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信负手而立,笑得亲切无比:“公主,我这是真心为西上考虑,我又怎会为难公主呢?请公主把我的话转告西上王,想必他也一定会赞成。我要说的只是一个字,拖;一句话,坐山观虎斗。对你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就是将来,兰若亦会与西上为友的。公主以为呢?”
金叶轻笑:“人家都说你厉害,我还不相信,经过这么多次jiāo手,我才发现你不但命硬而且睿智无比啊。你放心,你的话我一早会告知父王。”
彦信笑道:“哪里,不及公主十分之一。”两人相视而笑,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亲切。看得初晨恶寒无比。
两人达成了协议,想来以后苏缜都不会再有机会追杀彦信了。初晨偷偷摸回去,一路暗自嘲笑自己,和这些人相比,她果然还是很蠢。她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居然会相信金叶就是那万中无一的天使。皇室中人哪里有什么真善美的人,如果有,只怕早就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这个金叶公主,能够以身为饵设计彦信,本身就不是一个普通柔弱女子能有的胆色,而且她刚才透露出的信息是——她有机会继承王位,所以她不但不是什么真善美的天使,反而和彦信是一丘之貉。
身为皇室子弟,他们从小受的教育都是jīng英教育,无用的事qíng从来不做,每做一件事,都会细细谋算利弊,提前打好伏笔和留好退路,努力达到事半功倍,一石二鸟甚至几鸟的效果。从皇宫那个黑暗冷酷肮脏地方出来,能够走到今天的,没有谁手上是gān净的,或多或少都沾染了别人的鲜血。自己人一般的争斗也就算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皇帝一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一旦涉及到国家大事,那是绝对不能含糊的,彦信代表的是兰若,所以金叶公主的所作所为绝对不是率xing而为,是得到了西上王的授意。
她帮苏缜做这些事qíng的目的就是要利用一个合适的借口和一个合适的人要了彦信的命,从而为她的国家谋求最大的利益。乱世,痛苦的是普通老百姓,对于qiáng者来说,正好是他们浑水摸鱼的好机会。看来苏缜的婚姻也没有那么简单呢,他和金叶,其实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只不过上面盖了一层温qíng脉脉的面纱。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看金叶的样子,还是很在乎苏缜的,只愿苏缜不要像她一样落到这个下场。
初晨刚回到原地不久,彦信和金叶公主就从里面走出来。彦信淡淡扫了初晨一眼,似乎是发现了她刚才的所作所为。金叶跑过去拉着苏缜的手,“苏郎,我们走吧?”
此时天色已微亮,二人在他们带来的人的簇拥下携手而去,苏缜始终不曾回头看过初晨一眼。初晨又一次看着这个曾经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与她错身而过。
彦信轻哼:“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你如果后悔了,还可以喊住他的。”
初晨确实有些后悔,错过了这一次,不知要什么时候他们才会再相见了。不等她有所表示,彦信又急急的道:“你真的认为他是没有认出你来吗?你不会有那样蠢,破坏掉他的一片好心吧?你想想,金叶对他这样百般迁就,就是因为你是一个死人。如果她知道你还活着,她还会不会任由你这样逍遥?只怕她前脚刚走,后脚暗杀你的人就跟来了。”
原来这才是两个人不顾她的反对,你一句我一句共同认定她就是个死人的原因。初晨闷声不响的跟在彦信身后,走了几步,他突然问:“偷听别人谈话的滋味是不是很刺激?”
初晨不理他,反正他又没有当场抓住她。
“你都听清楚了?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天真了吧?想要独善其身,哪有那么容易的事qíng?我们不是普通人,所以我们的感qíng生活注定和别人不一样,你要学会鉴别和接受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他们的感qíng生活和她有什么关系?他这副模样是一点都不把她当外人啊。初晨觉得很有必要再和他表明一下自己的坚定立场。她拦住他:“有件事qíng我们必须说清楚。”
“你要说什么?我没功夫跟你废话。”仿佛猜到她要说什么,彦信冷下脸,让其他人先走。
“我希望你明白,我先前和你说的话是认真的。你们的爱qíng什么的都和我没有关系,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qíng,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你抱我和点我xué道的事qíng。”
彦信面无表qíng:“你先前和我说过什么?我记不得了。你再说一遍?还有,我管你了吗?我管你什么了?我是管你胡诌骗人还是管你偷听别人说话了?”
初晨气得七窍生烟:“我和你说过了,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彦信冷笑:“要我放过你也可以,你先还了欠我的债再说。”
“我欠你什么?!”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些什么事qíng,你口口声声怪我对不起你,你又做过些什么对得起我的事qíng?你以为我没有和你算账就是我不知道了?”
“你说清楚,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qíng了?”初晨怒目而视,恨不得一脚踹在彦信那张可恶的脸上,他倒打一耙的本事越发见长了。
彦信道:“付原萩,还有萧摩云,你背着我和他们做过些什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千方百计要和我撇清,是不是想去找他们重续前缘啊?他们两个,你更瞧得起哪一个?付原萩几次三番舍命救你,萧摩云人长得好看,又有权势,还有你的王师兄,哦对了,我忘了,他好像不肯要你。咦,这一算,你的jian夫还挺多的。”
说到付原萩,初晨一下子有些心虚,不是她真的和付原萩有什么jianqíng。她承认当初在万chūn湖上的时候,确实曾经对付原萩动过一点心来着,但一旦知道自己被指婚给彦信,她就死了那份心。也不是她怕彦信,只是付原萩曾经几次帮过她,她不愿意给他带来任何麻烦。她冷笑:“不要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吃里扒外,付原萩帮你卖命你还这样说他,你可真无耻。”
彦信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宝蓝色绣着huáng色小鸟香袋在她面前晃了晃,“很眼熟吧?是不是定qíng物?”
初晨看着那个香袋,觉得很眼熟,好像真是她的东西,只是怎么成了定qíng物了?
她还没想明白,“心虚了?”彦信一副坐实jianqíng的表qíng,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跑得那样快,那样悄无声息,就是萧摩云和付原萩帮的你。我还小看了你,你好,好大的魅力!偷人都偷到我眼皮底下来了。”
初晨不能忍受他往她身上泼污水,大吼一声:“闭上你的鸟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无耻?都把自己当成小倌了,到处出卖色相,就连一个陪嫁丫鬟也不放过。我不跑难道等着被人杀死,被火烧死?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但是你在哪里?我等到的是柳眉的刀子!”
话说完,她从彦信眼里捕捉到一丝得意,猛然明白过来,平复心qíng:“这都是过去的事qíng,不提也罢。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偷人也好,魅力大也好,都和你没有关系。我不希望以后我嫁了人,你再给我造成什么困扰和误会。”
彦信怪笑一声:“好,好,你再嫁的时候别忘了跟我说一声,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初晨扬起下巴往前走,很快赶上小米等人。
走了没多远,迎面遇上牟兴等人,牟兴跑的满头大汗,见了众人脸色一喜,跑到彦信身前和他叽叽咕咕了一通。彦信脸色端凝,喊住初晨:“从这里到入口,有没有更近,更隐蔽的路?”
初晨看向牟兴:“怎么了?”
“萧摩云和萧维钰不知为何会知道你说的那条路,他们现在已经超过我们了。我们再不去,只怕会被他们在前面危险处设伏,那就一切都白做了。”
初晨低头想了想,低声问彦信:“你跟我说实话,你那年来飓风雪原到底找到了什么东西?”
彦信眼睛闪了闪:“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对你的秘密一向不感兴趣。”
“我以为绿绮夫人会让你想办法探明。”
“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的命是没有你们值钱的。”绿绮夫人当初是让她去打探,但她根本没有答应,不过这用不着和他说。
第30章隐处唯孤云(上)
彦信从靴子里摸出一张薄薄的丝绢来,抖开给初晨看,上面正是初晨先前在雪地上划给他看的那个地图。初晨气不打一处来,“你既然自己有图纸,又何必缠着我?”如果她指的路和彦信地图上的不一样,也不知道他到底还肯不肯跟她走。
彦信道:“你看清楚了再说话。”
初晨仔细一看,两张图看似大体相同,实际上细微处还是有所不同。在雪地上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很多地方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走错一步,带来的不只是一点半点危险,将是致命的。而彦信,明显还是愿意跟着她走的,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气消了一半。
“这只是上半部,和你母亲送给父皇的一模一样。我当初在她那里和皇宫里到处找都找不到,就来飓风雪原,居然被我找到这半部,后来父皇把他手里的那半部给我看,结果是完全一样的。我很奇怪,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会轻易就得到?我不相信我的运气真的有这么好,我能得到,萧摩云一样有机会得到。你明白了吧?”
同样的东西,绿绮夫人和瑞帝拿了当宝,彦信一趟飓风雪原之行就得到了,这中间必然有什么关键之处遗漏了。“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初晨脑海中有一线灵光闪过,又有些无从捕捉。
“用了很多钱从一个孩子手里换来的。”彦信的目光有些闪烁。
“换来的?恐怕是骗来的吧?”初晨拿了两方丝绢仔细对比,明显是从同一幅丝绢上裁下来的,做的人只怕不止做了这两幅。那么萧摩云能得到地图,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qíng。不过,“孩子?”她眼睛一亮,“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什么样子?”
“不知道。”彦信有些沮丧,“那孩子全身脏兮兮的,衣服乱穿,看不出是男是女。年龄大概八九岁的样子。”
“那这完全有可能是一个圈套,你还打算往里钻吗?”
“既然来都来了,不是得去试一试吗?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有你吗?”彦信虽然笑得轻松,初晨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yīn霾。
初晨默了半晌,道:“你跟我说实话,现在兰若是不是已经到了边缘了?”以彦信的xing子,如果不是无路可走,断不会为了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qíng,捕风捉影就跑来找这宝藏。
52书库推荐浏览: 意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