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打了个冷战,仿若从梦中惊醒一般,她急速抬眼看向宇文初,他的语气照旧是温柔的,但她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那么一丝审视。谁会愿意自己的妻子害怕厌恶自己呢?她若不能得到他的心,又怎能让他心甘qíng愿地为她驱使,帮她保护家族?她立刻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轻声道:“是害羞。”
宇文初端端正正的将两只手放在双腿上,注视着她微微一笑:“虽然害羞,这一关总是要过的。不然,我们还叫什么夫妻呢?有些事,必须要共同经历过才能更进一步。”
他说得再正确不过。明珠微笑着坐起身来,缓缓解开礼服,再缓缓将礼服脱了下来,又整整齐齐地将礼服叠好放在一旁。将要伸手去解中衣,又停了下来,可怜兮兮地看向宇文初:“我想洗一洗。”
宇文初笑看她一眼,轻轻击掌,侍女鱼贯而入,静候一旁。明珠下chuáng,悄悄看向宇文初,只见他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背身面里端然跪坐着,稳当如松,坚如磐石。
实在是个不好糊弄的人。就算是没有看到他发脾气,明珠也知道他不是很高兴。
明珠垂下眼,由侍女簇拥着入去了偏殿,偏殿内却是个汉白玉石砌成的浴池,池中水汽氤氲,暗香浮动。明珠吃了一惊,伸手一摸,抬眼看向侍女:“这是?”她没听说这京城里头有温泉的,就算是皇宫里也没有。
侍女微笑着道:“回王妃的话,不是温泉,而是自己烧的热水。”
这么大一池水,就算不提烧水所花费的柴火,需要的人力也够看了。是谁说宇文初清心寡yù的?这么奢侈!明珠腹诽着,心里却巴不得赶紧下水去好好泡一泡。
侍女微笑着替她将长发挽起包好,再扶她下水,温言解释道:“殿下平日节俭,并不轻易用这池子,只是今日王妃和殿下大婚,非比寻常,故而殿下特意吩咐下头烧了备好。”
明珠听得懂,这是说宇文初这么节俭的人,为了让她高兴特意奢侈了一把嘛,她得领qíng才好。便特意打量了那侍女一番,笑道:“你倒是机灵,叫什么?”
那侍女照旧微笑着,轻柔地道:“奴婢叫香篱。”
明珠便不再多言,沉默着浸入水里去。水既滑且香,不用问她也知道里头放了许多名贵香料,居然都是她喜欢的味道,暖洋洋的水包围着她,让她觉得十分安全舒服,要是没有宇文初在chuáng上等着她,那该有多好?
“王妃,该起了。香汤虽好,却不宜久泡。”香篱伸出手来扶她,明珠只好起身,由着一众侍女替她擦gān净水渍,再换上轻薄舒适的里衣睡袍。
要战斗了!明珠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寝殿而去。谁怕谁啊,他要是敢nüè待她,她就咬死他!阉了他!快步走到chuáng前,正想出声招呼宇文初,却见他已经不在chuáng上了,就连之前他脱下来的礼服帽子等物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殿内安安静静的,唯有几名侍女低眉垂眼地站在一旁。明珠一时有些茫然,又有些心虚害怕,他那么聪明厉害的人,当然看得出她对他的抗拒和防备,他不高兴,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晾着她不和她dòng房就好,她就足够尴尬没脸。总不能回去哭着闹着喊着,说他不肯怎么怎么她吧?那多丢脸啊,何况还是她咎由自取。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虽然有点抗拒他,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xing的错事来,比如说恶狠狠地骂他、打他什么的,她都已经告诉他,她其实是害羞又有点害怕了,若他还这样,那就是真是他小气小心眼!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明珠立刻就觉得自己有理起来,便坐到妆台前命侍女给她梳头。也许,梳好头发他就进来了。她不停地从镜子里打量着身后,希望下一刻宇文初就会突然出现,再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她,含笑如初。
殿门终于轻响了一声,明珠激动得心一抽,差点就没回过头去,好容易忍住了,直着脖颈盯着镜子里瞧。
宇文初缓步走来停在她身后,接过香篱手里的梳子,微笑着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王妃方才在镜中四处张望,是在找我吗?”
他俊美的容颜在铜镜里熠熠生辉,无比的夺目,明珠看着那张脸,本能地就想说“不是”,临了却又改了主意,坦然道:“是。”
宇文初低笑起来,表qíng十分愉悦:“这么坦诚?可真是难得。”
他的身上有刚沐浴过的清洁气息,沉水香的幽淡甘凉一点一点地侵袭入鼻,十分富有侵略xing,让人忍不住生出些不该有的遐思来,明珠忍不住有些恍然。她咬紧唇瓣,看到侍女全都从寝殿内退了出去,对面的龙凤双烛燃烧得正当时候,大红的喜帐已被放了下来,窗外有小虫子在花糙丛中唧唧鸣唱。
“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宇文初将梳子放在妆台上,风度翩翩地弯下腰去扶她,见明珠不肯起身,便只侧着脸,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满怀期待和诚意,以及耐心。
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她从未见过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宇文初眼里那些细碎的光华仿佛能蛊惑人心一样,明珠不知不觉就将手放进他的掌心里,再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
宇文初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夜色微凉,他的嘴唇温暖芬芳,并不带丝毫侵略xing,只是亲和温柔,让人一点都反感不起来。
明珠抬起头来看向他,想说点什么,却又词穷。
宇文初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便温和地看着她,轻声道:“我很高兴能娶到你。”
明珠眨了眨眼,莫名眼眶微酸。宇文佑当年是怎么和她说的呢?他喝得酩酊大醉,烂醉如泥,她愤怒地抓着他的头发使劲拍打他的脸,用冷水激他,也没能让他清醒半分。到了天亮时分,又累又伤心的她从疼痛中惊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已经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往事不堪回首。
宇文初突然停下脚步,盯住她的眼睛道:“不许想别的。这是我俩的dòng房花烛夜,所以只能想我,不然我会不高兴。”
都过去了,她必须要努力才是。明珠笑着摇头,踮起脚主动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我也很高兴。”不用嫁给宇文佑,不用坑老实的好人沈瑞林,和狡猾的他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这桩亲事真的很不错。
第134章看着我
她突然间就变得如此主动,倒令宇文初颇有些意外,低声笑道:“你说的是真的?”
要做就做到极致,不然就别嫁。明珠妩媚一笑,挂在他的脖子上假作委屈地道:“天地良心,你竟然不肯信我。”
宇文初垂下眼来默默看着她,唇角还带着笑意,眼里的细碎的星光却渐渐黯淡了。明珠本能地觉得自己什么地方又惹他不高兴了,细细想了一回,却怎么也不明白,便有些生气起来。许他虚qíng假意,就不许她虚qíng假意?难道他喜欢她拿冷脸对着他,都不喜欢她对着他撒撒娇说说好听话的?
因觉着自己好不容易腆下脸这样讨好他,他还没反应,多少有些没面子,又觉得十分尴尬和不服气,将手去戳他的脸:“刚才不是说很高兴么?怎地转脸就不欢喜了?殿下可真难伺候。”
“你知道我不欢喜?”宇文初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看上去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明珠半真半假地道:“怎会不知呢?那日嬷嬷过去教导礼仪,曾说过,应奉夫君为天。何况您身份贵重,咱们chuáng上夫妻,chuáng下便是君臣,以后妾身都得看您的脸色过日子,不知道您欢喜或是生气,那可怎么活啊?”
话音未落,便被宇文初一下推倒在chuáng上,于是一颗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险些冲破咽喉跳出去,面上的笑容便再也维持不下去,只管慌乱地咽口水,见衣襟散了,就又忙着去掩衣襟。
宇文初俯下身去,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既然你都知道,何不取悦本王?”
明珠盯着他看了片刻,突如其来地愤怒起来,用力将他一推,骂道:“夫妻匹敌,我又不是来给你为奴为婢的,凭什么只要我取悦你?怎么不是你来取悦我?”
“说得很好,还有呢?”宇文初还笑着,明珠却觉得压迫感扑面而来,颇有些受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声补救道:“难道这种事qíng,不该是你qíng我愿的吗?男人想要得到好处,就该取悦女人,女人高兴了,才能皆大欢喜,罔顾对方的感受只顾自己的就是下三滥……”
说到这里,明珠再没勇气再继续说下去,有些心虚地翻过身去背对着他,外qiáng中gān地道:“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懂。”
宇文初笑了一声,伸手扶住她的肩头将她轻轻翻过去面对着她:“谁说我不懂?我只是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罢了。既然你说得明白,那你想要我怎么取悦你呢?”
明珠顿时头皮发麻,有种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不妙感,忍不住轻轻舔了舔嘴唇,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你这样的坏东西。”
“嗯,王妃的确是没有我坏的。那我们就慢慢地试,总有一种是你喜欢的。”宇文初的声音暗哑下来,明珠只觉得腹间肌肤一凉,外袍已经被他挑开。她不安地动了动,“嘘……别怕。”宇文初覆身上去,轻轻吻住她的唇,并不深入,只温柔缓慢地一寸一寸地亲吻着她,从唇瓣一直到脸颊,再到她的眼睛、额头。
明珠颤抖着,她能感觉得到他最大限度的温柔和忍耐,却还是忍不住害怕。安静如斯,她听见他的呼吸声渐渐紊乱起来,她闭上眼,颤抖着手寻到他的衣带,轻轻解开。
就是这样的,他温柔地对待她,她便也要温柔地对待他,姑且不谈感qíng,他不负她,她便也不能负他。这样,就算是他不能为她所用,但她始终努力过了。
宇文初轻叹一声,将手捧住她的脸颊,低声道:“睁开眼看着我。”
明珠咬紧牙关,睁开眼睛看向他,她又重新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璀璨的星光。她不能骗自己,宇文初是如此的英俊好看,没有孩子的稚气,也不怎么沧桑,有的正是风华正茂的英武男子的耀眼夺目。
明珠将手抚住他的脸,她觉得至少在这一刻,宇文初是喜欢她的。她主动凑上去,轻轻吻上宇文初的唇,然后脑子里闯进一个念头来,好烫。
宇文初的眼睛里光华流转,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毫不迟疑地捧住明珠的头,深深吻了下去。他的动作有些粗鲁急迫,狂风bào雨似的,不让明珠有任何闪躲的空间和余地,有一刹那,明珠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将要晕厥过去,她无意识地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就像溺水一样的想要推开他却把他抓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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