葚连忙替她披上外衣,跟着笑道:“娘娘总算是熬出头来了。”

  却听梅雨西的声音响了起来:“奴婢给娘娘请安。”

  见他衣饰整洁,jīng神抖擞,太皇太后有些狐疑,讥笑道:“莫非你又投靠了谁?你可真不要脸,竟然敢来见我!”

  梅雨西低垂了眼,平静地道:“好教娘娘知晓,奴婢深受摄政王大恩,一直都只是他的人。早前闵氏作乱,奴婢奉命伺候娘娘,保护娘娘安危,其时不惧死难;如今闵氏倾覆,奴婢任务完成,自是应该回归旧主身边伺候。”

  太皇太后见他狡辩,勃然大怒:“你还敢狡辩?”倘使不是形势比人qiáng,她一定让人狠抽梅雨西的嘴巴。

  桑葚提醒她道:“娘娘,暂且听他说明此来何事。”

  太皇太后默许,桑葚便问梅雨西:“梅总管,你此来何事?”

  梅雨西道:“前夜项城郡王自崇政殿中走失,奴婢等奉皇命搜寻其下落,遍寻不见,现在只有长信宫还未搜寻,故而……”

  “怎么不早来禀告?”太皇太后惊怒jiāo加,随即想到另一种可能,便厉声道:“贼喊捉贼!我长居宫中,久病卧chuáng,不得出此宫门,又怎会把项城郡王带到这里来?”

  梅雨西沉默不语。

  桑葚连忙道:“娘娘息怒,现下最要紧的是找到项城郡王。”

  “正是。”梅雨西不疾不徐,“还请娘娘准许奴婢搜查长信宫。”

  肯定是想要找她那些秘密信函什么的,太皇太后坚决不许:“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玩的把戏?我还没死呢,就想来搜刮我的家底了?就不怕天谴吗?你去问问宇文初,他不孝不悌,背恩忘义,将来有没有面目去见先帝!”

  梅雨西淡淡地道:“此事与摄政王并无关系。摄政王此刻尚在稷山大营,未有消息传来。”

  也许再撑一下就熬过来了,这是yīn谋诡计。太皇太后qiáng硬地道:“我不许!若是非得要搜,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桑葚也道:“娘娘身体欠佳,若是被气出个好歹来,梅总管你可担当得起这个罪名?就不怕传出你们bī死太皇太后的恶名吗?”

  梅雨西叹了口气:“时间宝贵,若非得以,奴婢真是不想来打扰娘娘。”

  太皇太后冷笑:“滚!”

  梅雨西犹豫了一下,问道:“娘娘要如何才肯让人搜宫呢?奴婢去请陛下过来,如何?”

  “除非我死!皇帝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láng!”太皇太后吼了一声,突地又道:“要搜也可以,你让这些人都退出去。”

  梅雨西沉默地退了出去。

  桑葚担忧地和太皇太后说道:“娘娘,奴婢心中不安,是不是让他们搜一下?”

  太皇太后冷冷地道:“不,这一定是他们的yīn谋诡计。你来……”她招手让桑葚上前,轻声吩咐了几句。

  桑葚不动声色地退下,稍后,问宫人要太皇太后的吃食并药物,又表示要去小厨房给太皇太后做饭。明珠下达的命令是许进不许出,并不是什么都不许走,因此这个要求并没有被驳回,桑葚经过一番准备后,在几个宫人的陪同下一起进了小厨房。

  在这里,她将借着生火做饭的功夫,把太皇太后的密函和要紧物品全都烧光。有小宫女进来悄声传话:“陛下来了,恳请娘娘搜宫,娘娘不许。姑姑,我们真的能挺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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