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翡和青玉也都小吃了一惊,再一想,秋蓉看似得了很大便宜,实则必须得过她二人这一关,且许樱哥多数时候都在家里,不告而取的qíng况是少之又少,并不会乱了分寸,便笑眯眯地上前亲亲热热地拉了秋蓉的手分别说了几句好话。
绿翡与秋蓉自去取钱,许樱哥低声吩咐青玉:“两件事。一是去同张平家的说,我要知道这些天四奶奶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二是去寻双子,让他明日一早去常胜街寻人喝喝酒说说话,务必要弄清楚五爷那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说到这里,心里晓得许扶治家极严,想从他的小厮那里问到什么有价值的qíng况那比想知道冯宝儿说了什么梦话还要难,便又添了一句:“或者说,这几日都有什么人去过五爷那里。我不急,让他多下点心和力,不能空手回来。”
青玉领命而去,许樱哥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了一回脸色妆容,又往面上淡淡扫了些胭脂,确认自己看上去jīng神状态还不错,这才带了紫霭前往宣乐堂。
康王妃也才午睡起身,正由高、袁二位嬷嬷陪着喝茶说笑,见许樱哥进去,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许樱哥一回,见她笑嘻嘻的,穿着jīng神整齐,心里稍许高兴了些。却只淡淡地道:“听说你不舒服,可好些了?”
“谢母妃挂怀,约莫是早间chuī了凉风,有些头疼,睡一觉起来便好了。”许樱哥见康王妃不见丝毫笑意,晓得其多少有些不高兴……虽则许扶是她的族人,但她已嫁入康王府,出门代表的便是康王府的体面,张仪正的体面,给人这般不留qíng面地赶出来并将礼品尽数扔了出来,实在让人丢脸,康王妃怎能高兴得起来?也不想去做那些花哨动作,直接道:“今日可把媳妇给气坏了。”
康王妃瞥了她一眼:“谁气你了?”高、袁二人早就成jīng了的,当下便起身告辞道:“为皇后娘娘备的寿诞礼还差些针脚……”
康王妃也就不留她二人,命曲嬷嬷亲自送了出去,这才转头看向许樱哥,默默等她开口。
因为敬重爱戴康王妃,又知其聪慧敏锐,更感激她自来照顾包涵护佑自己良多,许樱哥对了她时便十分谨慎。真话不能说,说了要坏大事,但话也不能说得太假,假了便伤人心,伤人qíng。没人会喜欢一个满口假话,虚qíng假意的人,这才融洽亲近不久的婆媳关系太脆弱,必须小心呵护。
许樱哥半垂了头低声道:“母妃,我今日受了委屈,心里很难受。”说到这里,心中那些一直压下去的委屈竟自然而然地散发了出来,眼圈也跟着红了。非是她假作,而是康王妃一直以来护着她,替她着想,已然算是半个亲近人。
康王妃看得真切,却不立即就表示安慰,只冷静地道:“你说给我听听,这委屈是你自己找的还是别人给你找的?”
许樱哥红着眼圈实话实说:“媳妇今日去了族兄家里探望病人。就是之前救过我和三爷,后被贺王世子鞭笞,又被火烧光了家业,被贺王府人刺伤的许扶许五哥家里。本是之前与三爷商量好的,送些钱物,再问问和合楼什么时候开。因他一家老小只有和合楼这份产业,我们便想帮着他把和合楼开办起来,也算是还了之前的人qíng,所以打算我参与入股,日后可用咱们府里的名义,多少也能减去些麻烦。”
康王妃冷静地道:“于是你就被骂成趁火打劫,再被当众赶了出来?然后气得头疼,回家就躺下了?”
许樱哥想起当时的qíng形,还是忍不住难过得几乎想滴泪:“我是好心。”说到此处,又恐康王妃从此厌憎了许扶,再不许她与许扶来往,便又添了一句:“也怪我思虑不周,早就知道我族兄是个倔qiáng孤高xing子,实不该如此突兀。”
康王妃好一歇没说话,就在许樱哥忐忑不安之时,她才低声道:“这主意定是你出的。”
许樱哥坦然承认:“母妃怎么知晓?”
康王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小三儿也是个傲气的,我晓得之前他几番同你这族兄示好,你这族兄却只端着架子要摆清高。多来上几次,血也凉了的,小三儿断不会自寻其rǔ,他必是劝你不得,所以才放了你去。”
许樱哥无言以对,低声解释道:“他不是个坏人,就是xing子古怪了些,便不论救命之qíng,从前他曾跟着我父兄学习,待我家人格外尊重,待我也一直很不错,qíng分不一样。”
康王妃道:“当然不坏。但他后头一直倒霉,多与当初救了小三儿,侯府又与咱们府里联姻有关系。人有七qíng六yù,再是贤明的人也会生怨,也会有钻牛角尖的时候,他清高有他的道理,他怨憎也有他的理由,他不乐意你掺和他的事qíng还是有他的理由。你既心中无愧,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他不领qíng那便是他自己的事,你无需为此难过,更不用再低头伏小。”
许樱哥听到这里,隐然便觉得有些不妙了。果不其然,康王妃的下一句话便道:“明日让小三儿上门为你今日做的事道白一声,若他还是不受,从此后你也不必再与他来往了。太过殷勤周到反倒让人徒生疑虑,以为非jian即盗。若看他实在过不去,那便暗里帮衬一把,再不要自取其rǔ,王府的脸面还是要的。以讹传讹,声名尽毁。”
已到了这个地步,她之前那个光明正大地与许扶建立联系并来往的计划便算全盘失败,她若是再坚持便要令人生疑。前面是雷区,再不能往前趟进半步。许樱哥一念至此,违心地迅速应了:“是,媳妇记住了。”
康王妃便换了张笑脸:“好了,不要放在心上,不是什么大事。”又道:“你肯和我说心里话,我很高兴。”
许樱哥微微有些惭愧,略过这个话题,笑道:“皇后娘娘寿诞将至,四处都在为娘娘备寿诞礼。媳妇也备了一份礼,先请母妃帮忙参详一下,看看是否得当?”
康王妃道:“说来我听听。”
许樱哥道:“娘娘身份尊贵,什么都不缺,媳妇能尽的便只是一份孝心。媳妇将这些年来所搜集的各色吃食菜肴编了一个小册子,打算到时敬献上去。不知母妃以为如何?”这次她定要叫那始终不肯消停的冯宝儿上个大当。
第230章鱼饵
“你说什么?她的东西给人全部扔了出来?”冯宝儿诧异地将象牙柄团扇遮住了口,眼里露出又好笑又快意又吃惊的神qíng来。
碧纹很久不曾见她如此高兴了,便加了十二分的jīng神,兴高采烈,添油加醋地道:“可不是?好生láng狈,茶叶散了一地,书籍啊药材啊吃食什么的,更是滚落到了泥地里。她还算忍得住,双子都要打人了,青玉都哭了。”
“哭了?”冯宝儿唇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可怜的,也不晓得是做了什么事,眼巴巴上门去瞧人,却好大一个没脸,不怪气得睡下了。是我也好几天不肯见人。”
碧纹趁机邀功:“奶奶,这消息不好打听。婢子问了一圈,送了好些东西出去,人家都不肯和我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是问着了。”
“不过是欺生罢了,咱们有钱怕什么?我就不信她比我还大方。”冯宝儿惬意地微闭了眼,暗忖道,这许扶不是与许樱哥非同一般族兄妹的?不然许樱哥也不会这样上心去探望。怎地突然就闹到了这个地步?
正自盘算间,就听外间有人道:“奶奶,侧妃娘娘来了。”
冯宝儿赶紧起身迎了出去,热qíng地将宣侧妃扶了进来,笑道:“姨母,您怎地有空过来?”
宣侧妃脸上还留着午睡时印上的枕印,明明近四十的人了,偏生看上去还娇巍巍的,眼波一转,半是玩笑半认真地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姨母?我只当你就只记得正经婆婆,记不得我这个侧室庶母了。”言罢也不看冯宝儿,只低头将涂了蔻丹的长指甲轻轻拨弄着纨扇上的绣花。
这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她倒想尊敬宣侧妃呢,可康王妃那里才是正儿八经的嫡母,她不捧着孝顺着,难道就叫她和张仪端一辈子和宣侧妃这些人裹搅在一处?冯宝儿心中暗恼,面上却不露分毫,惭愧地低声道:“血浓于水,我自是记得姨母的,只不过是新妇难为。四爷常同我说,您是亲娘,生分不了,也不会为难我们,倒是那边必须得敬着顺着的,不然一个规矩下来,便是她不说,王爷怪起来也是大家都难看。”
宣侧妃一张粉脸瞬间气得通红,颤了声音道:“你这般说,还尽是老四教的了?”
冯宝儿垂了头不看她,照旧地软绵绵地道:“姨母息怒,来日方长。”
宣侧妃气了一回,到底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又晓得张仪端的心事,果然就是想讨康王欢心,顺康王妃意的,这般作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再想想这“来日方长”四个字,心气渐渐顺了,沉声道:“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什么不知道?你别什么都往他身上推,我晓得你觉着嫁了老四是吃了大亏,但不管怎么样,不嫁也嫁了,还是安安心心过日子的好!”
冯宝儿听得不耐烦,抗声道:“姨母说这个话我不懂,待我回去问问我爹娘,他们才知道。”
“你是拿将军府来压我?”宣侧妃气得够呛,恨不得将手里的茶碗朝她身上泼过去才解恨。冯宝儿却又哭了:“早知道姨母瞧不起我,对这门亲事也不满意,所以百般挑剔我。我扪心自问,自进门以来,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孝敬王妃的,您那里也是一样不少,该敬着您的都敬着您,您病了也是在跟前伺候着的,四爷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姨母倒说说我什么地方错了,我也好改正。”
宣侧妃见她哭得大声,真是怕了她,只得忍着气去哄她:“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不过是做娘的吃醋了。咱们可是嫡亲的两姨甥,再哭就不懂事了啊。我来是有正事的。”
冯宝儿立即收了眼泪,抽抽噎噎地道:“什么事?”
宣侧妃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来问你,皇后娘娘寿诞将至,你可准备好了寿诞礼?”
这种问题还要问?冯宝儿不以为然,可看到宣侧妃那神秘兮兮的模样,由不得也添了几分兴趣:“当然准备了的,姨母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宣侧妃道:“你准备的什么?”
冯宝儿却不肯说,只微笑道:“还没拿定主意呢。”
她竟然连自己都瞒着。宣侧妃恼恨得很,有心不管却又实在放不下,便忍了气道:“我适才听说许樱哥为皇后娘娘准备的寿诞礼十分别致,所以很担心你们。我是想,若能在此番讨了娘娘的欢心,指不定能给老四封个爵位,你出门时也能风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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