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_月初明/意千重【完结】(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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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便算是承认安怡本身属于京城名门望族的女儿了,但经江夏侯老夫人这一提醒,就有人突然发现并小声议论起来:“别说,真是和安侯府的小姐们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是挺像的,我觉着和新昌伯府的大奶奶最像,不知稍后她可会随着新昌伯夫人来?届时就可比较一二了。”新昌伯府的长媳正是安侯府的嫡长孙女,当年的安大小姐。

  有人小声道:“其实并不太像新昌伯世子夫人,你们都忘了一个人。”

  “像谁?”声音越来越小,安怡却照旧听到了她想听见的话:“就是已经亡故的安九小姐,田府的田大奶奶。”

  “是她啊,可怜见的,听说是bào病而亡,那也是个没福气的。倒便宜了张家……”说话声终于渐渐听不见,换成了一阵暧昧不明的笑声。

  安怡微笑着,坦然自若地受着这些议论,她本来就是安家的女儿,堂堂正正的安家女儿。过去的安安是,现在的安怡也是。她本可以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些人,报复那些人,却以为以这样的形象让对手惊恐着,不喜欢着,却又不得不接受她的接近,再踏踏实实地死在她的手下才是人生快事。

  你在报仇,对方却不知道你是谁,无知无觉,只到最后关头才能感受到短暂的痛苦……这样,哪里比得对方长时间的备受jīng神折磨,再受ròu体折磨,双管齐下更解气呢?这才是报仇的样子。

  “快别嚼舌头了,都来瞧瞧小安送了我什么?”永昌侯夫人不想不相gān的人和事搅了局,笑嘻嘻地把安怡送给她的寿礼拿出来显摆:“看见了么?小安亲手抄写整理的养生甜汤。”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全部吸引过去,不管怎么说,安怡的医术好是公认的,至于养生一说,连太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短短几个月里就被她给调养得jīng神抖擞,容光焕发的。至于安怡自家那个年近古稀的老祖母,更是一块活招牌,谁见过那么大把年纪的老人家还那么生龙活虎,中气十足,健步如飞的?还有那个定远侯府的那个病秧子莫天安,现在成日地在街上乱晃祸害人,不都是她的手笔吗?

  于是众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得瑟的永昌侯夫人:“拿来大家分享。”或是说:“小安大夫的字真正写得不错,给我观摩观摩。”

  永昌侯夫人笑得蔫坏:“我晓得小安大夫的字好,不用你们多说。即便是圣上也是御口赞了好的,道是她若潜心钻研,过不得几年定成书法大家,流芳百世。至于这册子么,可舍不得给你们瞧,想要的,自己设宴请客,兴许小安不好意思,就挨着个儿地给你们写秘方做礼物了。”

  这是变相地点明要想得到好处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瞧不起人家,就连请人上门做客都不乐意,却又想要人家的好东西,凭什么呢?就凭你生得比别人好啊?对不起,美人多了去,人家小安大夫就是个美人。

  在座众人都是永昌侯府的通家之好,关系非同寻常,听了永昌侯夫人这差不多是明目张胆的话,忍不住都笑了。永昌侯夫人不早不晚的,特意挑这么个时候让安怡在她们面前亮相,可不是有几分求同盟,请她们帮忙的意思么?这是太后的意思,必须要做到的。给脸不要脸的,那是蠢蛋。江夏侯老夫人第一个向安怡示了好:“好孩子,过我这边来,过些日子我要办个赏花宴,你跟着一起去玩可好?”

  江夏侯府是数得着的世袭罔替的老牌侯府,第一代江夏侯乃是跟着太祖起兵的开国功勋,声望极高。因此,江夏侯老夫人的示好安怡必然得接着,安怡当下就笑眯眯地应了:“只要老夫人不嫌我烦,我一准儿到的。”又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不知老夫人是偏重养生呢?还是想要养颜?”

  江夏侯老夫人大笑起来:“我这把年纪了还要养颜?那是老妖jīng咯。”想起宫中年老却还身姿妖娆,娇滴滴的太后,顿时改了口,顾左右而言他。

  有了江夏侯老夫人做铺垫,夫人们和安怡jiāo往起来的全无压力,这个说:“小安大夫,我这些日子jīng神有些困倦,总是心烦易怒,您可有什么好法子?”

  那个说:“小安大夫,听说你有美容秘方,可否弄几个好方子来大家分享?”

  安怡不卑不亢地一一含笑答来,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就算是太后在她脸上贴了无数的金,也改变不了她只是个小县令之女的事实,这些贵夫人与她相jiāo,对外可说是“折节相jiāo”,而她却要被说成是“趋炎附势”。可是那又有什么呢,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只需记得一件事,她凭本事吃饭她要这些人在遇到重大疾病的时候第一个想起她,她要他们不得不承认,她值得尊敬。至于不该得到的东西,她不痴心妄想,也不贪心。清高的人,喝风去吧!

  说说笑笑间,又有不少人家陆续到齐,见了安怡这个生面孔都十分好奇,等到暗里打探清楚这人是谁了,不由更加好奇,谁能想得到这太后跟前的红人,放着好好的官家小姐不做,偏要抛头露面,和男人一样的四处给人瞧病的小安大夫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安怡陪坐在江夏侯老夫人身边,帮她看着牌,忽然觉得有目光久久地投注在自己身上,少不得回头去瞧,只见两个衣着华贵的少妇相携立在花厅门前看着她,满脸都是好奇。

  正文第155章安侯府的小姐们

  两个少妇都是细高个儿的身材,白皮肤大眼睛,眉眼间颇有几分相似。原来是故人。穿藕荷色衫裙配紫晶石首饰、年幼些的少妇是安十小姐,二伯家里最小的女儿,这位堂妹一直深恨自己夺走了原本应属于她的家中最年幼女孩子的疼宠殊荣,为此经常骂她是祖父跟前的马屁jīng;另一个年长些、穿银红大袖衫配红宝石首饰的少妇则是大伯家里的小女儿,排行为七的安七小姐,这位堂姐虽然没跟着其他姐妹一起捉弄过她,却也不喜欢她,自来待她都是淡淡的,多一句话也不肯和她说。

  安十不喜欢自己还可以找出原因,安七却是全然没有任何原因的排斥。既然你们不喜欢我,我当然也不喜欢你们。所以安怡对这两个人都没什么好感,只朝这二人淡淡一笑,就又转过头继续帮江夏侯老夫人看牌。

  那两个窥探者见安怡回眸一笑便淡淡地撇过了脸,不由都有些微尴尬。安十想要借着抱怨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小声道:“都说是像大姐姐,我倒是看不出来哪里像。不过是偏支,要我说,家风就不正,不然好好的人家怎会放女儿出去抛头露面地行医?就这样也敢拿来和我们姐妹比?没得贬低了我们安家的女儿!”

  没看见安怡坐在哪里、陪的人是谁吗?那是贵客才能享受的待遇!这样的抱怨,是说这满屋子的客人都没安家女儿高贵?是说请安怡做了贵客的永昌侯府是傻蛋?安七生怕安十不懂事再说出得罪人的话来,忙小声道:“少说两句,走,过那边去说。”

  安十见堂姐脸色难看,只好闭了嘴跟着堂姐走,走不多远,却又忍不住驻足回头去瞧安怡,抛去偏见不说,其实她觉得坐在花厅里的美丽女子更像一个人。一个她此生最恨最不平,也是最嫉妒的人,安九,三伯家的独女安九,那个受尽祖父的宠爱,才名美名远扬,最终却无声无息地消失得gāngān净净的安九。

  不是说容貌五官有多么的相似,而是那种神态气韵,深入骨髓的神态气韵,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都相似。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就是安九更沉静温婉些,而这个偏支所出的安怡则是顾盼神飞,更有jīng气神,看上去也好像不太好惹。

  安七见安十还在那里盯着安怡瞧,气得猛力去拉安十:“还看什么呢?”

  安十碎步跟上她的脚步,小声道:“七姐,你有没有看出来?虽然不太像大姐姐,却和那个短命鬼很像呢。”

  安七大怒,将她的手挥开,板了脸低声道:“谁是短命鬼?短命鬼是谁?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那是你的堂姐!你在外头不分场合地这样乱说,是要让人嘲笑安侯府后继无人,一代不如一代,就连规矩修养都忘了吗?”

  安十被骂得面红耳赤,小声道:“什么啊,她本来就是……嘛,当初不听祖母的安排,非得嫁给田家那个负心薄幸的狗东西,贪心不足,带了那么多的嫁妆去,不过白白便宜别人,还险些连累得我们跟着她身败名裂……”

  安七转身就走。

  安十见她被自己气走了,方才吓得有些慌了,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死死拽住安七的袖子,连声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安七这才站住脚,严厉地训斥她道:“早就告诉过你,不管她做了什么,一大家子人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你说她不好,难道身为她的姐妹们就又好了?你再口无遮挡的,别怪我回去禀告了祖母她老人家,好生收拾你一顿!”

  安九人都不知死在哪里了,还在作祟拖累人,安十心中十分不服,却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和安七生气,只能心不甘qíng不愿地应了她正当嫁龄时正是安侯府最困难的时候,所以就嫁得不太好,才嫁了个五品官的嫡长子。夫家不得力,她却不乐意就此退出公侯小姐的风光,便只能寻机跟着嫁得好的堂姐们出来混个脸熟。但其他的堂姐并不太喜欢她,唯有七姐虽然淡淡的,却也从不曾拒绝过她,如果得罪了七姐,那可是得不偿失。

  安七端庄地带着不懂事的娇蛮堂妹往前走,不时与相熟的夫人小姐们打个招呼,待得无人注意处,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安怡。十妹虽然不靠谱,却也说得没错,这位小安大夫的确是和不知所踪的九妹气韵举止言笑间颇为相似。

  家里的长辈们虽然口里不认,其实暗里却都很认同田家的话,认为九妹就是跟着旁人私奔了,理由是从前的三婶就不是个好人,九妹是三婶的根种,有其母就有其女,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自小她们姐妹就被禁止和九妹多接触,可是她却不太相信浅浅淡淡,温和婉雅,从不肯主动与人为敌的九妹会做下这样的事。

  毕竟当年,九妹坚决拒绝祖母安排的婚事,非得嫁给已经没落的田家独子田均时,并不只是单纯为了逃避那桩年龄样貌都极不般配的婚事,而是真心有几分喜欢田均其人的风雅才名的。婚后二人也是琴瑟和鸣,没传出什么不合的话来。

  但不管真相如何,田家已另娶了张欣,安、田两家也已达成协议,九妹就是bào病亡故了,这样对大家都好,不然安家的女儿就要被拖累得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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