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既然提到了先祖师爷鬼谷子,那我就不妨从鬼谷先生说起。先祖师爷鬼谷子先后曾教授先祖师孙膑、庞涓、苏秦和张仪,其中孙膑与庞涓对兵法最为感兴趣。庞涓一心想要下山做官,正巧当時魏国前来邀请纳贤,先祖师爷鬼谷子见劝说不动,便命庞涓出外摘朵花回来。庞涓摘好小花拿回来后,先祖师爷便告诫庞涓可去魏国享十二年富贵,同時又送于庞涓八个字——遇羊而荣,遇马而卒。只可惜庞涓没有将他老人家的话放在心上,最后应劫于马陵道被万剑穿身而死。”说到这,楚凌裳看向军臣单于,“这便是通晓宿命的本事。”
“遇羊而荣,遇马而卒?原来鬼谷老先生早就算出庞涓一生的命运,只可惜,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句话是和解,鬼谷老先生为何那么肯定庞涓与魏国有缘?还请楚姑娘赐教。”军臣单于显然感了兴趣,许是君王之人最为感兴趣的便是通晓宿命,留一个通晓宿命的人在身边,就意味着万无一失。
楚凌裳自然看穿他心中所想,只是淡淡笑了笑,轻声回答:“庞涓下山之前采到的那朵花名为‘马兜铃’,常年开于云梦山上,也就是鬼谷山,这花一开就是十二朵,可预示人生富贵十二年,这花是庞涓采于鬼谷,见日而萎,就是看到日光就枯萎了,鬼旁加一个委字正好是一个“魏”,也预示着与魏国的不浅缘分。而所谓‘遇羊而荣遇马而卒’也的确应验,庞涓下山之后正遇魏王进蒸羊,他便前去觐见,魏王欣赏他的谋略便加以重用,于此同時又听说先祖师孙膑才能出众便想举荐,庞涓没办法只好照搬。先祖师爷知晓庞涓格,生善妒,其实早就警告过他要他以后不要欺骗别人,否则日后必然应劫而死,只可惜他没有听劝,陷害了先祖师孙膑,最后先祖师逃到齐国,将庞涓设计杀死在马陵道,这便是‘遇羊而荣遇马而卒’的由来。”
“妙啊,真是妙!”军臣单于连连拍手,又连忙命人斟上美酒佳肴,亲自举杯,“楚姑娘既然是——”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赫连御舜,又笑着改口道:“既然楚姑娘来了我们匈奴国,便是座上宾,未来匈奴国的命运还望楚姑娘能够指点一二。”
楚凌裳微微一愣,他是要给她敬酒吗?她没想到他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不过她有些迟疑地端起了酒杯,心中有点没底,这是烈酒,她一向没有酒量。
“楚姑娘,怎么,难道单于主动敬的酒都不喝?”于单有些不满地嚷了一句。
楚凌裳看了一眼杯中酒,看来今天这杯酒不喝也得喝了,刚要咬着牙一饮而尽,身边男人却不着痕迹地拿过她手中的酒杯,用匈奴语对着军臣单于说了一句,而后一仰头,全光。
军臣单于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也一口喝下,席上所有人都在哈哈大笑起来,楚凌裳觉得奇怪,连于单都在笑,那笑,却是充满讥讽之意。
章节目录卷四164天下君王都一样(2)
虽然听不懂赫连御舜讲了什么,但她多少感觉的到大家脸上的暧昧之态,烈酒被他喝下,令她免了尴尬,心中多少泛起感激,她原本以为这男人会看着她出丑,没想到
坐在一侧的伊稚斜,原本担忧的目光也渐渐转为平和,唇畔若有若无泛起微笑。
军臣单于放下酒杯,这次是直截了当问向楚凌裳——
“楚姑娘可否看出我匈奴国的未来命运”
一声轻叹止于唇边,天下君王都一样,这句话曾经景帝问过她,如今,单于也是一样。不知为何,她敢去推算大汉的命运,却始终不敢正视匈奴的未来命运
原因是什么
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心微微一悸,原来,她何止不敢推算匈奴命运,连他的命运她都不敢推算
赫连御舜见她抬头盯着自己看,转头冲着她轻柔笑了笑,却十分大胆地伸手揽过她的,薄唇轻轻贴合在她的耳畔,嗓音磁狄沉,“无需为难,不想说便罢。”说完,竟当着众人的面轻吻她的额头,动作之间亲昵温qíng
大殿之上哗然。
而她的心蓦地狂跳,是他会错了意,其实她根本就不怕回答什么,她的命早就被师父给改了,再死一次也算是应了劫,也不必每天为改命之后的生活提心吊胆
“楚姑娘,我知道通宵命运之人最忌道破天机,如果姑娘真的为难,我便不再勉qiáng。”军臣单于轻声说道
他是以进为退,却十分有效果地为对方留下好印象
相比汉宫的咄咄bī人,这里倒是懂得如何尊重人。
楚凌裳轻勾唇畔,“国运如何往往掌控于首领之人,单于,恕民女直言,为国者需有仁爱之心,如滥杀无辜,那国运也将会走向衰败,得民心者的天下,单于只要谨慎爱民自然不愁国运如何。”
“楚姑娘说的极是,只可惜当今天下仍处于四分五裂之中,天下人都说南有大汉,北有qiáng奴,一山又如何容得二虎”
“单于有统一江山之心,民女自当清楚,但所谓国运也要顺应天命,江山是统一还是分裂必然是要顺应時势,如果時机未到,就算qiáng行行之也是枉然。”楚凌裳轻声回答。
伊稚斜闻言后深感赞同,轻声开口,“楚姑娘是否已经说出匈奴未来的qíng势你的意思是——匈奴与大汉始终是相持以待”
军臣单于显然不满意这种说辞,脸色沉了沉。
“時机未到時,一山自然可以容二虎,原因是其中一只老虎虽然qiáng壮但只会硬攻,另一只老虎虽然实力不佳但懂得隐藏自己,一旦这种会隐藏自己的老虎突然qiáng壮了起来,那自然也到了一山只能留一虎的時候了。”
“啪!”地一声,于单拍案而起,怒视着楚凌裳喝道:“好个大胆的女人,你的意思是我们匈奴国就是那只只会qiáng攻的老虎了你竟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楚凌裳发现这个于单处处针对她,蹙蹙眉头,心生反感,刚要开口,却听赫连御舜慵懒地说了句,“你这个样子,难道不像吗”
话音刚落,席下有人忍不住轻笑,于单气的脸色一变,再看轻笑之人是伊稚斜,攥了攥拳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伊稚斜依旧笑着,丝毫无视他眼中的怒气。
军臣单于轻叹一声,示意于单先坐下来,看向楚凌裳,“楚姑娘的意思是,大汉将有qiáng悍的一天”
楚凌裳知道让一个君王面对这种问题实在为难,他原本就是个雄心壮志的男人,一向想要统一天下,怎么允许自己失败呢
“汉高祖刘邦在未统一江山之前,与西楚霸王项羽一争天下,相约先入关中者得天下。项羽虽为英雄之辈,却无英雄之心,入关而屠城,但汉高祖刘邦不同,入关之時安抚百姓,以亲和策略取胜,致使后代皇帝均已勤政爱民为先,试问,如此一来,怎会不得人心呢之前吴王叛乱,之所以兵败的原因便是不得人心,单于征战多年,虽不断扩疆土,但身上杀气太重,难道就不怕再步项羽之后尘”
军臣单于脸部抽动一下,拳头攥了攥,不难看出正在隐忍。
赫连御舜闻言后轻轻笑着,没有说话,为自己斟杯酒,轻啜一口。
席下伊稚斜开口了,“单于,正所谓人定胜天,只要单于万寿无疆必有统一江山的時候,楚姑娘除了通晓宿命,还jīng通岐huáng之术,倒不如让她保你福寿延年,这才是匈奴国的福气。”他轻描淡写间转移了话题,不想看着气氛太过凝重。
军臣单于自然也明白这是伊稚斜给了个台阶下,清了清嗓子轻轻一笑,点头道:“左谷蠡王的话极有道理,我最近身体的确有些不适,听闻楚姑娘妙手回chūn诊治了汉景帝,不知可否赏脸为我看个一二”
“单于言重了,医者父母心,病患不分身份贵高低,看单于的脸色,应该是气结于心,诊治起来并不难,但如若弃之不理便会加重。”楚凌裳轻柔说道。
“好,近日我便命人请楚姑娘入宫。”军臣单于大声说道。
楚凌裳不动声色点头。
身边的赫连御舜的眼眸则眯了眯,却没说什么。
宴席之上的气氛尚算很好,就在众人推杯换盏之時,管家辛扎慌忙忙地跑了进来,也顾不上诸位宾客在场,指着殿外颤抖地说道:“不、不好了,两位郡主打起来了。”
赫连御舜眉头一蹙,伊稚斜则笑着看向赫连御舜。
楚凌裳听得奇怪,不知辛扎怎么了,还没等分析众人的神qíng,便看到两个女子扭打着一同进了大殿,看样子彼此都不相让,大有一副只能活一个的架势!
大殿掀起嘈杂和混乱,定睛看去,其中一个是坞佳,另一个——她不认识。
军臣单于倒是看得更加好奇,看清楚来人后脸上泛起无奈。
突然赫连御舜起身,冰冷冷地朝着殿下喝了一嗓子,两个扭打的女子全都听话地住了手,坞佳的小脸被打青了,嘴角还流着血,另一个女子更惨些,头发被坞佳扯得乱七八糟,颈部还没坞佳挠破了大片,也流了血
章节目录卷四165指婚请求(1)
宴席的气氛转瞬改变,两个扭打的女人将所有宾客的眸光全都吸引,殿上之人倒是各有各的表qíng。
军臣单于除了无奈,竟然还有一点惧怕;
伊稚斜一手拿着酒樽,一手擎着下巴,倒像是个局外人看着大殿上发生的一切
于单的表qíng很明显,典型的幸灾乐祸,時不時还扫眼看看赫连御舜
而右谷蠡王伊柯则面无表qíng,似乎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赫连御舜站在大殿之上,英眉明显紧蹙,刚刚的一声厉喝显然起了作用,看着殿下两个异常láng狈的女子,眼神显得更为黑暗,如同天边化不开的黑雾,缭绕着,直到将人彻底吞噬
突然闯进来的两个女子引起了楚凌裳的关注,坞佳她无需再去关注,这个野丫头显然是经过了一番jīng心打扮,只可惜被抓的妆容大乱,像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娃娃,青着眼肿着脸,眼底还泛着如同一头小豹子的bào戾和不屈服
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女子身上,她看上去显然比坞佳的年龄稍微大一些,应该是在十八九岁左右,留有深棕色长而绵密的发丝,轻束一缕于肩前,其余梳成jīng致的麻花辫盘于脑后又饶于额前,头饰与中原女子的不同,多以玉和流金为主,点缀几株珍珠制成的钗夹倒也独具外族风qíng,她有着色的,细致而光滑,眸底的颜色是与头发相一致的深棕色,一身华贵锦珞制成的异域裙装恰到好吃彰显出她高大的身材,虽然脸上挂了彩,也虽然看上去有点láng狈,但即使这个样子也难掩那份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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