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靠在他胸前,没有说话。
“想我不是丢人的事,别总这样口是心非的。”谢满棠很是得意地拥着安怡,真心觉得她离他太近了些,近得让人热血沸腾的,想推开些吧,却又不舍。左思右想,gān脆把人抱紧了,不抱白不抱,当然,抱了也白抱……
安怡大怒,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手撑在他胸前就要把他给推开,谢满棠赶紧将她牢牢圈住,一本正经地道:“别闹了,你说的事儿我都有数,已经着人去查了,你不用管,就只专心把老太太的事儿安排好就成。”低头看见安怡因为生气而显得水润黑亮的眼睛和嘟着的嘴唇,忍不住又想咬一口。才刚靠近,安怡的手便用力撑在他脸上,她虽未曾言语,态度却是很坚定的,就是休想!
谢满棠挣了两下没挣开,急中生智,gān脆伸出舌头,轻轻在安怡的掌心舔了一下。
这完全是属于本能。
舔完之后两个人都呆了。
安怡只觉得一点点苏麻温热,从她的掌心沿着她的血脉肌肤,一寸一寸地爬进她的心里去,然后一点点地随着她的呼吸散发出来,令得她整个人都热了几分。他在挑逗她,这毋庸置疑,只是这样的挑逗方式,真的是患有面瘫之症的谢大人能gān得出来的吗?
谢满棠表面很镇定平静,内心很狂躁地把脸转开,目光虚无缥缈,漫无目的地在昏暗的车厢里四处逡巡。察觉到安怡的目光,少不得有些恼羞成怒,索xing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着安怡:“看什么看?没见过啊?想看就让你一次看个够!”顺理成章地把脸对上安怡的脸,严肃得像审犯人,眼睛却亮得不正常。
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温柔得如同chūn风chuī过新生的绿芽,又如蝴蝶的翅膀拂过初开的花瓣,小心翼翼,虔诚包容。安怡的眼睛里满是最真切的笑意:“你可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你说得对极了,我们是一丘之貉。”不认识你的从前,我会亲手终结,认识你之后的将来,我会努力呵护。
谢满棠怔了片刻,郑重万分地覆上安怡放在他脸上的那只手,很霸气地道:“我不会让你后悔,也不许你让我后悔。”
安怡失笑,其他人大概会说“你别让我后悔。”也只有他才会说,“不许你让我后悔。”
正文第244章装装装
月光下的落雁塔如同一位羞答答的姑娘,高挑,静美。安怡和谢满棠携手立于第九层上,俯瞰着月华满盈的京城。
谢满棠指点着:“那边是皇城,皇城周围是不许建这样的高塔的,所以落雁塔只能建在此处。那边是你住的金鱼胡同,这里是我家。怎么样,站在这上面往下看,感觉是不是很好?”所以那一年,他第一次跟着皇帝登上这里,俯瞰着万家灯火,俯瞰着万里河山,他听见心底真正的声音,他要的不止是出人头地,重振家声,要的最是天下太平,流芳千古。是的,流芳千古,有一天,他总能做得到。
安怡见他一脸“这种事qíng很稀疏平常”的表qíng,语气里却带了几分“跟着我有ròu吃”的炫耀之意,不忍心告诉他她其实很早以前就上来过。便微笑着应道:“感觉实在好极了。”
谢满棠不满,她没说从没来过这么高的地方,而且一点都不惊讶感动,枉他之前仔细斟酌了很久才决定带她来此,就这么献宝一样地把她带了来,她却这样扫兴。
但安怡的下一句话成功地让他笑了起来:“跟你一起总是最好的。”
那还用说!算你有眼光。谢满棠张开双臂环住安怡,她本来身材高挑,但站在他面前也不过将及他的下颌而已。他正好把下颌顶在她的头上,轻轻摩裟着她的发顶,低声道:“安怡,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所以,无论你有多少的秘密,都请告诉我,我值得你信任。
安怡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看着京城的万家灯火,真心觉得世事无常,就在她上一次登上落雁塔时,她还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也好,虽说将来的事要看天意,但有一刻就享受一刻也挺好的,人生在世不止是来吃苦的,也应该是来享受的,欢乐无处不在,只要想要。
“安怡?”谢满棠将安怡的长发卷在指尖绕了又绕,有很多像诗一样悦耳动听的好听话像泉水一样地在他心里流淌,几次到了嘴边又给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不像话,这种ròu麻的话怎么会是他说得出来的?刚才已经丢过一次脸了,不能再丢脸。
“嗯?”安怡见他喊了她几次又不说话,忍不住挑眉:“这样yù言又止的,又想要我做什么?”
他不能说,可以让她说啊,谢满棠两眼发亮地看着安怡:“我说了这么多话,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啊?”
美人就是美人,越看越好看,冷凝邪魅、天真可爱都很适合。安怡侧着头,故意上下打量了谢满棠几回,慢吞吞地道:“当然是有话要说的。”
谢满棠更严肃了:“想说什么就说吧,今天我心qíng好,出格些也不和你计较。”最好说得动听一点,怎么让人舒服就怎么说。
看你那小样儿,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装装装!都说了风水轮流转,平时做人不要太嚣张,看吧,轮到你了吧。安怡吊足了谢满棠的胃口,方慢吞吞地道:“这上面好是好,就是风大了点,还有,大人今天穿的这件绿色的袍子不太适合您,衬得脸色惨白惨白的……”
“……”谢满棠刚才还很灵活地卷着头发的手指突然僵硬了,默了片刻,怒道:“我看你是欠收拾。”
安怡早有准备,弹跳起来大笑着往下跑。
谢满棠跟着跑了几步,突然放慢了脚步,慢吞吞地在后跟着,冷着脸冷哼:“这次就暂时放过你了,下次再好好收拾你。”心里甜得和蜜似的,实在不想回去啊,只可惜后头有苍蝇老鼠乱飞,实在很烦。
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落雁塔,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一长一短两个影子渐渐重合在一起。安怡转过头去,看到谢满棠昂首挺胸,状似无意地与她走在一条直线上,有意无意地让两个影子重合在一起,不由微微笑了,索xing停下来,将手主动伸给谢满棠。
谢满棠飞快握住安怡的手,想说点什么,开口说的却是:“没人会为难我们。”权柄是一把双刃剑,伤了旁人的同时也会伤着自己,皇帝正在铲除所有不利于皇权的力量,当然也不希望他成为另一股需要忌惮的力量,所以很不需要他有一门显赫的亲事。那一年,年轻气盛的他在皇帝跟前折箭发誓,不扫清边关绝不成家。现在仔细想来也算是他的机缘,不然他遇不到安怡,或许说,即便遇到了也只能远看。
安怡轻轻应了一声。她觉得,两个人这样肩并肩的走着,仿佛可以走到天荒地老似的。
谢满棠和一直坐在车辕上静候的车夫jiāo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平静地帮着安怡上了车。在登车之际,他淡然回眸,不经意地看向高高的落雁塔。落雁塔的第九层上站着一个人,他就那么静静地,远远地站在那里俯瞰着他们,好像一杆锋芒锐利的枪。
谢满棠不在意地朝那个人笑了笑,转身上车,车门关上的同时也把落雁塔关在了外面。
huáng昭立在落雁塔的第九层之上,默默看着那张黑色的马车滑入到夜色里,渐渐变成一个蚂蚁般大小的黑点,再看不见。他轻轻出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qíng,好像有些愤怒,又有些沮丧,同时还有些悲凉和憎恨。
“被喜欢的女子出卖背叛,是不是感觉很不好?”一个人从yīn影里走出来,站到huáng昭的身旁,与huáng昭一起俯瞰月色朦胧下的京城。他比huáng昭矮了近一个头,长得jīng瘦矮小,白面微须,穿着最寻常不过的细麻袍子,看上去就和寻常人家养的jīng明幕僚没什么两样。
huáng昭垂着头,并不搭理他。
他亲昵地拍拍huáng昭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二哥也曾年轻过。女人都是现实的。谢满棠比你qiáng得多,所以她当然要选谢满棠,如果你比谢满棠qiáng,你看看她又会怎么做?所以妻子还是要找门当户对的才好。你说是不是?”
huáng昭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gān脆利落地转身往下走:“该走了。”
正文第245章祸国殃民的jian佞
安怡灵巧地从马车上跳下去,含着笑朝谢满棠挥了挥手,再提着裙子跑到安宅的后角门外轻轻敲了两下门,兰嫂很快出来把她迎了进去。
一阵夜风chuī过,把探出墙头的那株老榆树chuī得哗啦啦一阵响,透过枝叶洒下的月色如碎玉般在地上乱晃。谢满棠收回目光,敲了一下车壁,马车安静地再次驶入京城长且深的巷子里。
巷口正中站着一个人,长身而立,赤手空拳,夜风将他的长袍chuī得微微作响,月色将他年轻的脸镀上了一层银灰色。眼看着马车迎面驶来,他却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此时已经宵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在这京中瞎晃乱晃,更可以等在自家公爷的车前拦路的。车夫握紧了缰绳和马鞭,头也不回地悄声问道:“公爷,走是不走?”
谢满棠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方的年轻人,道:“走。”
车夫领会,用力一扬马鞭的同时松开了缰绳,黑色的马车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不避不让地朝着前方冲去,哪里管得了站在路中间的人?
眼看着就要生死一线,车夫、谢满棠、路中间的人,却无一惊愕动容,每个人都专注地做着自己在做的事。谢满棠在等待,等着对方在生死一线之际qiáng行止住他的马车,他想看一看,这位年少便以天生神力和聪慧而闻名的天才huáng昭究竟是不是làng得虚名。
如他所料,马车在即将冲撞上对方的时候,huáng昭出手了,他紧紧拽住缰绳,硬生生被马儿带出去约有五丈之后,qiáng悍地以一己之力bī停了马车。
谢满棠微笑起来:“我的车是好车,马也是好马,这一冲之力重逾千斤。huáng小将军果然不俗,如此天生神力,又饱读诗书,jīng通兵法,何不留在边关守卫家园,偏要跑来这是非之地招惹是非?”
huáng昭硬生生地咽下一口上涌的猩热之血,竭力忍着不让自己咳嗽并粗喘起来,他高傲地挺起胸膛鄙夷地冷睨着谢满棠,厌憎而愤怒地啐了一口,骂道:“败类!臣!祸国殃民的jian佞!”
谢满棠仍然在笑,笑意未达眼底,更多是讽刺:“你的父兄是这么和你说我的?”
他的语气里多有漫不经心,更有dòng悉一切之后的鄙夷和好笑。仿佛,飞龙关huáng氏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笑话,就是一只无关痛痒的虱子。家族荣誉感让huáng昭委实不能容忍别人用这样轻慢的语气提起他的父兄,他将手指定谢满棠,怒目而视:“你这样白食民脂民膏,祸乱天下,谄媚惑主的小人不配提起我的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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