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逸轩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说,眼底的了然却也多了一分不满,连带着声音里也有几凉薄,“皇上这些日子还是多多注意安全不要外出,像是今日之事,以后便不可再发生。”
“担心?”龙衍再一次捉住墨逸轩后退的手,目光灼灼,疑问的话让他说出肯定的味道,“你担心我。”
“你是皇上。”墨逸轩推开龙衍的手,声音里有隐隐的无奈。
“如果我有危险,小轩可会保护我?”龙衍懒散的笑容底下,有着不容忽视的认真。
“你会有一天危险到需要我保护么?”墨逸轩优雅的笑容底下,有着类似不敬的挑衅。
“小轩果然是小轩,任何时候都是这般的毫无破绽,唉今天我认输了。那么既然在这里做不了任何有意义的事,不如我们出去逛逛——”他一把拉起墨逸轩的手就往外走,“你就是太认真了,适当放松放松会很舒服哟——”
其实是他自己也觉得不可和小轩在这里独处了,因为某些不听话的部位,箭在弦上了却不能用,实在是很难受啊……
墨逸轩不满被拽着的动作,眉心一皱,手往回收。
龙衍当然也是不肯放的,却也不敢硬拽着,因为舍不得墨逸轩疼。
于是墨逸轩这么一拉,他脚下一退,就被带到他身边。
突然间对方放大的脸出现在面前,墨逸轩唇角的笑滞了滞,大概一时间有些愣住,不知道怎么反应。
龙衍倒是笑的像偷了腥的猫,暧昧的冲着墨逸轩眨了眨眼,毫不客气的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哇我亲到小轩啦哈哈——”某流氓皇帝笑的嘴巴咧到耳根。
“皇上请自重。”某怒极到笑容扭曲的丞相额角青筋直跳。
“走我们去吃好吃的。”龙衍像没看到似的,拉着墨逸轩的手就往外走,笑的像个孩子,灿烂至极。
墨逸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单纯的查案行为,龙衍来了就这么不一样。
很多很多次,他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在各种各样的时机下出现在他的身边,并要求他做各种各样奇怪的事。
就比如现在,寒凉的秋夜,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一个皇上一个丞相,在路边摊吃东西……
这个……很不正常吧……
不说安全方面问题有多大,这种路边的东西,会比得过皇宫御膳?如果真的饿了,明明皇宫很近……
“小轩,你看这两种都很不错,要哪个?”龙衍叫住一个卖糖葫芦的,夜色下晶亮的红山楂像极了琉璃。
“下面这个。”墨逸轩下意识指了指下面一排咧了嘴中间夹着花生的糖葫芦,才想起来不满,马上收回手,“为什么我要跟你像个孩子似的在这里吃这种东西!”
‘嘶——’有马蹄声疾驰而来,转瞬即至。
墨逸轩甚至还没有看清楚龙衍的表qíng,一匹黑色的马已奔至身旁。他下意识的拉了一把卖糖葫芦的老伯和身边一个正看糖葫芦的少年。
老伯没事,少年却……
许是一瞬间来不及反应,墨逸轩用的力气稍稍大了些,少年被他一扯,到路边时没有站住,直接扑进了他的怀。
星光熠熠,月色朦胧,墨逸轩的眸,似揽尽了天地光华,灼灼有光。
少年抬头的瞬间就愣住了……
龙衍非常大力的扯开少年,一脸不慡的说,“小轩!我也很危险来的,为什么拉他拉他偏不拉我!”他指了指老伯,又指了指少年。
他狠狠瞪着那少年,小轩是他一个人的!别的任何人都不可以随便碰他的衣角!
哪知少年看都没看他一眼,大大的清澈的眸盛满了仰慕和欢喜,拉住墨逸轩的手,“谢谢你救了我!我叫秦烨,一定会报答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喂喂随便问别人名姓很失礼的。”龙衍皱眉。
“问恩公就失礼了。”少年身姿修长,如挺拔的青竹。他绽开的笑脸,如夏花般灿烂。
“墨逸轩。”墨逸轩微笑,“举手之劳而已,小公子不必介怀。”
“小轩——”龙衍的眉高高挑起,就差脸上直接写四个大字:我不高兴。
“如果没旁的事,小公子请。”墨逸轩微笑告别,姿态翩然举止优雅。
不管墨逸轩是因为听了他的话如此做,还是他真的不想跟别人有过多牵扯,总之这个结果,皇上很满意。
他拉起墨逸轩的手,示威似的朝少年挑了挑眉,回过头继续问,“小轩喜欢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墨逸轩你记住了,我叫秦烨!”秦烨看着两个人渐渐走远的背影,眸光纯黑,深沉,又锋利。
“喜欢下面的?果然啊……小轩早就在心底里认同我了吧,下面啊……没关系我一定会好好满足你,让你知道其实下面更舒服哦……”
“你的脑子里什么时候可以装些正常的东西?”墨逸轩甩开龙衍的手,顾自微笑前行。
很久以前,六七岁的时候,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不正经。
不过那时只是懒漫,成天调皮而已,什么时候起,他的目光,开始带了别的深意?他说的话做的事,开始越来越……
那时的龙衍,感觉像个大人,对什么都不在乎,觉得怎么样都好,虽然也笑也闹也调皮,身上总是很有股子淡定气质。
可现在的龙衍,有时像个小孩,觉得什么都有趣,什么都好玩,说话做事一点也不记着自己是个皇上,不正经的程度日愈增加。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不一样了呢?
墨逸轩按了按眉心,他想不起来。
这些年跟龙衍相处,每日每日到现在,点点滴滴,感觉一切都没有变,又感觉什么都变了。
他的哥哥曾问过他,为什么和皇上疏远了。
他只说了句,因为他是圣上。
其实,人这一生,能得一二无话不谈的知己何其有辛,他又何尝愿意二人疏远?
只是呵……丞相和皇上,终不会是纯粹的朋友和知己呢。
他为了父亲的一句,‘当了丞相,整个国家都是你的战场,你可以随心所yù的享受挑战的快-感’,做了丞相。他知道有些东西变了,或许一生都会变的不一样,但他,并不后悔。
可刚刚花楼的那个瞬间,龙衍靠在他的肩上说累,他恍惚了。
龙衍是霸道的,张扬的,慵懒的,但他亦是骄傲的,隐忍的,寂寞的。
所有qíng绪,他不愿表达于人前的所有qíng绪,在那一刻,他看的无比清晰。
龙衍……
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天下?
夜风微凉,年轻的丞相大人唇角挂着永远的笑。
皇上再一次把丞相诓进宫,待人睡下回寝宫换了套衣服出来时,看到他年近不惑却没丝毫老态潇洒俊雅的皇叔,正摆了小桌子等他喝酒。
“正好,你现在没事吧。”
“如果赏月品酒不算事的话。”
“那好,跟朕出去一趟。”
“去哪?”
皇上停住脚步慢慢回头,笑的眉眼弯弯,“jì院。”
“噗——”
作者终于想起上朝了==
皇城向来繁华,夜也总不是很长。
当皇上终于笑的一脸满意把丞相的扇子抱在怀里睡觉后,当皇叔终于确定自家皇侄没有真的脑袋不清楚到?***后,已是第二日了。
卯时初刻,尽职尽责的大太监总管李洪福已经在皇帝寝房外低声呼唤,“皇上,该上朝了。”
如此呼唤三声,李洪福听到里面传来的懒懒询问声,“卯时了?”
“是,皇上。”李洪福一挥手,托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
因为越来越冷的天气,今天李洪福做了更贴心的准备。朝冠,朝袍,端罩,朝带,朝珠,朝靴,全部都用暖炉熏过,除了优雅华贵的香气外,还有暖暖适宜的温度。
龙衍漱了口擦了脸,任太监宫女们帮着穿衣服。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朝服上那份不同寻常的暖意。
“老福啊,一会儿去内务府领赏。”他懒洋洋开腔,晨起时的嗓声略显沙哑。
“谢皇上赏。”李洪福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脸上笑成一朵花。
“丞相起了么?”龙衍捧着茶杯,声音沙哑到近乎于温柔。
“回皇上,丞相大人寅时就起来了,现在应该在班房和诸位大人一起候朝。”李洪福跪在地上,很自然的接过太监拿来的朝靴,细细替龙衍穿上,“皇上放心,奴才知道丞相一向早起,遂在寅时前就准备好了衣物,暖阁昨夜也放了一个炭盆,帮着祛祛寒气。”
准备好了的意思,自然就是,丞相也享受了到今日这份特别的暖意。
龙衍细长的眼睛眯过来,很是满意的微点了头,“阿福啊,朕还真是离不了你啊。”
“伺候好主子是奴才们的福分。”李洪福躬身,恭恭敬敬。
一切准备妥当,龙衍jīng神奕奕的往外走。
一路听到三道鼓响,鞭鸣,待乐起时,他已至御门。
高高的金鸾殿,赤金的龙椅和赤红的阶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神圣威武。
甫一入座,众臣便跟着鸿胪寺官的唱奏,跪拜行礼,山呼万岁。
龙衍摆摆手,“众卿平身罢。”
当皇上哪点好,就是能站在最高的地方往下看,那种天下所有都在我手的自豪感,那份怎么折腾都随我意愿的随心所yù,真的很慡。
可单为了这一个慡字,付出的东西,也是不少啊。
他一边听着鸿胪寺官高唱‘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一边眯着眼睛不着痕迹的看着高高台阶下的丞相。
他和他,好像从来都不能并肩站在一起。
可有时候,不站在身边并不代表不好。因为在这个角度,所有的一切,都看的更清楚。
英伟尊贵气势天成的皇帝陛下就这么看着,觉得满目中老年的朝臣里,他年轻的丞相,可真是最赏心悦目的风景。
你看他深青色官服,身材颀长腰线纤细,脊背挺直颈线优美,即便是冬服,也不能掩去他优雅又漂亮的线条。
尤其现在正值日升东方,淡金的光线悄悄漫进大殿,爬上他的脸。他像是蒙了层纱,朦朦胧胧的,蕴着独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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