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_月初明/意千重【完结】(38)

阅读记录

  安怡立刻垂了眼,面无表qíng地一言不发。

  huáng昭觉得更不顺眼,就道:“不要你瞎cao心,我会安排!你去把没看完的病人看完,该熬药就熬药,该gān嘛就gān嘛去,我看着就烦。”

  安怡垂着眼默默一福,快步走开。待走到转角处,算着huáng昭看不见了,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朝脸色极其难看的陈知善招手,道:“好了,后患之忧也解决了。只要huáng家和尤知章不是一伙儿的,那就要叫他灰溜溜地进大牢!”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儿都敢gān,真是死十回都不够!

  不管是旁人暗算也好,还是凑巧也好,总是他学艺不jīng才会落到这个地步,陈知善无言以对,递过一丸清疫丸:“服了吧。”

  这是吴菁亲手配制的,听说里面放了近二十味稀罕之药,其中很多在市场上都只闻其名不见其药,效果确实极好,只是所存不多,只够他们师徒给人治病时作预防之用。

  安怡也不怕苦,将丸药嚼了咽下,接过谭嫂递来的清水漱了口,轻声问道:“如何?”

  谭嫂小声道:“那夫妇二人生怕染上这病,把送去的汤药喝得涓滴不剩。”

  “想必这时药效已经发作了!”安怡兴致勃勃地喊陈知善:“走,咱们看看那对狗男女去。”

  那张氏夫妇与病儿一同被隔离在医馆前院角落的一间小屋里,安怡与陈知善远远就听见那女人拼命拍打着门窗,含糊不清地哭喊着:“救命,安大夫快救救我!”

  安怡听得十分惬意,眼角瞟到一旁探头探脑张望的几个脑袋,严肃地招呼道:“听她叫得厉害,不知几位可否愿意同我一起去瞧瞧?”

  那几人看热闹还行,听说要近距离接触就不gān了,立即摆手找借口,安怡道:“不要你们做什么,只需远远看着听着就好,省得他夫妇二人出了什么事赖在我们身上。”

  那妇人的叫声越发凄惨,几人听得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好,当下便应了。

  安怡到了门前,并不开门,只将窗纸捅开一个dòng,悄声招呼那几人来看,只见屋里一张小chuáng,病儿躺在chuáng上昏睡,地下角落里那男子蜷伏在马桶上,裤子垮在脚踝上,面色青白,双眼无神,已是奄奄一息。马桶旁的地上还有一滩污物,却是吐出来的。

  再看那妇人,头发散乱地抱着膝盖靠在门边,惊恐地看着chuáng上的孩子和马桶上的男人,不时沙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尖叫一声:“救命!救命!”然后又用力拍打两下关得死死的门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齐齐后退。

  安怡沉痛地道:“看吧,果然传染了。”

  就有人惊慌失措:“怎么办?怎么办?”

  陈知善宽慰道:“好好用药就是了,有我们在呢。”

  安怡叩了叩门,清清嗓子道:“大嫂,大哥怎样了?”

  妇人立刻发疯一样地朝她这个方向扑过来:“求求你,快开门让我出去!我不想死。”

  安怡同qíng地叹了口气,道:“大嫂真是叫我为难了,放你出来不难,但是谁来伺候你丈夫和孩子呢?总不能叫旁人替你做这事儿。”

  那妇人正犹豫间,那马桶上的男人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软绵绵地滑到在地,随即人事不省。妇人被吓得歇斯底里地拉着门使劲晃,尖叫道:“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不是我的丈夫和孩子!”

  安怡笑:“大嫂说笑,他们不是你的丈夫和孩子,那怎会与你一起来看病?”

  妇人道:“是否只要我说,你就放我出去,给我治病?”

  安怡道:“那要看你都说些什么了。”

  妇人却又沉默不语了。

  陈知善不由面露急色,之所以给那男人下药,让他上吐下泻并发高热、昏迷,目的就是为了吓唬这妇人,利用女子胆小的弱点bī她说出实qíng。已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不肯说实话,那就实在令人为难了。

  “大嫂?”安怡等了两息不见她吭声,十分gān脆地往回走,叹道:“虽然同qíng,但也没法子啊,至亲都不肯照顾,谁又肯来呢?”

  “我说!我都说!孩子是他抱来的,抱来时就已经病得不轻了,他说只要我们把这孩子抱来给你们瞧病,哄得你们用了药和施了针,接下来孩子死了也只管找你们,活了也只管赖你们!”妇人掂量了下,揭露真相被打被罚都比这样莫名其妙死掉的好,何况她家里还有个孩子等着她。

  安怡沉了脸道:“他是谁?”

  妇人喃喃道:“我不知道。”

  安怡冷笑道:“可算是让我见识到了,为了逃命,真是什么蹩脚的借口都能寻出来。我们走!”

  杂役老张配合地“呸”了一声,表示对这种人鄙夷。

  妇人见她们真的要走,急得大叫:“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有一句假话,叫我立刻就染病死掉!我是乐亭人,他是迁安人,一个月前就有人来找我们,说是事成之后给我们十两金子。”

  安怡便让陈知善:“烦劳师兄去把huáng公子和其他人都请过来。”

  正文第63章泼你一身茶水

  得道医馆里,尤知章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使劲捋着颌下稀疏的胡须,脸色yīn沉地看着仁心医馆紧闭的大门,暗想,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呢?怎么说关门就关门了,那么多的人,怎地就没一个出头?他安排的那几个人怎么半点声息都没传出来?不对,huáng小公子也在里头……

  瘸腿杂役急得不得了:“师兄,肯定是坏事了!定是他们想关起门来打狗,不然咱们继续下一步?我这就去找人来闹闹?只要闹开去,他们怎么都捂不住!”说完就要往外走。

  “站住!”尤知章匆忙拦住他,道:“一定是huáng小公子替他们出头了!再等等。”之前huáng昭那yīn阳怪气的几句话实在是有些蹊跷的,他很后悔没有设法拖住huáng昭,只当这位爱八卦爱看热闹的公子哥不过是好奇这女神医是个什么模样,想着正好也让huáng昭做个见证,以图借huáng家的手赶走得道医馆就放了去,谁知好像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瘸腿杂役不甘心得很:“真是的!功亏一篑。”

  尤知章把自己本就很稀疏的胡须又扯下两根来,十分稳重地骂师弟:“你急什么?难怪当初逃走时那么宽的路也能把腿给摔折了。耐心等着,再帮她也有个限度,这门能关几日?明后日就当有家属寻来了!那时莫要说是huáng公子,就是白公子也没办法!”

  他师弟叫任知前,人不算聪明,只和他一样的一肚子坏水,闻言道:“会不会被识破了?那恶婆娘也不是吃gān饭的。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就这样有名,指不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能吧,听说这些年来这边就没发过这样的病。这小丫头入门不过三四年,她师兄自小就跟着恶婆娘的不是也不成?她哪能就这样厉害了!没听她姨娘说么?她就是靠着一张嘴和舍药换来的名声。”尤知章默默坐了片刻,猛地一击桌面,恨声道:“不要紧!此路不通,咱们就走另外一条路!”

  房梁yīn暗处,一条黑影趁他二人不注意,几个跳跃离开房屋,奔进了对面仁心医馆。

  huáng昭微笑:“果然是这坏东西在使坏。算了,算了,这人我爹还有用的,不能把他给bī死了,先这么办。”低声吩咐了小厮一番,递过一张帖子:“去和曲县令讲,必须把那对狗男女以十恶不赦之罪给我钉死!”

  小厮领命而去,huáng昭自己挑了个灯笼,摇摇晃晃地往前头去寻安怡。安怡正和陈知善坐在药房里制药丸,见他进去忙起身迎上去:“什么风把贵人给chuī来了。”

  陈知善自来不喜欢huáng昭,但念着他几次三番帮了安怡和自己的面上,为人也是虽面上骄纵,实则热心仗义,便掩了不喜,微笑着去给他上茶。

  “这院子里到处都好大一股生石灰味!”huáng昭见细竹匾里排排放着十余枚指尖大小的药丸,便伸手去捏:“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安怡见他不洗手就乱摸药丸,不由微微皱眉,因着还要用他,只能忍着微笑:“生石灰是为了清瘟用的,那孩子又吐又泄,弄得到处都是,一般的方法清洁不了。这药丸正是制给大家伙用的,防患于未然吧。”

  huáng昭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知道医者多少都有些洁癖,这是嫌弃自己呢,赌气挨个儿摸了一遍,见安怡面不改色就又觉得无趣了,随手把药丸一扔,道:“这样的好,怎不见你给我吃?”

  安怡笑道:“给了啊,早给了,那还是我师父亲自配制的,统共只剩三丸,我和师兄一人用了一丸,最好的那粒已经给公子就着之前的汤药服下了。您忘啦?”

  这还差不多。huáng昭稍许满意,道:“那对狗男女的事qíng你不用cao心了,孩子呢,倒是要你们先照顾着,剩下的事我会安置。你究竟要让小爷在你这破院子里住多久啊?”

  安怡道:“七天。”见huáng昭脸色一变,忙道:“最少七天,不然得十天。”

  huáng昭忍了又忍,磨牙道:“小爷可不是来你这里游玩的。”

  安怡装可怜:“当然知道,huáng公子是大忙人,不然也不会一别三年有余,不闻音讯。”其实那年自她从抚宁归来后,她家和医馆附近经常都有身份不明的人盯梢,从秋天一直盯到冬天,直到某个下雪的早上那些人才突然消失不见,她也才能肯定是huáng家的人,因为谢满棠不会有兴趣和jīng力这样关注她们。

  huáng昭显然也是知道这事儿的,但听她说起一别三年有余,不闻音讯,便反咬一口:“你个没良心的,既然挂念公子我,何不去看我?我可是一直盼着你去的。”眼看着安怡的耳垂微微红了,便觉得心qíng大好,一双眼睛亮得堪比太阳,调戏花季少女比调戏huáng毛丫头好玩多了。

  安怡不擅与人这样调笑说话,只能别开眼神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道:“查找什么人暗算我们并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弄明白这孩子是什么地方来的,又为什么生的病?究竟是给人有意害的?还是自己生的病?若是自己生的病,说不定他周围还有其他孩子会生这样的病,那就得赶紧知会当地,防患于未然,以免造成大疫qíng,害了更多人。”

  huáng昭见她不敢看自己,偏就挪动椅子坐到她对面去,歪着头笑看着她道:“你只关心这个,我却是更关心什么人想害你们。”

  安怡心中一动,回眸盯着他认真看了片刻,见他唇角的笑意虽带了几分顽劣风流,一双眼睛却还如三年前那般清亮温暖,便收了应付之色,认真应对:“什么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月初明意千重 意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