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要不要我陪你共饮啊"一道含笑打断了侍卫们的话,紧接着,烛光中映出一男子来,他身高与赫连御舜同等,颀长身影打在墙壁之上,未着官服,只是一袭黑色长衫,健硕肩头披有一披风倾泻而下,显得身体更加挺拔
此人出现在赫连御舜牢门前,浓淡适中的俊拔剑眉微微挑起,惑人心魄的眼眸像寒夜的孤星,闪烁一丝好笑之意,刚毅挺直的鼻梁下,是略显冷清却完美得无懈可击的
薄唇,那唇也泛起一丝优美弧度
侍卫们看清来人后微微一惊,连忙问安——
"卑职见过左谷蠡王,愿王上万寿无疆
男子笑了笑,挥手,"你们退下吧,这个左贤王的子不是一般人劝得动的
侍卫们连忙跪退
赫连御舜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子,勾唇一笑,漫不经心说了句,"昨日听闻左谷蠡王罹患风寒,今天见你这个样子,似乎风寒好得很快,哪日将你府中的大夫借来我用,我要瞧瞧哪位神医如此高明
左谷蠡王伊稚斜,单于的亲生弟弟,依照辈分赫连御舜应该称伊稚斜为一声叔父,但伊稚斜与赫连御舜的年龄也大不了多少,由此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甚好,不同于父军臣单于的格,伊稚斜不喜征战,却足智多谋,这也是他与军臣单于关系并不友善的重要原因
同時,身为左谷蠡王的伊稚斜与二王子、右谷蠡王伊柯也因志不同不相为谋
"你都身为阶下囚还不忘取笑我一番"伊稚斜主动将放在地上的美酒佳肴端起来,腾出一只手抖了抖牢门上的铁链,铁链便开了,走了进来,在赫连御舜的对面糙席坐了下来,没有一丝忌讳
"要说你父王做戏也做足才好吧,将你关进大牢,牢门却没锁,这算什么阶下囚"
"你口中的父王是你的亲生哥哥。"赫连御舜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句,见他又主动打开酒壶,于两个酒樽斟满,酒香四溢开来,的确为佳酿。
"你来这里只是讨酒喝"
伊稚斜哪点都好,就唯独无酒不欢,虽说赫连御舜也是如此,但伊稚斜更甚,只要是佳酿必是珍藏府中,酒量也大到惊人。
"顺便看看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左贤王如今有多么láng狈。"伊稚斜一仰头,佳酿一饮而尽。
"结果呢"赫连御舜唇边一直含着笑,也一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滋味在他唇齿间流窜,辛辣过后又留着余香,这香气久久不散,扩散到他的五脏六腑之中,深吸一口气,脑中却再次映出了一个影子。
影子如梦如幻,似真似假,那一袭白衣胜雪,那一挽轻柔青丝,轻轻散落如同丝缕缠绕在他的指尖,青丝滑过又留有清香之气,他每晚拥香而眠,二十八个岁月,似乎这有这几晚才是睡得最踏实的。
她的香,如同下了蛊的毒,令他一旦沾染就再也无法戒掉
想到这儿,他的小腹竟然窜起一阵燥热,该死!
伊稚斜只顾着喝酒,倒没注意他神qíng的变化,接着他的话说道:"事实上我想错了,就算是阶下囚的你还是十足的威风凛凛,不错。"
章节目录卷四139美玉之王左谷蠡(2)
"如果是赞誉,那我心领了。"赫连御舜撇开恼人qíng绪,主动拿过酒壶斟满美酒,又一口而尽。
伊稚斜哈哈一笑,"我真是好奇是怎样的女子让你方寸大乱?竟然脸你父王的命令都敢违抗?"
赫连御舜将酒樽重重放在地上,鹰眸微微一眯—
"你说什么?
他方寸大乱?可笑
伊稚斜是最了解他的脾气,见他眯起双眼,连忙做投降状,"当我什么都没说。"说实话,他一点都没有叔父的架子
赫连御舜没由来地心烦气躁,gān脆将整个酒壶拿了过来,咕咚咕咚就大口喝了起来
"喂喂喂,你别全喝光——"伊稚斜视酒为友的人岂能见到这般?急了直接上前来抢,却没曾想抢到手的時候早已经成了空壶
"你——
"哈哈!"赫连御舜突然豪慡大笑,看着他一脸不快的样子心中倍感畅快
"你给我起来!"伊稚斜站起身来,大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
赫连御舜慵懒起身,"gān嘛?你不会为了酒打我一顿吧?"
伊稚斜竟然冲着他笑了笑,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才不会为了这点酒跟你翻脸呢,因为我知道,你的府邸可是珍藏美酒的,走吧,左贤王的府邸一游如何?"
"左谷蠡王挟持左贤王出了天牢?"赫连御舜好笑地看着他。
伊稚斜大手一搭,直接搂住他的脖子,"走吧,管你对外怎么说,我只要喝到美酒就行,不会这点愿望都满足不了我吧?"
赫连御舜这次没有拒绝,笑着跟他离开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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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内安静异常,连鸟儿都懒得高歌。
楚凌裳静静站在窗前,一身素袍伴着阳光倾洒而下,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寂,像是一只停放在沙漠中的荒船,被搁浅了千年,只是默默注视着人世间的沧桑变化,海枯石烂。
马上到申時了,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也不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看着手中那一小瓶的东西,清澈的眸光终于泛出一丝异样光芒,她qíng愿自己看错了东西,也qíng愿昨晚没有再进过药房,只可惜,她进去了。
静静阖上双眼,睫毛轻轻颤抖着,如同一只翅膀沾上露水的蝴蝶,在阳光下晃动着绚烂的影子,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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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外早已经站满了人,正如当天赫连御舜回府時候的场景一样,辛扎瞧得脖子都长了,坞佳焦急地走来走去,時不時还催促着侍卫打探个看看。
不一会儿,侍卫跑了回来,兴奋说道:"郡主,王上回来了。"
坞佳一听顿時大喜,二话不说朝着侍卫指的方向飞奔了过去,辛扎听了后也将心彻底放下了,不由得想起楼之中楚公子说过的话,心中倍感震惊。
果然是申時啊。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jīng准细算之人?
实乃奇人也!
赫连御舜与伊稚斜刚刚策马转过弯,便看到坞佳的身影出现在路上,勒了马下来,坞佳qíng不自地扑到他的怀中。
"皇叔,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她仰着小脸看着他,满眼爱意,小脸因急跑变得红扑扑的,增添了几分柔qíng。
"坞佳,你怎么在这?"赫连御舜问了句,不着痕迹将她微微拉开。
"人家担心皇叔嘛,所以就让侍卫留意府外的qíng况喽。"坞佳dàng漾,又忍不住搂住了他。
"哈哈,看来坞佳郡主的眼里就只有她的皇叔。"马背上的伊稚斜也下来了,哈哈一笑道。
赫连御舜再度将坞佳拉开,低沉命令了句,"真是没大没小,还不叫人?"
坞佳吐了吐舌头,走到伊稚斜面前,恭敬深施一礼,"坞佳见过左谷蠡王。"
"嗯,让我看看。"伊稚斜轻柔一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错不错,才数月未见又出落漂亮了,不是小孩子了。"
"我早就长大了。"坞佳又恢复一贯的样子,冲着伊稚斜怒了努嘴吧,又用眼梢瞄了一眼赫连御舜,在爱上他的時候,她就决定快点长大,长到能跟他匹配才好。
伊稚斜见状后摇头笑了笑,赫连御舜也没再说什么,三人朝着府邸位置走去。
踏上了府邸那条街才发现管家辛扎也侯在门外,奴婢侍卫们更是站了一堆,不由得更加好奇,上前威严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辛扎欣喜地看着赫连御舜,"王上,您终于平安回来了,快报说您被关进大牢可是将我们一宅子的奴才吓得不轻呢。知道您能平安回来,我们都守在这儿等着呢。"
赫连御舜听了心生疑惑,似乎想要问什么,却又忍住,心中又好像多少明白一些事qíng来。
伊稚斜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管家话中很有玄机,上前笑着问道:"奇怪了,你们怎么知晓左贤王何時回府?平安回府?总不会打算每天就站在候着吧?"
"哦,奴才见过左谷蠡王,回王上的话,是楼中的楚公子——"
"辛扎——"赫连御舜没等他说完便低沉命令了句,"马上备好上等的佳酿和美食,本王要与左谷蠡王痛快畅饮。"
"是是是,奴才这就是准备。"辛扎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赔笑打岔过去,又吩咐下人们赶紧去准备。
坞佳一直缠着赫连御舜不肯离开,后来gān脆挎着他的胳膊十分粘人。
伊稚斜不着痕迹打量了赫连御舜一番,轻轻一笑,"楚公子又是何人呢?"
赫连御舜还没等回答,坞佳在一旁多嘴道:"不就是个战犯喽,平日里装模作样,哼。"
"坞佳,回你房里!"赫连御舜脸色微微一沉。
"皇叔——"坞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不知他因何故突然冷下了声音。
他的目光透着一丝警告意味,吓得她没敢再说什么,一溜烟跑开了。
"左谷蠡王,请吧。"赫连御舜脸上神qíng变化很快,再看向伊稚斜時早已是淡若清风。
伊稚斜轻轻一笑,却将他的神qíng变化了然于心,跟着赫连御舜便进了府。
章节目录卷四140chūn有百花在禁楼(1)
盛宴设在huáng昏之后,虽说伊稚斜与赫连御舜的jiāoqíng一向甚好,但一年到头出现在这座府邸的次数屈指可数,原因其实很简单,伊稚斜是个出了名的爱酒之人,他府中所珍藏的佳酿往往是在皇城里都喝不到的极品,再加上他府中都是出了名的美作师傅,经过这些师傅手中出来的美食令人忍不住就食指大动,由此,府中有佳酿和美食,谁还总往外跑?
而左贤王府中则不同,他血液里虽也流淌着匈奴人生喝酒吃ròu的习惯,但府中的佳酿与伊稚斜府中相比就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因为赫连御舜没有伊稚斜每日都喝酒的习惯,对府中佳酿也没有太多要求,自然也引不得伊稚斜的前来。
今天他无缘无故来到府邸,他的目的赫连御舜倒也能猜出个八九分来。在他觐见汉帝之前,邻国時节曾给他进贡过良驹数匹、奇珍异宝各数种,其中便有"醉人面"。醉人面是邻国特产,又因为数量极少、酿制的物种比较稀少而视为珍奇之物,对于爱喝酒人来说,这醉人面便是千金难得,万金难求,匈奴国无法生产这种佳酿,由此伊稚斜才闻风来他的府邸蹭酒喝。
当然,醉人面只是伊稚斜其中目的之一,另一目的恐怕就是楚凌裳了。朝廷上下谁人不知左贤王为了战犯顶撞单于而被关进大牢?这个伊稚斜生喜欢探究,他怎么可能对楚凌裳不好奇
由此,在盛宴没开始之前,赫连御舜将他安置书房,中途几次伊稚斜以游览府邸花园为由,借故要离开,全都被赫连御舜笑着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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