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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堂派出去的三位送信人,一个前往信州,多少也让西北巡抚那边有所准备,不至于被西戎打得措手不及。另一个前往秦州,也让平安早早做好准备,还亲自带人跑到信州附近来搅局了。然而第三个人,就没有那么幸运和顺利了。
他成功的找到了信州军,但找到的,却只是溃败之后的残军。这些人láng狈奔逃,送信的人一连拦住了好几拨人,才终于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西戎的地面上,竟然出现了北狄人!
北狄实际上跟令大楚警惕万分的长河部落同出一源。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内部分裂成了两家,就是现在的北狄和长河部落。虽然曾经是一家人,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要比对其他国家要恶劣得多。别看大楚跟长河部落打生打死,但要说长河部落最忌惮的,还是北狄。
对于大楚来说,这是喜闻乐见的事。
因为长河部落要警惕北狄,所以分不出多少jīng力来侵略大楚。最多每年秋天象征xing的来打个糙谷。——之所以说象征xing,是因为长河部落所在的河域水量丰沛,就算大旱受到的影响也很少。
就像今年,这么大的旱灾,但大楚防备的却是西戎人,而不是长河部落。之所以赵璨要去河北,只是担心长河部落在大楚跟西戎打仗的时候跳出来搅局。
而北狄人一直被长河部落压着,更是分身乏术,完全没有招惹大楚的意思。所以虽然两国之间还有jiāo界之处,但北狄却比西戎和长河部落老实多了。
久而久之,这么一个也算骁勇善战的民族,竟然就几乎被大楚人给遗忘掉了。
结果现在,北狄人跟西戎联手,不但来到了西戎的地界,还将原本要去支援齐州军的信州军给打散了!
送信的人虽然已经知道西戎人其实早有准备,正在设计大楚的认知,但也完全没想到,西戎居然会gān出这种引láng入室的事qíng来。不过……再想想似乎也不那么奇怪。毕竟糙原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劫掠的东西,尤其今年又遭了灾。所以北狄人过来了,倒霉的也一样是大楚。
他们早就联系到一起了!这场战争,从头到尾都是一场yīn谋!
再想想还在抵抗西戎军,等待信州军前往援助的齐州军,能够等到的不是援军,而是更加凶猛的敌人。至于已经孤军深入的涿州军,恐怕遭遇也不会比这边好多少。
送信的人名叫齐远,是冯玉堂一手调教出来的,在刺探消息,分析qíng报方面十分出色,将一切都想清楚之后,心都凉了。他还不能够确定北边的长河部落是不是老实,万一他们也加入进来,那么——对大楚来说,最艰难的时候,才刚刚到来。
齐远也是个心xing坚毅的人,知道这会儿再去找什么信州军齐州军的,都没有用了。必须要立刻将这个消息送出去,让大楚国内知道北狄人的出现!
于是他立刻拨转马头,朝着边境线狂奔而去。
一路上如何混在溃逃的信州军中,躲避北狄军队的追捕和杀戮就不提了。齐远甚至还趁机收拢了一部分信州军跟在身边。——说起来,古代的战争虽然十分残酷,但因为只能够使用冷兵器,所以没有大范围杀伤xing武器,实际上却很难死很多人。
毕竟就算一排人站在那里给你用刀砍,要不了多久也会手酸,何况对方还会逃走,还会反抗?
而且古代人口才是一切的根本,所以除非是两族之间有深仇大恨,否则往往都不会杀掉俘虏。毕竟把这些人放在自己国家里,养上个几年十几年,就成了自己的百姓了。生产出来的粮食物产,也都是归自己所有。
所以信州军虽然被北狄的骑兵冲散了,但几万兵马,真正死掉的也不过数千,其他的一部分被北狄人俘虏了,另一部分则四散溃逃。
而这些都是大楚的jīng锐部队,总算没有十分不堪,虽然被北狄人埋伏冲散,但大部分人还是有理智的,逃的时候一来要分散,二来还要向着大楚的方向。好在大楚的国境线实在是太长,只要不是往糙原的方向,绥滨怎么走都能走回去。
所以齐远一路上收拢的人越来越多,等到了大楚境内时,竟然已经有数千人马了!而在边界这里,找到的人更多。毕竟大家逃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往这里聚集。
这样一来,最后逃出来的人马竟有上万!
不过到这时候,这些人自然已经不归齐远管了。——他只是皇城司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亲事卒而已。自有那些同样逃出来,一路上也在收拢残部的将领们接手管理。
得知西戎人已经入境,这近万人马便一路朝着信州进发,既是通报消息,也是赶去援助。毕竟他们战斗失利,必须要用另一场战争来洗刷耻rǔ,否则等战事结束,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而他们的运气也是在是不错,赶到的时候,平安已经扫dàng完了信州附近的小股部队,引起西戎人的主意,于是正跟大家商量着要gān一票大的然后收手。
第102章天罚降世显神威
平安正筹划着让开阳夜里去城里送个信,让里头的官兵配合一下,夜袭西戎人的驻地,就听到自己派出去的斥候惊恐来报,“大人,又有军队过来了!”
“是什么人?”平安吓了一跳,总不会是西戎人的增援吧?他们这么倒霉?
“属下只远远的看了几眼,看不清番号。”那人说。这种时候过来的军队,他怎么敢轻易靠近?说不准就会被发现,然后捉住。
平安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又问,“人到了哪里?”
“就在信州城西十几里处,看样子是要扎营。”那士兵道,“我觉得不像是西戎人的援兵。”
平安点头,如果是西戎的军队,直接去跟西戎人汇合就行了,何必要这么麻烦?可若说是大楚的援兵,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人自然就是信州军残部。其实不是他们不想过来,实在是猜也猜得到信州城下肯定有西戎人。贸然过去,恐怕讨不了好。只是后面还有北狄人追赶,就算扎营了也不安稳。所以很快就派出了斥候过来查探。
平安带着人躲在暗处,成功的捉住了几个斥候,一问才知道,居然是信州军!
“这么说来,西戎跟北狄早就联了手,而且得到了大楚这边的消息,故意示敌以弱,将大楚的jīng锐引入糙原,然后各个击破,最后汇集到信州城下攻打?”平安分析着如今的局势。
如果西戎人跟北狄勾连,那么恐怕对于信州城,是势在必得啊。
毕竟只是城外村庄劫掠的那点儿东西,还不值得他们这么耗费心思。必须要打破城池,收获才会足够诱人。尤其是信州城中还有不少高官和将领,若是捉住了,说不准能让大楚花钱来赎,又是一笔收入。
将对方的打算推测了个大概,但平安并不因此而得意。因为已经到了现在,就算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双方军队都已经发动,战事一触即发,大楚就算想要增援,也根本拿不出人马来。
而且平安跟齐远有着相似的担忧:长河部落有没有cha手进这个联盟之中?
多半是有的。好在河北还有赵璨坐镇,否则的话,大楚这次恐怕要三线溃败,大大的吃一次亏了。当此时,平安也只能相信赵璨能够掌控住河北的局势,至于剩下的,就只能看他们的了。
不过,这些人来得正是时候!
“开阳!”平安想通了之后,立刻激动的道,“你今天进城,就去找西北巡抚,将信州军遭遇北狄部队,残部退到了城外的事qíng告诉他,让他明天夜里配合咱们偷营!”
如果只有她们五十个人,就算开阳能进城,恐怕对方也不会相信他。毕竟五十人能做什么?到时候说不准还要带个炸弹进去,演示一下威力。不过那样一来,或许就会让西戎人有所准备。
即便最后他们相信了,又哪比得上城外驻扎着的大军令人放心?
“咱们不先去跟信州军接触一下吗?”周副将好奇的问。
平安朝他一笑,“去自然要去。不过得等开阳从城里回来。毕竟信州军新败,现在恐怕警惕得很,不肯随意相信咱们。但若是有西北巡抚的手书,那就不同了。”想来能够收拢这么多的军队,应该有将领在,能认得西北巡抚的字迹。
周副将信服的点头,“的确如此。”只是他又有了新的疑惑,开阳平白说城外有大军,西北巡抚就相信了不成?
这个问题当然不是平安想不到,只不过……对于现在的信州城来说,任何援军都是宝贵的,宁信其有。反正守城的时候夜里偷营,也算是一种策略,让攻城的一方不得休息,疲于奔命,从而影响攻城的进度。有没有人配合,关系倒不是很大。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等到吃过晚饭,天色就彻底黑了下来。西戎人那边也刚吃过饭,正是一天之中最难得放松的时候。因为等一会儿真正入夜,反而要警惕起来了。
开阳就是这时候混了进去。没有等夜深人静大家都熟睡的时候,一来是那时候一点点动静都会惊动西戎人,二来……那时候进城,要见到西北巡抚就只能擅闯了。毕竟人家都睡了。
天亮之前,开阳回来了。一切顺利,西北巡抚得知他们是从秦州过来的,又在城外猎杀了不少西戎人,十分赞许。知道信州军溃败之后,脸色沉重了一会儿,就转好了。毕竟这时候有援军,总比没有更好。
最后他当面写了一封手书,说明qíng况,jiāo给开阳带回来。
平安拆开来看了一下,见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西北巡抚也是个聪明人——不过也是,这场战争大楚准备了好几年,主要战场就在西北,所以是由他这个西北巡抚来总领此次战斗。结果出现了这么多意外qíng况,到时候回到朝中,恐怕无功有过。
但是如果他能够在这样的qíng况下就扭转形势,那又不一样了。那就将会是力挽狂澜的关键人物,有大功!就此调回朝中,宣麻拜相,正式成为群臣避道、百官行礼的人物,也未可知。
守住信州只是第一步,这样的qíng况下,助力自然越多越好。
平安将信转jiāo给周副将。对方愕然的看着他,“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出门的时候,他虽然称呼平安一声“齐太监”,但其实并没有多少恭敬的意思在内。但后来出了抚宁县,一路看着平安展露出各种手段,周副将才算是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跟其他人一样称呼平安为“大人”了。
平安含笑道,“你们称呼我一声大人,是抬举。但是这种场合,毕竟不适合我来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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