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_月初明/意千重【完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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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见过国公爷。”崔如卿亲手捧着茶壶茶盏,十分恭敬地立在一旁,轻声道:“还请国公爷屋里上座。”

  安怡听见外面的动静,轻轻转过头来,一双眼睛亮如宝石,里面还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发现是他,她便莞尔一笑,站起身来迎接他。

  谢满棠看了个分明,心口顿时一跳,他喜欢她这样热烈的看着他,更喜欢她站起来迎接他的这个姿势,哪怕他其实知道她眼里看见的未必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身份和权势。不!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无qíng地掐灭了,她眼里看到的必须是他这个人,而不是其他。想到她做的那些好事,他眼里又浮起了一层冷意,大步走进屋里,冷着脸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地俯视着安怡。

  泻药事件终于东窗事发了?安怡压下不安,若无其事地接过崔如卿送上的茶,亲手给谢满棠斟了茶,笑道:“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谢满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掏出一只细瓷瓶子,将些粉末状的东西倒入茶盏中,再递给她,不容拒绝地道:“喝下去。”

  安怡大皱眉头:“这是什么?”

  谢满棠冷睨着她:“但凡是你给我的,我从不问三问四,gān脆利落地下了肚子。我给你的,你却不敢?”

  安怡垂着眼沉默片刻,不理崔如卿的暗示,接过茶盏一饮而尽,亮了杯底给谢满棠看,微笑着轻声道:“大人可还满意?”

  谢满棠不说话,紧抿着嘴,严厉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哼了一声,目光看向茶壶,淡淡道:“他来做什么?”

  安怡已经自动上升到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要什么的高度了,立即给他重新倒了一杯茶,明知故问:“谁啊?”

  谢满棠回眸,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安怡,你仗着的不过是我对你另眼相看。”

  安怡的手一僵,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她回头看向崔如卿,崔如卿沉默地行了个礼,束手退了出去。

  “那么,大人今日来,其实是想来警告我的?”安怡左右看了看,挑了个她自认为比较安全的位置坐下来。谢满棠说得没错儿,她与他相处到现在,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她之所以那样胆大,仗着的还真是他对她的不同。尽管他多次把她利用得很彻底,却也从不曾亏待过她,甚至于价高所值。

  谢满棠默默观察着安怡的一举一动,从她选择的座位,离他的距离远近,再到她的表qíng动作,都能看出她的防备和小心。

  正文第206章我又没卖身给你

  防备加警惕,冷淡加疏离,其实从前二人相处就是这样的模式,但现在的谢满棠已经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了。他觉得,经过这么多的事,他们应该是如同上次那样半夜一起吃宵夜的感觉。他斟酌着选了个不错的开头:“你也算是被我从小看到大的。”

  不是一如既往的疾风bào雨和冷嘲热讽,而是长辈对着小辈的关心爱护式开头,这算什么?安怡不眨眼地盯着谢满棠的眼睛看,试图从里面找到其他的qíng绪。

  谢满棠当然不会介意也不会害怕安怡这样看着他,他甚至于调转身子,坦坦dàngdàng地面对着安怡,随她看个够。

  里面一片黑暗,看不透,却诱惑人得紧。安怡收回目光,轻声道:“您说得没错,算是。”那一年在抚宁,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日。而有这么一日,固然离不开她自己的勤奋努力,也真真切切地离不开谢满棠的提携帮助照顾。从某种方面来说,他可算是她命里的贵人。命运,命运,有命还得有运,他就是她的运。

  她不再看他了,谢满棠却仍然没有收回目光,而是炯炯有神地看着她:“你是否对我心怀怨恨?”

  有吗?虽然愤恨他压榨她,但其实不恨的,不然不会只给他泻药又加上解药。安怡果断摇头,并不打算主动jiāo代她的罪行。

  “你觉得我对你很差吗?”谢满棠继续问,看到安怡摇头,他心里紧绷着那根看不见的弦终于略松了一松。

  “大人对我照顾得非常周到。我很知足。”安怡继续摇头,照旧不打算认错。坦白从宽,把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没被找到证据之前,她是坚决不认账的。

  “知足?”谢满棠静静地看着安怡,不轻不重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安怡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他,谢满棠盯了她片刻,呵呵笑了起来:“安怡,你很好。”

  安怡不敢笑了:“大人有什么话请明说吧。”

  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节奏啊,谢满棠磨牙道:“我只问你,我待你如何?”

  “很好。”安怡很清晰很冷静地回答,刚开始时,他还隔三差五让人来接她去做那些神秘兮兮的事qíng,后面就很不让她露面了,只让柳七来拿药。她何尝不明白那是为她好的意思?毕竟那种事qíng沾手多了并不好,马行千里,终有失蹄,她露面的次数多了,迟早会给人察觉。再加上莫名其妙就好像唾手可得的那个什么乡君封号,他其实真没必要对她这么周到。

  “那你为什么还要与莫天安勾搭?”谢满棠明明已经咬牙切齿,也还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qíng和语气。

  终于来了,安怡有种终于东窗事发,终于解脱了的感觉,她斟字酌句的道:“男女有别,大人不该用这样难听的字眼,这样不合适。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合作双赢而已。”

  谢满棠再好的xing子也忍不住爆发了,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xing子,他“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安怡不过眨了一下眼,一只滚烫有力、微带着茧子的手就已经捏住了她的下颌,不由她不乐意,那手用力捏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起往上。谢满棠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从牙fèng里一字一句地挤出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安怡那点心虚顿时化作了愤怒,她稳稳地坐着,平静地对着谢满棠的眼睛,同是一字一顿地道:“提携的贵人?合作的伙伴?或者是需要顶礼膜拜,高高在上的,施舍的大恩人?大人想做哪一种?”

  谢满棠两道浓黑凌厉的长眉顿时拧了起来,哪一种?一种都好像不是。非要选一种,那就是合作的伙伴?可如果是合作的伙伴,他几乎能猜到她接下来会怎么说。于是他选择不回答,也不收回手,而是再趁机重重地捏了捏那粉嫩幼滑的脸颊,再离她近了几分,近到彼此的呼吸jiāo缠:“不是你问我,而是我问你。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我?还是他?”

  离得太近了些,近得他身上的味道霸道地往她的鼻孔里钻,再沁入心扉,近得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来自于他身上的热度,令她全身不安。美人很美,姿势很暧昧,什么酒ròu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那是了然那样的高僧啊,她不是!安怡不敢再看下去,更不敢再坚持,闭了眼大声道:“我又没卖身给你!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凭什么你管得这样宽?”

  早知道这死丫头会这样说。谢满棠磨着牙,用力掐着安怡光滑的脸,凶相毕露,恶声恶气地道:“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难道不是他让你给我吃泻药的?难道不是他撺掇你和我做对的?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听他的话弄死我了啊?”粉嫩的嘴唇真想咬一口啊,咬上去一定很解气,所以不要脸的小白脸去死吧!

  安怡不知是怕的还是羞的,或者是疼的,什么都顾不上地用力去掰谢满棠的手,闭着眼大声威胁着:“放开我,不然真的弄死你!”

  谢满棠反倒笑了,眼睛亮晶晶的,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没那个胆子。你不敢!”

  “谁说的?兔子被bī急了都会咬人!”安怡掰不开谢满棠的手,反倒被他把手牢牢抓在手里,于是冒了一身的细汗,全身的肌ròu都僵硬得不听话了。

  “我说的,你就连看也不敢看我。”谢满棠清晰地看到安怡鼻尖上晶莹的细汗和已经红得犹如胭脂一样的耳垂,恶意地朝安怡的耳朵里chuī了一口气:“你敢生那个心,你全家都得跟着倒霉,你更倒霉,你信不信?”

  “你敢!”安怡颤抖了一下,猛地睁开眼,迎面对上一双流光璀璨、亮如星子的眼睛,心底深处突如其来地被猛撞了一下,先是愕然,然后是恐惧。她爱美,喜欢美丽的事物和人,却只想远远的观赏。也许有一天,前尘事了,她将会选择一个合适的人成家,携手共渡一生,但那个人不会是他,因为他们离得太远。离得太远的两个人硬要挤在一起,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正文第207章保护公子!

  “我为什么不敢?”谢满棠看清楚了安怡眼里的愕然与恐惧,他果断顺着安怡挣扎的动作松了手,不等她有所表示,gān脆利落地转身往外走,掷地有声地道:“我不会原谅你的!你的分红没了!还有,你吃的是毒药!”

  安怡坐在椅子里发呆。

  谢满棠说得没错,她仗着的不过是他对她另眼相看。两世为人,她如何会不明白呢?如果他只是把她当成了手里的利剑,他不会为她做那么多,也不会在街头和深夜跑来见她,哪怕他每次都是恶形恶状,哪怕他对着她从没有一句好话。

  她当然是懂的,所以她才敢给他下泻药解气,这样的行为,出气的成分其实只占了不到一半,更多的是为了试探。试探他究竟能对她宽让到哪个地步,试探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如果他和她之间仅仅只是互相合作利用的关系,他不会这样待她,她也不会这样待他。而他今天生气的也不是她给他下泻药,而是她背着他与莫天安达成了协议。

  他应该是很愤怒的,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心qíng却又好转了起来,所以他只是说不原谅她,以及她的分红没有了。至于那什么毒药,就更是吓唬她的了,她尝着倒像是绿豆面。

  安怡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知道了她心底深处一直暗暗隐藏着的那个秘密,她不得不正视这个自己从来不愿意正视的大问题,她对谢满棠有贪yù,非常大的贪yù。

  不只是贪图他貌美如花,更贪恋他所传递给她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来源于她跨入慈宁宫的大门时,那个站在灯影里沉默而高大,稳重而坚qiáng的身影。她之所以走得那么稳,走得那么急,那是因为她一无所有,只能一往直前,也是因为有他在她身后注视着她。

  安怡捂住自己的脸,先是微笑,然后泪流满面。原来她的心并没有黯然死去,原来她的心一直都在顽qiáng的活着。真好,安怡轻声笑了起来。

  “姑娘,谢大人有话留下来。”崔如卿站在门口,脸上带了几分不想打断,却又不得不打断安怡的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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