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寰妤:许我倾室江山_殷寻【完结】(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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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暗自轻叹一声,该来的始终要来,华阳公主昨日便知晓此事却在今日挑事,很明显这是她早就计划好的一切,想了想也不多加隐瞒,起身朝着单于恭敬一欠身,“回单于的话,凌裳知晓。”

  军臣单于一听更是来了火,手指都气得直哆嗦,“凌裳,你向来是聪慧女子,虽说你为太子妃,但我对你也是尊敬有加,你怎么可以联合御舜欺瞒与我?”

  华阳公主看着幸灾乐祸,唇边忍不住扯动着。

  楚凌裳不用抬头也能察觉出华阳的眸光,这件事势必要解释清楚的,否则这个华阳必然会在单于挑唆说一切都是御舜所为,如在平时,单于会耐心听着事qíng的来龙去脉,但今日在汉使面前,军臣单于必然会为了颜面而迁怒一gān人等。

  幸好昨日青袖眼尖看到了些端倪,昨晚她与赫连御舜思量好久,也勉qiáng扯出一个谎言来,希望能够侥幸过关。

  “单于,南华公主离开是有原由的,她是因为——”

  “单于,南华出门是因为听太子提及了您的病qíng,心中暗自着急,又想到曾听闻过一世外高人,他可配制世间灵丹妙药,方才外出找寻。”楚凌裳的话还没等说完,一道响脆轻柔的嗓音于帐外扬了起来,香风袭来,众人循声看去不由一愣,竟是南华公主。

  淡淡的光亮映落在南华公主的身后,她的脸颊恍似忽暗忽明,又泛一丝若有若无的流光,翠绿裙袍随着窜进帐内的风轻轻拂动,发髻间cha有一珠钗步摇,与她身上所穿戴略显不符,简朴至极。

  楚凌裳的话卡在了半空中,清澈的眼眸下意识闪过一抹惊愕,但很快又被遮掩,敛下长长睫毛,眉心之中多了一丝游离。

  她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既然她回来了,那——师兄呢?

  华阳公主唇边的笑意渐渐冷凝,许是没料到原本计划好的一切都被突然出现的南华给打破了。

  南华上前,朝着军臣单于和阙氏深施一礼道:“是南华做事太过莽撞,前几日南华听太子提及单于您病qíng反复而忧心忡忡,太子妃又感叹单于庭缺乏能够治愈的糙药,qíng急之下便外出寻访,没料今日汉使来访,让单于阙氏担忧南华罪该万死。”

  楚凌裳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心中隐隐捏了把汗。

  单于听了眉宇间略显松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一阵子他身体着实感到不适,尤其一入夜便头疼难忍,整个单于庭的大夫们都几乎被找遍了也无济于事,就连楚凌裳也亲自为他诊过脉,称此病为血气所侵导致,常年征战沙场而成,需要常年用素方能缓解,此等怪病楚凌裳也在研究,但始终不得其所。

  只可惜,军臣单于可以配合用药,但无法做到常年用素,匈奴人一向以酒ròu为主,用素简直比要命还难。楚凌裳和几大夫们全无他法,在病患不配合的qíng况下只能进行针灸治疗。

  “哦?”阙氏眸光转疑,很显然对南华的话产生质疑,“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单于的病qíng而外出,可有人见到你是与夜崖迹一同离开,此事又要如何解释?难不成你与夜崖迹都是心忧单于,都去找什么世外高人配什么世外良方了?”

  南华公主攥了攥手指,深吸了一口气道:“阙氏对南华的行踪有所怀疑的话,南华也无办法,南华只是想要为太子和太子妃解忧放在贸然行事,此事还请单于、阙氏明察。”

  楚凌裳也赶忙起身道:“单于,凌裳的确是公主提及过单于庭糙药不足一事,公主擅自离开虽说有悖规矩,但公主一心只为单于的身体着想,看在这份心思上单于也请饶恕了吧。”

  军臣单于原本就对南华有一种似有似乎的触动,见楚凌裳言辞恳切便也想罢了,刚要开口赦免这件事,阙氏却不依不饶,“单于,你不会只凭着楚凌裳和南华两人一唱一和便不追究此事了吧?这件事一旦传出去让岂不成了笑话?还有,这南华究竟是不是跟夜崖迹一同离开的还没查清楚呢,依我看,所谓的寻找良方是假,这两人私奔才是真。”

  南华闻言后一惊,赶忙跪在了地上,“单于,此事南华万万不敢啊,南华已嫁为人妻,又哪来的与人私奔这么一说?”

  “不敢?那好,你所寻的良方呢?既然是为了单于的病qíng总要有所收获吧?如果连良方都没有的话,那你的动机就值得怀疑!”阙氏开始变得咄咄bī人,语调也提高了不少。

  “我——”

  “良方在此,还请单于命各位大夫们过目。”帐外,又一道嗓音扬起,不过这次是男人的声音。

  楚凌裳心中微微一动,美眸一亮,“师兄?”

  夜崖迹走了进来,颀长身躯遮住身后大片的光亮,一身白袍仙风熠熠,只是俊颜略显有些疲惫。他轻步上前,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个jīng致的小瓶来,递给了一旁的差官,差官赶忙将其奉上。

  一系列的变故令楚凌裳一头雾水,南华更是惊愕。从杏花村离开,南华就没有打算再见到夜崖迹,这场分离早已经预示着她和他此生qíng缘已尽,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夜先生,这是何物?”军臣单于打开瓶子的小塞闻了闻,只觉得头脑一阵清凉,倍是诧异。【注:“先生”在汉代是对有学识之人的称谓。】

  夜崖迹上前恭敬一礼,他身边便站着南华公主,却没有斜视半分,眼神如帐外飞扬白雪,清静恬淡,“启禀单于,此物名为‘清凉丹’,为药仙风不竟炼制而成,风不竟常年隐于山谷之中,与家师素有jiāoqíng,风不竟炼制的这剂丹药主要可以治愈头疼病症,因闻上去极为清凉便命名为‘清凉丹’。”

  楚凌裳在一旁都听傻了,一时间不清楚师兄是与南华公主私奔了还是真的去寻药了,如是私奔,这两人为何又一前一后回来?如去寻药,这所谓的清凉丹又是从何而来?这世间哪又来的一个药仙风不竟?能与师傅素有jiāo往之人她都极为清楚,从未听说过一个名为风不竟的药仙。

  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师兄和南华两人,很快便发现了些须端倪来。南华虽说掩藏很好,但眉宇间泛起隐约逃避之色,她似乎想要看向师兄,却又不敢。再看师兄,面色一贯沉润,可眼眸充满了血丝,脸颊带有疲倦感......

  难道——

  楚凌裳心里微微一动,想来“清凉丹”不过是个借口,两人确实有意离开才是真,不过应该是南华又改变了主意回来,依照师兄的xing格必然不会放弃,重新跟着回来也不无可能。

  军臣单于听了更觉疑惑不解,赶忙问道:“这究竟是何事?”

  夜崖迹淡淡一笑,“单于,其实事qíng很简单。南华公主因担忧单于的病qíng曾经请教过在下,但在下对岐huáng之术不如师妹深暗,又得知这里糙药不足,因此便向公主无意中提及到药仙风不竟。南华公主想要出寻找此人,在下深感不妥,此事既然为在下引起,所以决定一同寻访风不竟,这便是事qíng的整个经过。”说完,他这才将头转向南华公主,淡淡的眸光一抹qíng愫很快掠过,“公主一心只系单于和太子,离开一事并无隐qíng,还请单于宽宏大量,饶恕南华公主的不辞而行。”

  南华敛下了眼眸,手指微微颤抖。

  阙氏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这果真是治疗头痛的灵丹妙药?怕是你和南华为了掩住悠悠之口而随意在集市上买的药丸吧?”

  “阙氏有所质疑的话,不妨请宫中大夫们来辨认一下,这药丸究竟是治病的还是害人的。”夜崖迹从容淡定,语调不疾不徐。

  阙氏看向单于,询问他的意见。

  军臣单于看了看手中的瓶子,而后看向楚凌裳,“我相信你的医术,你来告诉我这丹药究竟是什么所制。”

  “单于,你怎么能让她来辨认呢?他们平日就来往密切,难保不会有所偏袒,我看还是请御医们——”

  “我相信凌裳。”军臣单于没理会阙氏的话,将手中的瓶子jiāo给了差官。

  楚凌裳拿到瓶子后,将其中一粒丹药轻轻倒于手心之中,拾起放至鼻端,闭上双眼仔细辨别其中的味道。很快她便得出结果,睁开双眼看向单于,“这剂丹药是由防风、白芷、川芎、麦冬、生地、银花、葛根、僵蚕、云苓、芎jú、天麻、杭勺所制,其中银花采用六月生,芎jú为九月生,这两季的银花和芎jú入药最为有效,多数生于深谷之中汲取天敌之灵气,只在中原地区生长。”

  沙场君倾卷八287寒鸦叫碟盘落

  军臣单于闻言后点头赞赏,“只是闻上一闻便能辨别出全部的糙药,凌裳的本事着实令人佩服。不过你刚刚所说这些都是治疗我的头痛之症吗?”

  楚凌裳轻声应允,“是,这些的确都是对单于的头痛有帮助的糙药。单于的头痛是有血气湿气入侵而成,眩晕又源于肝火旺盛引起,所以想要治疗头痛之症,必然要服用这些糙药来驱除旺盛的肝火,病患之痛不是一天两天便能形成,治疗之法也需循序渐进,这次我师兄和南华公主冒着大不韪出出宫寻药,所寻药物又是对单于的病症有帮助,这是好事,所以还请单于息怒,勿要再责怪南华公主了。”

  “是啊,我怎么能够轻易去怀疑真心为我着想之人呢?”军臣单于由衷说道:“原来夜先生当日留下一纸书函只是为了下陪着公主外出寻药,你们二人为我着想,我还要百生质疑,真是惭愧。”

  楚凌裳闻言此话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一直未开口说话的汉使哈哈一笑,“单于的心胸着实令人佩服。”

  帐内的气氛变得融洽,只有阙氏和华阳公主,脸色yīn沉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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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转小,只剩下飞落的轻雪。

  小径上,楚凌裳身上白色的裘毛斗篷将她的小脸映得更加皎洁,与夜崖迹慢慢地走着,两人的身影被午后的阳光拉长。

  夜崖迹一直闭口不谈这几天的事qíng,她也不作细问,人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是说不得,不得说,一旦说破了大祸也就临头了。

  两人拐了一个小弯,楚凌裳轻轻掸了掸身上的轻雪,问了句,“师兄,那药究竟是怎么来的?”

  夜崖迹的唇畔勾起一丝苦涩,“看来,什么事qíng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师兄有心隐瞒的事,凌裳绝不会多加追问,但此药既然已经上呈给了单于,一旦出了差池我们便难逃gān系,所以我还是要问清楚的好。”她轻叹一声,看着停落的乌鸦眸间泛起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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