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重重/美人重欲_意千重【完结+番外】(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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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多少年前,还是个孩子的她跟着父亲去迎接刚刚击溃了北岐十万铁骑的彦信那一天开始,她就疯狂的爱上了他。他不过十多岁的少年,却已龙资凤表,穿着银甲,坐在高头大马上,犹如天神降临,从此,她的呼吸只为他,她的欢笑,她的梦想亦只为他。她日夜把那翠羽带系在身上,大家都笑她爱显摆,却不知,那是因为她知道那翠羽带是他从海澜带回来的,上面有他的指纹和气味啊。只要那翠羽带系在她腰上,她就会觉得是他用他那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她的纤腰,她那个时候就会觉得无比的幸福。

  好不容易她长大了,离她的梦想越来越近,可是,斜刺里杀出了个风初晨,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她怎能不恨?还好,上天待她不薄,他是她的了,他终于属于她了。朱彩阳那个贱人么?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像风氏么?等彦信走了,她的命还不是在她手里捏着的?左清笑得吃饭都没有兴趣,丫头碧玉进来:“姑娘,秦嬷嬷来了。”

  秦嬷嬷走进屋里,先向着左清行礼,左清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亲手扶起她:“嬷嬷,休要如此客气。”只要把这个彦信最信任的嬷嬷给伺候好了,还有什么她左清不能做到的?

  秦嬷嬷看看周围,左清会意,对诸人挥手:“你们退下吧。”又笑眯眯地邀请秦嬷嬷坐下。

  秦嬷嬷站得笔直,并不肯坐下:“娘娘,老奴今天来是有事要禀告,有人闹着要见娘娘呢。”

  左清若无其事的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秦嬷嬷笑:“老奴也不认识此人呢,不过此人哭喊他妹子死得冤枉。”

  左清讶然道:“那到底是谁?嬷嬷处理不就行了么?”

  秦嬷嬷自怀里摸出一只锦囊来在左清面前晃了晃,“娘娘,这是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老奴想着,那人贫苦不堪,又怎会有这样富贵的东西?想来娘娘认识此物,就带来了。”

  左清摇着头:“嬷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会认识此物?”

  秦嬷嬷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来:“娘娘不知啊,那更好了。老奴先前还担心这事要是和娘娘有关,那就不好了,既然这样,老奴也就可以放心地把这东西jiāo给殿下,殿下自会处理。对了,那人的妹子,好像是先前风娘娘跟前服侍的,好像叫柳——柳什么?咦,人老了,脑子不好使,等老奴再去问问他去。”

  秦嬷嬷作势要走,左清“啪”的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住秦嬷嬷的腿,哭喊:“嬷嬷疼我!”

  秦嬷嬷慈祥的笑着扶起她:“娘娘啊,您这是做什么?折杀老奴了。”

  左清顺势起来,紧紧抓住她的袖口:“嬷嬷,您心肠软,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难道您真的要看着仇人的女儿占着这个位子?对您又有何好处呢?”

  秦嬷嬷冷笑:“娘娘这话,老奴可听不懂。老奴只知道,忠心为主,殿下说让老奴gān什么,老奴就gān什么,倒是娘娘可能不太了解殿下的xing格啊。”

  左清láng狈不堪,退缩了一步,“嬷嬷,我知道自己的本分了。以后,再也不会有同样的事qíng发生。一切当以殿下的意志为先。”

  秦嬷嬷点点头,把锦囊收回怀中,“这东西,放在娘娘那里不安全,还是老奴替您收着的好。娘娘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

  左清恶狠狠地瞪着秦嬷嬷远去的背影,手里的锦帕都要绞碎了,“老货!总有一天我要看你死无葬身之地!”碧玉从后面走上来:“姑娘,那个东西还要吗?”

  左清咬牙切齿地:“为什么不要?拿来我看。”

  碧玉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张用朱砂画着符文的huáng纸来双手递给左清,“奴婢花了一千两银子从妙香山的天音寺求来的,那师傅说,不管怎样的恶鬼、冤魂,只消用此符贴上镇压九九八十一天,必然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

  左清眯起眼,拿起符纸左看右看一会,微微的笑了,“今天晚上,你就去把这事办了。注意要贴在让人看不见的地方,呵呵,活着不让人舒服,死了亦不让人安宁,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吧!”有了这道符纸,想来她夜里不会做那可怕的梦了吧?

  碧玉一听,背心都冒出冷汗来。太子不是下令不许其他人等进入熙和院吗?就是连自家姑娘这样的身份也不得入内,何况她一介小小的侍女?如果此事败露,以太子那样bàonüè的xing子,她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

  左清见她犹豫,眯起眼:“怎么?你不敢去?”

  碧玉忙双手接过:“奴婢虽然害怕,但为了姑娘,愿意肝脑涂地。”

  左清这才满意地笑了:“你放心,你做的这些事qíng,我总会记着你的功劳的。做好这件事qíng,还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做,若是做好了,你哥哥就是出来当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以。”

  秦嬷嬷停在淳勤院外的花影下,回头看着淳勤院门口大红的灯笼,冷冷一笑:“蠢货!前面一个大火坑等着她往下面跳,还不自知,还真以为这太子府就是她的天下了。殿下若是会让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展翅飞天,我就把我的秦字倒过来写!”

  碧玉刚出了淳勤院院门,迎面就遇上以前在风氏王妃面前伺候的柳叶。柳叶笑着对她招手:“碧玉,秦嬷嬷找你呢。”

  第2章残月当楼(下)

  一年多前,荞山镇外——

  初晨逃出荞山镇不过两里路就遇上了阿怜,阿怜对她做了个手势,表示人已带到。yīn影中缓步走出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初晨一见他就语带讥讽:“原来是您老人家啊?你倒也是一诺千金,来兑现你的诺言了。你是来帮我收尸的?”就是因为他在妙香山上的临时倒戈,才害得她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她要让他加倍还回来。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你又何必这样冷嘲热讽呢?我原来答应助你逃走,却因为阿怜而临时改变了主意。那是因为我们都以为你会好的。你跟我走吧,我负责安全把你送去一个隐秘的地方,那里将会有人教导你,不出三年,我保证你能比现在qiáng上十倍。这样我们能两清吧?”

  初晨的神qíng略略放松下来:“你确定,独绝?”

  独绝轻轻笑了:“小风,难道一次意外就让你对我失去了信心?我可不愿没完没了地为你的一次救命之恩付利息。”

  “如果过了三年,我没有达到你说的那个高度怎么办?”

  独绝翻了个白眼:“我都说保证了,你还要我怎样?”

  “保证?你怎么保证?你一直陪着我?要不然三年后我到哪里去找你?”谁知道这三年她会遇到些什么qíng况?

  独绝不高兴地说:“什么你啊我的,我好歹也算是你长辈。如果真的是那样,你可以在天下英雄面前骂我是guī孙子,可以了吧?”

  初晨摇头:“我在英雄面前骂你是guī孙子有什么用?反正你掂量着办,如果是师傅不好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我没有达到你说的那个高度,那么你就要为我做三件事qíng。你敢不敢答应?如果敢,就发誓。你也别怪我不信任你,我可是被你害惨了。”

  独绝张嘴结舌,直瞪瞪的望着初晨。这个女人狡猾得很,三件事qíng,如果其中一件事qíng是要他做她三年或者五年的保镖,他是不是也要答应?那他不是吃死大亏了?

  初晨与他相识在五年前,因为他当时被仇家追杀受了重伤,受了她的救助恩惠。他当时看她慈眉善目,温柔细致,以为她是观音菩萨转世。谁知道,她狡猾如斯,不过几剂伤药,一点gān粮并两袋水的代价,她摇身一变就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一封密信就让他千里迢迢从飓风雪原来到京都,成了助她逃婚的秘密武器。虽然最后他背弃了诺言,但现在看来,他即将付出的代价远远大于当初应付出的代价。独绝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怎么当初就不能忍忍,偏偏被她那样清纯美丽的笑容给迷惑了,放心地接受了她的那些东西呢?

  他的表qíng没有逃过初晨的眼睛:“你不会是又要后悔了吧?我就知道你是唬我玩。”她回头看向阿怜:“嬷嬷,你看我说不能相信他,你偏不信,还说什么他最可靠。”既然独绝这么听阿怜的话,她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阿怜还没开口,独绝已经对着天空发誓了。他回头望向初晨:“你满意了吧?”

  初晨没有理他:“嬷嬷要连夜赶回去吧?”阿怜必须再回王府呆一段时间,否则会引起人怀疑的。

  阿怜刚走,独绝就问初晨:“我免费帮你做一件事qíng,要不要我替你杀了他?”

  初晨没有吱声,反而重重地打了马一鞭子,率先向前奔去。独绝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芒,打马跟上:“小风,你想不想哭?”

  初晨不防他会用如此直接的方式点破她此时心中的感受,她摇头,“我今后不会再哭了,我要让想要我哭的人去哭。”

  独绝呵呵一笑:“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可以一直独绝于天下吗?那是因为我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啊!今晚我们喝酒吧?”

  一直以来初晨都以为独绝是个话不多的人,和他相处多了才知道他有多啰嗦。听到他安慰的话,心中涌过一阵暖流:“我喊你大伯吧?”

  独绝道:“不行。”见初晨脸色一黯,又道:“不过你可以喊我一声叔叔。”他摇头晃脑:“大伯,听上去好像我有多老似的,叫叔叔。人家还没成亲呢。”

  饶是初晨心中难过,却也被他那故意做出的滑稽样逗得开怀。

  一月后,无名小镇上,一家客栈二楼红烛高照,独绝酩酊大醉,用筷子敲击着碗低唱:“人生有几?念良辰美景,一梦初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歌声苍凉凄切,唱着唱着竟潸然泪下,伏在桌上哭得不能自已。初晨斜靠在窗边,望着苍茫夜色中的点点星火,神态幽黯。她耳边还回dàng着独绝对她吐露出的秘密,原来阿怜脸上的伤,就是独绝划的。但细问到深处,独绝却怎样也是不肯讲了,伤心人,不止是她一个。独绝不过一坛酒就醉成这个样子,想必也是因为伤心人饮伤心酒,醉的要快些。

  店小二轻轻敲了敲门:“客官,请问可要添些酒菜?”

  初晨方想起夜深,歉然道:“小二哥,麻烦您搭把手,把我大伯扶进房里去吧,这里撤了就行。”她递过一块碎银,小二笑眯眯地谢过,初晨看着小二那双细白纤长的手,若有所思,神qíng自若地帮着安顿了独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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