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要的。”他忙说道,急忙向乡邻跑去。
二楼上,程娇娘从窗户上收回视线。
“还行。”她说道。
身后徐茂修等人都松口气,如释重负。
“所要用的银器具已经备齐了,另酒是从京中三家正店选的chūn酿、玉京和碧溪三种。”
在包厢里坐下,其他兄弟各自去忙,范江林和徐茂修留下来细说详qíng。
“花费甚多。”范江林忍不住补充一句。
“花的多,才能挣的多。”程娇娘说道,“自来真金都要白银换,没得取巧。”
“是,妹妹说的是。”范江林笑道,“大厅里所用的也都定好了,从城西官酒那里定的酒水,连酒糟都要了。”
“这些我也不懂,我让你们,请的掌柜可找的到?”程娇娘说道。
徐茂修点点头。
“除了李大勺,当初醉凤楼还有一个老掌柜被赶走了,也是经年的老手。”他说道,“我已经和李大勺亲自去了一趟,说服他同意来了,因为家远,想出了正月才过来,想着也就这几天到了。”
程娇娘点点头。
“等人请来,就由他做主。”她说道,“待人以诚,隔行如隔山,我们做我们能做的,经营由他。”
徐茂修笑了。
“妹妹放心,我们定然把店给妹妹看好了,绝不会乱cha手。”他说道。
“不是我的店,是,我们。”程娇娘说道,“我出钱,哥哥们出力,还要出面应对。”
这家店红利一分为三,范江林觉得拿不得,但徐茂修却说服他们收下了。
“妹妹不是那等贪利的人。”他说道。
“可是花这么多钱,盘下这个店,难道不是为了挣钱?”徐棒槌不解问道,“为了什么?难道为了那个厨子,还有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韩郎君?”
徐茂修看着已经坐车远去的程娇娘没说话。
谁知道呢,不过,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而且,她想做什么似乎也就能做什么,人生如此便已经足矣,还用再问所为什么吗?
程娇娘的马车离开时,李大勺坐着车刚进了城门。
葵园居不是什么大店,很少进城来的李大勺更是不熟悉,幸好他人机灵问过那婢女怎么走,一路问着找了过去。
出了正月,来往的行脚人也多了起来,客栈里也不似过年时那般冷清。
看到李大勺进来,韩元朝都没认出来,待李大勺罗罗嗦嗦的说了才想起来。
“此等小事何足挂齿。”他摇头笑道。
面对读书人,又是恩人,李大勺很是激动,本来就嘴拙的他更不会说话了,反复的道谢之后,便红着脸将文书推过来。
“这是什么?”韩元朝很惊讶。
李大勺结结巴巴的将事qíng说了,韩元朝以及两个同伴听的糊里糊涂。
“你是说人家半年不给你工钱,用这个gān股相抵?”一个同伴说道,“你不会被骗了吧?”
“不会不会。”李大勺忙摆手,“徐东家不是那种人,而且还请了掌柜的,也是我的熟人,店里也布置好了,虽然暂没工钱,但吃得喝的我每日都能拿回去,一家老小都有吃的饿不死,再说,人家骗我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韩元朝三人对视一眼,笑了。
是啊,听起来不像骗,倒像是做善事呢。
“如此就好,这个你拿走,我不能要。”韩元朝说道,将文书退回去。
李大勺百般不肯收,也不知道怎么说,最后gān脆叩头。
“恩人,如果不是恩人,我就死了,哪里还能养老小。”他哽咽说道。
“看他如此惶恐,你若不收,反而是罪过了。”一个同伴最终劝道。
韩元朝只得收下,李大勺达成心愿,如同卸下重担,千恩万谢高高兴兴的走了。
“这怎么说的,举手之劳,换来一个红利?”韩元朝笑道,“进京一趟,竟然捞个食肆?如此欢喜。”
同伴哈哈笑着伸手拿过那文书,看了眼
太平居。
名字不起眼,位置也不起眼,那地方他们也去过,如果不是过路神仙以及长久人气积累,充其也就是个行脚店,说不定开的一年半载的就撑不下去了。
何况这还是个只有一分的红利。
一分红利,能有多少?
“我宁愿拿万千家财,换听江州先生一席讲学啊。”他感叹道,将文书拍给韩元朝,一脸哀怨。
提到这个事,韩元朝也没了笑意,带着些许遗憾。
“没有机缘,那我们自己闭门苦读吧。”他说道,撩衣坐下来,看着书开始研读。
那张文书随手被他放入书中,翻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求教
二月初,京中依旧寒冷,一场雪飘飘扬扬的洒下。
周家的下人忙着扫去路上的雪。
周夫人的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咳嗽,拉开门便有浓浓的药味扑面。
“夫人。”仆妇跪坐施礼,递上一张名帖,“陈相公家二女来见程娘子。”
席榻上正由丫头喂药的周夫人伸手按住胸口。
“找她的,都别跟我说!”她哑声说道。
仆妇忙应声是,急忙退出去。
“如今也出了正月了,陈老太爷病也好了,还留她在这里做什么?要么就送她回去。”周夫人说道,看向周老爷。
“问了,她不走。”周老爷懒懒说道。
“这是咱们家,赶她走。”周夫人气道。
“赶?”周老爷说道,看着自己夫人,“你信不信,咱们前脚说赶她走,后脚她就敢出去说病好了,能起死回生了?”
周夫人咬牙。
周老爷哼声笑了笑,捻着短须。
“小儿心思,算计的明白。”他说道。
“我看,她的光咱们是沾不上了,也不沾了,自来了后,一点好事也没有,倒是凭添了笑话。”周夫人气道,“爷爷留下的老陕周,叫了这么多年,她来了倒好,一两个月,就给咱们改成老傻周了。”
周老爷的眉毛跳了跳,手一抖,揪下一根胡须。
老傻周…
“她能起死回生,那是真的。如今只是说病了,又不是说不能治了,既然是病,那就有好的时候。痴傻还能好呢,更何况还是说不上来的病,这个她心里清楚,我们清楚,外边的人心里也清楚。”他说道。
周夫人听了慢慢的点头。
那女子当时说的的确是病了不能治,而不是以后就不治了。
“她不就是赌气吗?赌气咱们没早些管她,那就任她赌气,还能没消气的时候?统共两个亲家,程家她是指望不上了,如今有了这等本事。不就是想拿乔好让咱们对她好一些嘛。”周老爷说道。一面捶了捶腿。“再说,外边爱说什么说什么,横竖不过是名声事。也不是什么作jian犯科的坏名声,不碍什么大事。”
听到这里,周夫人只觉得心里一跳,一阵咳嗽就压不住翻上来。
“别说这个,别说这个。”她忙说道。
周老爷不解的看过来。
“哪个?”他问道。
周夫人抚着胸口,一旁丫头喂了口水,才压下去。
“别说,不碍什么事,你一说这个我这心里就跳的厉害。”她喘气说道,“回回都说没事。没事,结果呢,回回都闹的我们不得安生。”
周老爷哈哈笑了。
“回回不都是因为这点事,你瞧得起我了,我瞧不起你了,我求你,你不求我,算什么事。”他起身抄了抄衣裳,笑道。
周夫人忙也起身相送。
“一个女子家家的,还能有什么事,你闲着没事,也别去她跟前,吃得喝的用的都不亏待,她爱做什么就任她去,她得自在安心,你也免得气受,好好的吃药养着自己才是要紧。”周老爷接着说道。
看着周老爷走出去,周夫人倚在凭几上,丫头们忙捶腿敲背。
“去江州的人还没回来呢?”周夫人想到什么,又问道。
“估计正往回走了。”仆妇答道。
周夫人吐了口气。
“这个十五,去普修寺多上二十斤香油。”她说道,“驱驱邪气。”
“程娘子遇的不是真人吗?要不咱们去崇道观?”仆妇问道。
周夫人顿时气急,将面前凭几上的手炉砸过去。
“谁要给她烧!还真供上她了!”
屋子里一片请罪声。
屋子里陈丹娘端起茶碗喝完最后一口茶,旁边陈十八娘的茶碗还没动。
“十八娘,程娘子一会儿就醒了。”她往姐姐这边坐了坐,眨着眼低声说道。
陈十八娘冲她笑了笑。
如果是别的人家,来拜访哪怕正睡着的主人也会立刻起来,但这程娇娘并没有,主人如此,如果是别的时候,访客必然要觉得受了怠慢,或者是故意,此时便要起身离开,甚至再不来往。
但,这个女子,也许真的是单纯的在睡觉,就如同孩童一般,饿了便要吃,困了便要睡。
“是,我知道。”她也低声说道。
内里有脚步声响,陈丹娘对姐姐做了个醒了的口型,陈十八娘笑了笑,二人收回视线忙坐正。
衣衫索索,婢女掀开幕帐,穿着一件广袖直裾袍,乌发垂散,不施粉黛的程娇娘走过来。
待坐下后,各自施礼。
“贸然来访,还望娘子见谅。”陈十八娘先说道。
“无妨。”程娇娘说道,接过婢女递来的水。
“程姐姐,你好些了吧?”陈丹娘问道。
程娇娘点头应声是。
陈十八娘不由看着她就想到家里姊妹们的争论,想到爷爷的话,其实这女子是故意借此事来避而不治的,如此神技,如此金钱贵重,她为什么说不治就不治了?
程娇娘视线转向她,陈十八娘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
室内有些尴尬,幸好陈丹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程姐姐,是十八娘请我带她来见你的。”丹娘说道,带着几分小孩子被看重的得意。
陈十八娘的脸忍不住红了。
“是吗?”程娇娘看向她,“你找我,有什么事?”
陈十八娘有些微微发慌,这一大一小,说的都太直白了,这,这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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