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_月初明/意千重【完结】(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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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嬷嬷碎步追上去,微微喘着气道:“大爷,若是大奶奶要出门去,可拘着她?”

  田均头也不回地道:“拘着她做什么?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不要过问她的事,但要知道她在做什么。”张欣此刻最恨的人必然是安怡,他还需要张欣帮着他再bī安怡一把。至于田氏那里,他当然是不能不管的,不然田氏没吃过什么苦头,安家又不管她,别给人一吓就什么都说了出来。

  天亮,安怡从chuáng上坐起身来,拥着被子看着窗纸上的日光发呆。想起昨夜谢满棠送她回来时那个温暖有力的拥抱,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欣欣端着水进来服侍她盥洗,见她坐在chuáng上微笑,不由打趣道:“姑娘心qíng很好么?可是好事将近啦?方才婢子去厨房里拿热水,麦大婶她们还在问什么时候可以喝姑娘的喜酒呢。”

  安怡白了她一眼:“讨打的丫头。再乱说就拿针把你的嘴fèng起来!”

  “啊啊啊,婢子好怕啊,姑娘好狠的心。”欣欣被惯坏了,装腔作势地叫着,手下却利索地拍了块热腾腾、香喷喷的帕子在安怡的脸上,笑道:“姑娘快洗脸,老太太她们等着您一起用早饭呢。”

  安怡的笑容就收了下去,昨天她回家时很晚了,安老太等人已经先从平太太家里回来并歇下了,唯有安保良和薛氏坐在灯下等着她。见她进去,薛氏嚅动着嘴唇想问什么却被安保良给拦住了,安保良只问她是否一切安好,又问是不是谢满棠送她回来的,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平静地让她去歇息。

  他们虽然什么都没说,其实安怡知道他们心里的疑问只会比外人的更多。她那天被吴菁和陈知善从雪原上救回来,九死一生,说的是失忆,她小心翼翼地活着掩盖着,但她的xingqíng变化别人看不到,作为亲生父母的安保良与薛氏却不可能看不到。从前也许只会当她是懂事了,现在却不见得不会多想。

  张欣这条毒计给她带来的影响兴许会延续一辈子。安怡头疼地将热帕子一直敷盖在脸上,恨不得自己立时生病,然后躺在chuáng上不要出去了,这样就可以不见安保良他们了。不然他们若是追问起来,她又该怎么办?

  欣欣不懂事,大惊小怪地道:“姑娘您gān嘛啊,帕子都凉了……”

  兰嫂从外头进来,接过欣欣的活计,打发她道:“姑娘昨日就说要吃素包子的,你去瞧瞧厨房里若是没有做,赶紧打发人出去买些回来。”又多给了欣欣几个钱,“剩下的给你买糖吃。”

  欣欣立时忘了这档子事,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了。安怡把帕子取下来递给兰嫂:“什么事?”

  兰嫂低声道:“方才有人指明要找婢子,让婢子给姑娘递封信。”

  樱糙色印兰花的jīng美花笺上写着jīng心落下的笔触,写的是一首男子思慕女子的短诗,后头却又抱歉地说,原本她与他相约在倒影湖的个一亭会面,怎奈他家里有事,他今日来不了,请她另外等他消息。安怡嘲讽地勾起唇角,田均果然是越来越恶心了。

  兰嫂躬身道:“那人还在外头等您回信呢。”

  安怡便问:“可有其他人瞧见他了?”

  “老爷见着了,问他是做什么的,他说是来请姑娘瞧病的。”

  安怡顿时憋了一口恶气,田贱人是故意的!他又在威胁她!如果她不去,或是不顺从他的意思,他就要让安保良他们都知道,她就会失去这些亲人。既然这样,她当然不能不去,安怡淡淡地道:“那就告诉他,我知道了。”

  兰嫂领命出去,安怡将那封信扔进火盆里看着它化成灰烬,起身梳妆打扮后堆起笑容朝着安老太的房里去。远远就听见安愉背书的声音,以及廊下挂着的八哥鸟学舌的可笑声音,安怡脸上笑容更盛,加快了脚步。

  huáng鹂正叉着腰站在廊下低声训人,见她过来,面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停顿,随即笑得更甜:“姑娘过来了?婢子这就让人摆早饭。”

  安怡点点头,扫了一眼被骂的两个人,认得一个是扫地的粗使婆子,另一个是负责茶水的小丫头。待她走过去了,依稀听到huáng鹂压低了的声音:“老太太和老爷都有吩咐,谁再敢胡说八道,就灌了哑药卖得远远儿的,一辈子休想吃饱饭!”

  看来总是和她有关系的,安怡的头就又疼了几分。进了屋里,安老太正闭着眼打瞌睡,薛氏坐在桌旁端着脸听安愉背书,一切如常。安怡清清嗓子,笑道:“弟弟今日怎不去学里?”

  正文第480章不许

  “大姐姐!”安愉看见安怡便两眼发亮,停下背书跑过去抱住她的手道:“今日我起得晚了,父亲说饶我这一次,让人去学里替我告假啦。姐姐带我出去玩吧?上次国公爷说过要教我骑马的。”

  安愉是小孩子起不来chuáng,可他身边伺候的人却不是小孩子,居然能放任他睡过头,若不是安保良有意吩咐,谁也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应该也是防着安愉去了学堂被流言困扰的缘故吧,安怡觉得自己的脸皮都抽紧了,笑起来要多僵硬就多僵硬。

  薛氏忧愁地看着她,最终叹了口气,阻止安愉:“别不懂事,国公爷那么忙,哪里有空陪你胡闹!”

  安愉不高兴地噘起嘴来:“可是他有空的时候我又要去学里……”两只绵软的小手拽着安怡的手使劲儿晃啊晃,身子扭得麻花糖似的只管软声叫道:“大姐姐,大姐姐……”

  安怡心中一软,爱怜地摸着他的脸蛋笑道:“我叫人去问,若是他没有空,我便带你出去走走。”

  安愉这才高兴起来,拉着她入座吃饭。

  安老太睁开浑浊的老眼,深深看了安怡一眼,道:“大丫头到我这里来坐。”

  这家里最jīng的人就数安老太,安怡有些不安地靠过去坐下,低声道:“祖母清早就打瞌睡,可是jīng神不济?”

  安老太叹道:“可不是么,我昨夜想了一夜的心事,没睡好。”

  安怡不能不跟着她的话头往下问:“祖母可是有什么忧心事?不妨说出来,让孙女为您解忧。”

  安老太张口yù言,薛氏及时递了一碗热汤过去,哀求地道:“娘,您喝汤吧。”

  薛氏总是这样心软,哪怕心里已经有了疑问,却还是舍不得揭穿,怕的不过是失去自己这个女儿,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最对得起的人就属薛氏和安愉了。安怡心中微暖,目光清亮地看着安老太,有些事qíng怕是怕不过去的,唯有面对,她问心无愧,安家人若是要因此嫌弃她,她也理解,不过是大家缘尽而已。

  安老太喝了一口汤,将帕子拭拭嘴,十分生气地道:“我是想,安侯府的狗东西们吃饱了撑的,从前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如今看我们日子比他们好过,就又开始眼红了。我非得去找文氏这个老东西算账!我让你父亲陪着我去,他要脸面,不肯去,你娘就更不用说了,想必还没开口就会给人骂哭了。我思来想去,还得丫头你陪着我一起去出掉这口恶气,不然我都睡不着!”

  安怡微微笑了:“祖母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你是傻的啊?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要毁掉你的前程,害得我们一家子人不得安生,你还劝我算了?”安老太用力戳了安怡的额头一下,气得呼呼呼的。

  薛氏忙护住吓呆了的安愉,皱眉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娘您年纪大了,别发火。”

  安怡垂着眼沉默片刻,抬起眼来看着安老太笑道:“祖母既然想去,那孙女儿就陪着您去。”既然安老太想给她撑腰,她当然要高高兴兴的收下才是。

  安老太这才满意了:“这就对了,从前那是没法子,只能任由他们欺负。如今既然有了法子,就一定要双倍地还回去。我一定要去见文氏那个不知事的老狗,指着她的鼻子骂,问她是怎么教养儿孙的。”

  薛氏不赞成,有关安怡是安九冤魂附体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和可怕,她不想往深里去追究,也拒绝相信;如若不是,那就更不该去闹腾,把事儿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还不如静悄悄地等一段时间,流言自然就淡了。可才开了个头,就给安老太一眼瞪了回去:“你懂什么?我们家的女儿自己都不心疼,别人当然要可劲儿地糟蹋。”

  薛氏立即闭紧了嘴。

  安怡也闭紧了嘴,她总是想得太多太周到,也许这份周到落到旁人眼里反而不正常,不如jiāo给安老太去做,看上去更自然一些。

  安老太很快吃完,让huáng鹂帮着她把四品恭人的服饰穿戴起来,点了钱婆子等几个从棠国公府出来的得力仆妇,叫人备车,让安怡陪着要杀去安侯府讨公道。

  薛氏拦不住她们,急得满头大汗,让人去寻安保良回家。

  安老太鄙夷地道:“没出息的东西,人家欺负你闺女儿,你不敢打上门去也就算了,老娘一把老骨头要帮你去出气,你还拦着不许去!难怪人家尽挑着你搓圆捏扁!你别去寻孩子他爹了,我一早和他商量过的,他是去请族里的族老了,我们会在安侯府会面,非得要把这事儿弄出个是非曲直不可!”

  薛氏顿时傻了眼,随即又觉得深深的挫败,难道她就这么没本事?这么大的事儿一家子都瞒着她。安老太瞪了她一眼,叫安怡扶了,昂首挺胸地走出去。安愉追上来缠着要去,安老太一瞪眼,就把他吓了回去。

  安怡把安老太扶上车坐好,下意识地就想离她远些,因为知道不妥,便提着一颗心挨着她坐下。安老太倒是全然没有多想,让她给自己揉肩头:“昨夜没睡好,全身酸痛,你给我揉一揉。”

  安怡没有不上心的,自是拿出吃奶的力气来伺候她。

  安老太舒服地眯了老眼:“谢满棠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正式提亲?”

  安怡道:“他说是很快。”

  安老太又问:“这事儿他从始至终都知道么?”

  安怡垂着眼道:“知道的,昨日一直都是他陪着我。”

  安老太闭着眼好像是睡着了,安怡不敢停下,一直给她揉着捶着,手都酸了。马车将至安侯府外,安老太叹了口气:“当年的事qíng,是我对不起你。但你那时候真是让人讨厌啊。”

  安怡心里直打鼓,心虚地低声道:“都过去的事qíng了,我早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这些年家里若是没有你,我这把老骨头定是早就不在了,你弟弟也未必活得下来,你爹也定然早就穷死了。”安老太吃力地就着安怡的手下车,气喘吁吁地道:“你放心,祖母只要活着一日就不许别人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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