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_意千重【完结】(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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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马车已近二门,张仪端忽地跑到她车前低声笑道:“先前忘了问三嫂,可知二哥和三哥的行程?我很是期盼他们能赶回来吃我的喜酒。”
切,他要打听这些事qíng在哪里问不到?偏来问她一个深闺妇人,无非是无话找话而已,后头多半还有其他话要讲。许樱哥也不点破他,只笑道:“我也是盼望着他们早日归来呢,但这路上的事qíng谁说得清?”
“三嫂不用担心,必定十分顺利的。”张仪端快步跟上马车,低声道:“三嫂,宝儿不日就要进门,还请您多多关照她,她若有不是之处,请您直和我说,我自会教训于她。”
什么意思?他凭什么这样笃定自己将来一定会和冯宝儿产生矛盾?许樱哥默了默,笑道:“四叔过虑了,家和才能万事兴,宝儿也是出身望族高门的女儿,怎会有不是之处?”若有不是之处,她直接就替张仪端管教了,哪里用得着去劳动他张仪端?有事儿只管去扯男人出头的可不是好女子。
张仪端眼看着马车就要驶近二门,忙急急地道:“不论如何,有劳三嫂了,请您多包涵,小弟感激不尽。”言罢停留在原处,不再跟上。
许樱哥将车帘子掀开一条细fèng看回去,只见张仪端立在不远处和一个仆役说话,神态温煦,唇角含笑,果然是个对新生活充满了希望的新郎模样。
世子妃候在二门处,见了康王妃也不诉苦,就一径的嘘寒问暖,又拉着敏娘的手问长问短。见了许樱哥也还是照旧的温和有礼,丝毫不曾表露出此番康王妃独留她一人在府里辛劳,却带了王氏与许樱哥出行游玩的不满。许樱哥也笑嘻嘻地和她开玩笑,说自己给世子的几个孩子分别求了开过光的手串,稍后使人送过去。
世子妃见她一切如常,越发亲热:“有个事qíng要烦劳三弟妹,过两日便是正日子,人多事多,嫂嫂我真是分身乏术。非要请你帮着管一下事才行,不许推脱,你进门这么久也该做些事啦,可不能再偷懒啦。”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还是世子妃第一次这样郑重的主动邀请她参与到康王府的家务事中来。许樱哥抬眼瞟了瞟前方的康王妃,只见康王妃虽然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头颈却微微倾侧,显然是在倾听的模样。再看世子妃,虽然表qíng十分真诚地在等她回答,眼角的余光却是盯着康王妃的,便笑道:“承蒙嫂嫂心疼我,让我闲了这么久。为家里出力是应该的,但只恐我年轻不懂事,做错了事反而不美呢。”
世子妃亲热地拉起她的手笑道:“你休要瞒我,从前你在家之时就经常跟在许候夫人身后学理家务的,能gān是出名的。当然,你进门时日尚短,对府中事宜不太熟悉也是有的。但一回生二回熟嘛,也不要你做别的,就帮着看看厨房里的事,采买进出,不用你多cao心,都有下头人去做,你盯着些,把把关就成!”
好大一块肥ròu呢,又似是合qíng合理,正好发挥她爱厨事的专长,可人都是世子妃的,若是一个不对,宣侧妃不得找她闹翻了天。若是从前,许樱哥也就应了,但才经过贺王府一事,她傻了才接手,世子妃的心眼九转十八弯,惹不得。许樱哥笑着反握了世子妃的手:“不怕大嫂笑话,这事儿太考验人了,我做不了。”
世子妃还要再说,就听康王妃突地道:“这事儿虽说简单,却是整场宴席的关键点,她年纪轻没经过事,不能给她办!我看她还是跟在我身边,学着认人处事,再替我打打杂的好。老二媳妇照旧跟着你,左右你俩是老搭档,这事儿一定要给我办好了,出了错两个都逃不掉。”
一锤定音。世子妃含笑道:“母妃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了。虽是如此,三弟妹也不能偷懒,该学着啦。”心qíng却是又轻松又复杂,她并非就是要借此拾掇许樱哥,不过是想确认某些东西罢了。王氏在一旁cha科打诨,眼睛从世子妃同许樱哥身上来回扫了个遍,无声叹息而已。
许樱哥回了随园,第一件事就是坐下写信,命青玉将适宜外伤患者和孕妇所需的药品滋补品等物收拾齐了四色礼品,连带着用火漆密封了的信jiāo给青玉:“你亲自jiāo给双子,让他马上往常福街五爷家里去一趟,务必带回来信。”
第196章不安
许扶放下手中的信纸,问道:“你们奶奶还好?”
双子恭恭敬敬地答道:“回五爷的话,我们奶奶很好。”
许扶又道:“这么说,你们三爷很快就要回来了?”
双子露出些由衷的笑容来:“是。”
许扶看到他的神qíng,默了默,转头吩咐腊月:“你先领双子下去吃饭,然后过来,我有差事要你去办。”
“小的谢五爷赐饭。”双子谨慎地瞟了眼许扶,试图看看他脸上的伤恢复得如何了。可此时已是huáng昏,屋内光线本来就暗,许扶又是逆光而坐,他竟然看不清,依稀只觉着许扶比从前又瘦了许多,眼神却似是更冷淡锐利了。
许扶察觉到他的目光,十分温和地露出一个笑容:“让你们奶奶放心,我好多了。再将养半个月左右便要回兵部继续当差的。”
双子听闻,乱糙似的两道浓眉扬了起来,咧嘴露出一排大粒白牙:“那敢qíng好。小的也是一直挂怀着五爷的。”
“知道了。”许扶转身望着窗外初升的月亮,轻轻蹙起了眉头。须臾,听得身后脚步声响,也不回头,只道:“你去把何长生请过来,就说我有事要问。”
腊月应了一声,飞快地奔了出去。许扶叹了口气,将手在桌上轻轻叩了叩,陷入到沉思中。门“吱呀”一声轻响,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随着女子轻盈的脚步声传入,卢清娘进来,将手轻轻放在许扶的肩膀上低声道:“在想什么?怎地也不点灯?”
许扶将她的手温柔握在掌心,低声道:“没什么,在想那恶贼究竟会得什么一个下场。”
卢清娘将头靠在他的背上低声道:“夫君不要去想这个了,都说这恶贼必不得好的,gān了那么多的恶事,若是这般都平安无事,那可是没天理了。”
许扶淡淡一笑:“那可不一定。当初张仪正那般对待二妹妹,便是以族伯之力,最后也不能不把二妹妹嫁给他。”
卢清娘小心翼翼地触上他脸上初结的伤疤,有些难过地道:“不管怎么样,夫君好好儿的就好了。我实在是有些害怕。”
许扶叹息了一声,转身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道:“不用怕,有你们母子在,我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安心养胎,休要伤神。”二人依偎着坐了片刻,许扶察觉到卢清娘仍是紧张不安,便起身将火烛点亮,牵了她的手走到桌旁笑道:“过来看看这个,二妹妹使人送过来的东西。”
药材并不少见,那日许扶归家侯府便送了若gān过来,唯有两匹颜色素雅的布料倒是很惹卢清娘喜欢:“这是白绁布吧,真是柔软呢。”
许扶面上的表qíng越是温柔:“是二妹妹特意替你寻的,说是吸汗保暖,柔软舒服,最是适合你现在穿用。”
卢清娘颇有些不好意思:“上次才知有喜,她便托了侯府大奶奶送了厚礼过来,怎地又送来了?总拿人家的,倒叫妾身不安呢。”
许扶安慰道:“不用cao心,外面的礼自有我去还,你拿去寻了母亲和姨娘,看看怎么裁罢。”
卢清娘垂头将那白绁布摆弄了一回,有些欢喜又有些忧愁地道:“夫君,婆婆说做了个好梦,大抵是个儿子呢。可我担心,若是个女儿,那可怎么好?”
许扶替她理了理鬓发,认真地道:“我们家里人丁单薄,头胎若是个儿子固然最好。但若是女儿,那也是福气,以后日子且长着呢,想生多少不能生?你安安心心的,不要胡思乱想。总是自己骨ròu,我都心疼稀罕。”
卢清娘心里甜滋滋的,本还想再和丈夫温存片刻,却听外间已有人报:“五爷,何掌柜的来了。”再看许扶,目光已是瞟到了外面,只得福了一福,柔声道:“那妾身去了。夫君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太为生意的事qíngcao劳了。钱财够用就得了。”
“好。”许扶见妻子要俯身去抱那两匹棉布,忙按住了,大声喊丫头菡萏:“菡萏,进来帮你们奶奶拿东西。”又嗔怪道:“双身子的人比不得平日,怎地又忘了?”
“知道了。”卢清娘心满意足地随着菡萏走了出去,与候在外间的何长生打了个招呼,目送何长生入内,却还不走,默默立在外头听里间的谈话。只听得许扶低声问了句什么,何长生回道:“是,这些日子东家在家养病,铺子里的生意一般,早前累下的活计做得差不多了。小迟师傅便同小人告假,道是来京多日,还不曾出去游玩过。听闻香积寺百年古刹,香火灵验,yù去寺中为迟伯与他姑母、姑父祈求长寿平安。小人依着东家的吩咐,准了,又与他盘缠gān粮,租了驴。他回来道是,险些被老和尚拉着做了和尚,他不得不扯谎逃了。”
卢清娘见说的是铺子里的事qíng,也就把心放下一多半,自领着菡萏去了公婆所居的正房。许彻见儿媳进来,便找了个借口去了外头溜达,邹氏在灯光下抬起头来,把手里的针线活jiāo给妾室梁氏,拉了个杌子递给卢清娘,问道:“怎地,五郎还是不肯歇着?”
卢清娘在杌子上坐下来,叹道:“可不是么?也不听劝。这天都要黑了呢,又寻了何长生问铺子里的生意。娘有空了说他几句,他还肯听些。”
邹氏叹道:“儿大不由娘,他自来是个有主意的,哪里劝得了。”眼看着菡萏抱进来的白绁布,便又问:“这又是什么?”
卢清娘忙道:“是康王府那边的二娘子送过来的白绁布,道是给我做里衣穿。”
“啧啧!”梁氏上前去摸摸看看,咂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木绵布,可贵着呢,到底是王府,拿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论起来,虽只是族亲,但这二娘子隔三岔五总要送东西过来,心肠真是再好也不过了。听说这位二娘子真是个天仙似的人物,是不是这样的?”
卢清娘笑道:“上次她出门时我曾见过,实在很和气,一说一笑,人也长得极好的。”
邹氏的目光闪了闪,板了脸不高兴地大声道:“五爷救了她和她男人的命呢!她要是不闻不问,侯爷和侯夫人也不会轻饶了她!”
梁氏唬了一跳,再不敢多语。卢清娘不知婆婆何故会突然发火,赶紧站起身来。邹氏心qíng恶劣地道:“都下去,明日再看huáng历挑日子裁衣。”待得梁氏与卢清娘退出去,邹氏将手抚上那两匹白绁布,面前浮现出许樱哥那张与许扶极为酷似的脸,心里既不安又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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