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县主握住安怡的手,叽叽咕咕说个不休:“那日见着了你,可算是一见如故。邀请你去参加我们的诗会,你却又不肯去,可是瞧不起我?”
“县主说笑了,我是怕扰了县主的清净才不敢贸然上门的。”安怡眼角瞟着昂首挺胸、一步步朝着这里走过来的张欣,笑得越发开心灿烂。根据她对张欣这个蛇蝎女人的了解,张欣越是摆出高姿态,越是昂首挺胸,越是淡定高贵的时候就说明张欣越是在意。所以这算是嫉妒她和宝县主混在一起,嫉妒宝县主主动来找她玩?
宝县主没注意到张欣,继续道:“既然你不是瞧不起我们,那你就记得了,下次我们开诗会,你一准得来!”
安怡垂了眼,温和笑道:“我对诗词方面有些欠缺,不好意思去丢丑。”
宝县主不高兴起来:“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真心请你去玩,你却推三阻四的,一点都不慡快!”想了想,自认十分体贴周到地道:“我知道了,你是怕那些人瞧不起你,欺负你是不是?你放心,只要我在,谁也不敢对你说半句不敬的话!不然就是对我不敬!”
安怡装模作样地对着宝县主行了个礼:“多谢县主如此体贴,我若是再推却,那真是辜负了县主一片好心了。”
“这就对了么。”宝县主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道:“了然大师于诗词一途上很有造诣,你尽可去寻他指点一二。届时,可请他去给我们做评判,大家伙的诗词造诣都能更上一层楼。”言罢笑眯眯地看着安怡,满脸的期待。
她就知道,这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这小丫头原来真是冲着了然和尚来的,可是这也太那啥了吧,她和了然和尚真没什么私jiāo啊。何况一个尊贵的县主看上了一个伪高僧,这算是件惊世骇俗的事吧,若是这二人勾搭成jian,不,互相看对眼了,约了去私奔,这绝对不是什么佳话,而是有一大票人要跟着倒大霉的!安怡正想拒绝,转眼看到已经走近,假装淡然清高,实则竖起耳朵偷听的张欣,便挑衅地朝张欣一笑,脆声道:“我记住了,就不知大师是否有空?”
张欣,接招吧。我等着你来破坏掉这件好事,然后,宝县主就再也不会是你的“好朋友”了,然后,我又成功解救出一名被你荼毒残害的单蠢少女。
张欣目光微闪,驻足不前,微笑着喊了声:“县主,有人寻小安大夫呢。”
宝县主哪里管得旁人的事?当下不耐烦地道:“什么急事,非得我找她有事的时候来寻人?”
张欣温柔笑道:“县主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啦?小安大夫可不比你,有人寻她就一定是急事。是吧,小安大夫?”
当然咯,她不过是个小人物,在座众人身份地位都比她高,旁人看来不过是件小事,于她就是大事,盖因她谁都惹不起。经过这几年,张欣讽刺敲打人的功力更胜一筹,这算是家传吧,不怪得张chūn能轻轻松松从大理寺卿做到刑部尚书。安怡一笑,并不与张欣争锋,对着宝县主从容一礼,笑道:“这位夫人说得对极,县主的话我记在心里了,这却是要告辞了。”
宝县主目的达到,也就不再痴缠安怡,再三叮嘱道:“那你可一定记得啊,回去就记得抓紧了办。”
安怡含笑离开,却并不犯傻去追问究竟是谁寻她有事,她又不是傻子,张欣明摆着就是借着假话把她从宝县主身边支开,不许她接近宝县主的么。还是这样的狡计多端,独占yùqiáng,但张欣忘了,宝县主是人,不是东西,一时被蒙蔽正常,难不成还会永远都被她蒙蔽着?
(在恶毒女配的眼里,一般来说女猪总是不如自己许多滴)
正文第160章凭什么呢?
张欣含着笑,冷冰冰地目视着安怡的背影,那种烦乱抗拒警惕之感远比二人第一次相见时更加qiáng烈。不怪得田氏会失态,盛装的安怡和安九的确很像,就连她也心跳加速了谁都可以不关注,就是她不可以忽视,当年的安九,每逢出席重要宴会时,必定要穿白老三亲自fèng制的jīng致衣裙,必然要请武婆子来梳最时兴的发髻,头上的簪钗首饰也必是jīng贵雅致的。
明明只是一个父母不爱,家人不疼,空有样貌财富却无自知之明,更不懂得自保权衡之术的蠢笨女人,凭什么就可以过着这样jīng致惬意的生活?而她自幼拥有父母兄长的疼宠,才貌双全,凭什么年纪轻轻的就要守望门寡,做一辈子的木头人?何况那位与她才貌家世相当的未婚夫还是因为安归德这个老贼的缘故才英年早逝的。所以当她在狮子山上见着与田均chuī笛泼墨,笑得如同花痴一样的安九时,便暗自下定了决心,绝不如安归德的愿,绝不让安九安然一生,她要让安九零落如她脚底的残花。
想起前事,张欣扬眉吐气地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笑看着宝县主柔声问道:“县主方才和小安大夫说了些什么?”
宝县主笑得没心没肺的:“没什么,就是些闲话。”始终不肯把自己让安怡帮忙请了然参加诗会一事说给张欣听。
张欣严重不慡,却也忍了不提,三言两语将宝县主高高兴兴地哄走,她自己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着安怡走去,先当着安怡的面亲热得体地和众位夫人一一打过了招呼,开过了玩笑,才漫不经心地走到安怡面前,笑道:“小安大夫,我有一事相托,烦劳您了。”
安怡笑笑,并不立即答应,只管去看永昌侯夫人,永昌侯夫人忙着吃信国公夫人的牌,眉眼不动地道:“既然田大奶奶有事求你,你就去吧。”言罢指派了一旁伺候的大丫头腊梅:“你跟去伺候两位贵客,不许怠慢了。”
永昌侯夫人话虽说得好听,却任谁都知道她此举其实是为了护着安怡。安怡达到目的,便从善如流地带着兰嫂并腊梅跟了张欣离开。
张欣显然对永昌侯府比较熟悉,三拐两拐的引着安怡去了一处偏僻的花墙下,先打发了自己的丫头,再有些挑衅地看着安怡道:“小安大夫,我这事儿有些私密,还请你屏退下人。”
安怡有些歉意地看向腊梅,腊梅一福身,带着兰嫂退避到一处虽不能听见二人说话,却能将二人举动看得清清楚楚的所在。
“田大奶奶请讲。”安怡微笑着看向拿捏姿势的张欣,差不多已经把张欣想要说的话都给她脑补出来了。
果然如她所料,张欣严肃认真地看着她道:“小安大夫,还请你把方才与县主所说的话说与我听。”
凭什么呢?就凭你是张欣吗?安怡淡笑:“真是对不住了,请恕我不能将县主的话告诉你。我虽生长于蓬门荜户,却也知道君子无信不立,多嘴长舌更是要不得。你是有名的贤德之人,想来定然能体谅我,不会与我计较。对不对?”
什么都给她说尽了!这丫头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就是个野心勃勃想要攀附贵人往上爬的恶心货!张欣鄙夷地看着安怡道:“我当然能体谅你,也不会与你计较。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世间有大义与小义之分,这么说吧,你对县主信守承诺,不肯将她的话说给我听,不过是小义;但将她的话说给我听,便是大义。和多嘴长舌没有任何关系。”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闪了你的舌头!安怡笑得毫不掩饰的讽刺:“愿闻其详。”
张欣昂首挺胸地道:“县主天真纯善,很容易被坏人蛊惑引诱,郡王与郡王妃将她托付与我,让我时时看顾着她,引导她走正途。那便是要我替她把关,让她亲贤人,远小人的意思了。你把她所托之事说与我听,让我来判断这事儿行得行不得,不叫她走歪了,算不算是大义呢?”又意味深长的道:“你兴许以为我这话托大了些,但你想想,我本就比你们年长,幼时也是饱读诗书,知晓圣训,虽不能当得你们的半师,却也可以指点一二。”
安怡险些笑出声来,她从前怎么就不知道张欣是如此狂妄,如此不知轻重的一个人呢?自己被暗讽为坏人也就罢了,就凭着宝县主这样的身份,也能给她做了衬托她光辉形象的垫脚石,在她口里全然成了个什么都不懂,连父母亲人都不看好的傻大妞,可想而知,当年的安安又是何等悲催的存在!想必直接是个疯子白痴吧!不怪得从前她出门,身边多少还能有一二彼此看得顺眼的,自从与张欣相jiāo之后,就再没人肯搭理她了。全都是因为身边藏了这么一条舌灿莲花、踩死你没商量的毒蛇啊。
安怡万分钦佩地给张欣行了个礼,由衷道:“你说得对,实在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就没见过你这样饱读诗书,知晓圣训,当仁不让的大义之人!”
张欣再自傲也听得出她是在嘲讽自己,却丝毫不放在心上,直接过渡到了威胁:“该说的道理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你实在听不进去,日后倒了大霉,家破人亡,身败名裂之时,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你当然是好心。不然怎么不见别个与我说这些?”安怡好笑地看着张欣反问道:“我其实有一事不明,要请田大奶奶指点迷津,还望你不吝赐教。”
“你说。”张欣高傲地颔首,凭着她的经验,像安怡这种小角色,是不禁吓的,接下来就可以直接把人从宝县主的身边一脚踢开了。
安怡一字一顿地大声道:“敢问田大奶奶,你凭什么认为,宝县主不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正确的判断,不能做出正确的事呢?凭什么认为,我和宝县主相jiāo,就一定会倒大霉,家破人亡,身败名裂呢?”
(女配一般都是两面三刀滴)
正文第161章总算下手了
张欣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也没想到安怡会这样大声地把这些话说出来,再看远处的腊梅正抬着头朝这里张望,似是听见了的模样。当即一拂袖,怒道:“小安大夫不愿就算了,何必恶言相向,颠倒黑白呢?”言罢转身就走,她才不怕这事儿传出去呢,话语权在她手里,试问,有几个人会信安怡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反而不信她这个声名远扬,惯会做人的贤良之人?
安怡若无其事地招呼腊梅和兰嫂:“走吧。”
腊梅目光闪闪地看着她道:“安姑娘,您没有事吧?”
安怡大笑:“没事儿,我好得很。”想必张欣从此再不敢跑到她面前来行威胁之事了。毕竟威胁这种事qíng,通常都是用来对付胆小怕事之人的,似她这种胆大包天,惹着就撒泼的人,人家不屑于威胁。
“您这边请。”腊梅笑笑,毕恭毕敬地把安怡照旧带回永昌侯夫人身边,转头与邹嬷嬷一对眼神,二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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