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摇摇头,带着几分迷惑。
“这时候玩这个把戏,可不是明智的。”他说道。
“那他真想去?”先一个大臣惊讶说道。
这怎么可能?
但三日后,皇帝宣布的结果印证了这件事的可能xing,晋安郡王作为招抚使前去茂平路。
“谢天谢地,这瘟星终于要走了。”
后宫里得到消息的贵妃娘娘喜笑颜开。
“果然殿侍安排的得当,他前脚走,他就后脚被赶出去了。”
一面又看着宫女。
“殿侍的安排是殿侍的,本宫该谢还是要谢的,你去和他们说。”
宫女迟疑一下。
“娘娘,那两位大人说,这件事,倒也不是他们做的。”她说道。
贵妃愣了下。
“什么意思?”她问道。
“奴婢也听不太懂,反正那两位大人说,他们本意是要借着上次郡王在陛下面前应对的要先赈灾之类的话做文章,结果他们都还没来记得说呢,郡王自己说要出去当招抚使了。”宫女说道。
自己要去的?
贵妃皱眉。
他又想gān什么?难不成想捞功名想疯了?
那可是离京!那可是去平叛!要是有个意外,就算得了名和功,也是毫无意义了。
“殿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真的是你自己的意思吗?”
庆王府,被借着给庆王看病而来的李太医神qíng沉沉的问道。
“是啊,当然是我好容易才说服陛下的。”
晋安郡王含笑说道。
“我跟陛下说,我错了,我以为要先赈灾,无灾qíng民就会安心,结果没想到,有些不安分的心被挑起来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安抚了,所以尽管钱粮花费的越来越多,而乱民也越来越多,我错了,所以想要亲自去看一看。”
李太医哼了声。
“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晋安郡王说完看着他笑道,“陛下当时就同意了。”
“殿下妙语生花言语似蜜,谁听了能扛得住。”李太医说道。
晋安郡王哈哈笑了,端起碗。
“但是,殿下。”李太医看着他,沉着脸,“你难道忘了四年前山路夜中遇láng的事了吗?”
“四年前?”
手中端着茶碗,有些懒散而坐的晋安郡王顿时坐正了身子。
看着他终于摆正了神qíng,李太医也郑重的点点头。
“原来…”晋安郡王微微一笑,“我认识她已经快要四年多了。”
李太医一怔,旋即带着几分怒意竖眉。
“殿下!”他不悦的拔高声音,“我在和你说正经事!”
☆、第六十章言别
现在说的是离京之后可能遇到的危险。
四年前皇子们年幼时他出宫还差点丧命,那么此时一个皇子独大,一个皇子病残,一个尚未出世,皇帝病急才缓,如此动dàng不稳的时候出京,还要一走那么远,还要面对灾民和叛贼,出点事可不会让人意外。
晋安郡王笑了。
“我也是说正经事呢。”他说道,换个姿势盘腿坐,“认识她已经四年了,如果没有她,我也死了有四年了。”
李太医呸了声。
“殿下吉人天相,怎么会死,就是没有她还有别人呢。”他说道。
“没有别人,就是她。”晋安郡王说道,带着不容置疑。
李太医皱眉。
“既然舍不得这小娘子,那gān吗还离京去?”他gān脆说道。
“我哪有舍不得,李太医,你这么大年纪想法真是古怪。”晋安郡王皱眉说道。
李太医翻个白眼。
古怪的人往往只会觉得别人古怪。
三句话里离不开这小娘子,傻子都看得出你的心思,你还自己瞒着自己做什么!
李太医哼了声。
想到这里,又忙甩甩头,现如今可不是想这个小娘子的时候。
“殿下,陛下这一次犯病,倒可以用来借机你和庆王回宫里。”他沉吟一刻说道。
晋安郡王摆摆手打断他。
“回到宫里也没用。”他说道,一面看着门外,微微一笑,“宫里,再也不是我的安全依仗。”
“殿下,陛下没有事,就算日后…还有太后在。”李太医说道。
“那又如何?太后在,还久过贵妃吗?久过平王吗?”晋安郡王笑道,又看着李太医。“要不,李大人你想个法子?”
李太医看他一眼。
“殿下,我是太医,只会治病救人。别的都不会。”他慢慢说道。
晋安郡王哈哈笑了。
“是,我知道,要不然当初你也不会救我了。”他说道,“怎么那么多人都救不了我呢?”
李太医忙哎哎两声打断他。
“这是两回事。”他瞪眼说道,“你的病可不好治,除了我别人也治不好。”
晋安郡王再次大笑。
“是,我知道,我知道李大人心善又医术高。”他说道。
看着眼前大笑的年轻人,李太医心里有些滋味复杂。
不知不觉已经长这么大了。
父王…父王…救救我…
眼前似乎又浮现那个小小的佝偻在榻上的小孩子,那声喃喃缠绕让他怎么也狠不下心放手而去。
“也许现在你走的远远的。就没事了。”李太医忽的说道。
“也许。”晋安郡王笑道,端起面前的茶碗,“但是我不喜欢也许,这种由别人做主,我只能等待的事。”
“这总是有一半机会…”李太医急道。
“一半贵妃和平王不杀我的机会吗?”晋安郡王猛地拔高声音喝道。
他的面容也没了半点笑容。原本温暖如chūn的室内顿时寒风盘旋。
他是郡王…
虽然是在自己面前经历过几次生死的瘦弱的似乎小jī崽子的人,但到底是皇家血统的贵人。
李太医神qíng一僵。
“殿下,慎言。”他低头施礼说道。
“我不会期待等候盼望哀求他们给我这个机会的。”
少年人冰冷的声音从头顶砸落。
“我很害怕。”
忽的声音一转,气氛又变了。
害怕?
李太医有些愕然的抬头。
少年人视线看着门外,二月午后的日光在室内斑驳跳跃忽明忽暗。
“是的,我很害怕,那一晚当我站在宫门外。看着黑黝黝的宫城,我很害怕。”
李太医默然一刻。
“比出京将要面对的比夜láng群厉害百倍的风险还要害怕吗?”他低声问道。
“是。”晋安郡王点点头,“出京面对什么,我有预料,最关键的是,我能自己握住自己的刀剑。有刀来,挡刀,有箭来,挡箭,人来我迎。人杀我,我杀人,但是那一晚那一刻,面对宫城,我纵然有刀,也没有丝毫作用,除了等待,没有任何办法。”
李太医轻叹一口气。
“所以,我害怕了。”
晋安郡王展开手抖开长袖站起来。
“我害怕的不是危险,危险,我太熟悉了,原来我真正害怕的面对危险的无能为力。”
“所以我宁愿出宫去面对那些风险杀戮袭击,也不想安稳的在京城呆着坐着,等到那么一天,茫茫然的被带进宫城,看着御座上的平王。”
“我五岁茫茫然被带入宫城,茫茫然看着父王母亲离开,茫茫然的被他们喜欢,又茫茫然的被她们厌弃。”
“这一次,我不想茫茫然的等着看着,看似自己做主,看似自己能主导一些事,但那都是小事,到底是寄予在别人身上的事,一旦有了事,比如那一晚,我连走进宫城的资格都没有。”
说到这里,晋安郡王又笑了,看向李太医。
“就是她问我的觉得自己能做主了吗?看,跟四年前一样,又是她在提醒我,在救我,只是她,不是别人。”
李太医神qíng变幻一刻。
“殿下。”他抬起头说道,“那程娘子可能助你?”
“助我?她一直在助我,哦,不,她对很多人都有助。”晋安郡王笑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殿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李太医皱眉说道,“如果她能做些什么,比如一些她擅长的神神叨叨的什么,让贵妃和新皇忌讳不害你…”
晋安郡王再次哈哈笑了,收了笑看着李太医又摇头。
“李大人,我说过你心善。”他说道。
李太医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羞恼。
“我是心善,不是傻蠢。”他急道,“我可没想她去感化已经害了你两次,又被你抓住谋害亲弟把柄的人,我只是说用些什么事震慑住他们。让他们不得如此行事。”
晋安郡王微微一笑。
“世上最安全的最令人安心的也最能震慑的事,就是死。”他说道,“只有死。”
这一次他声音平缓,脸上也带着笑。但李太医还是觉得心底发寒。
“这是我的事。”
少年人的声音接着说道。
“我有什么需要她的帮忙的,我会去和她说,明明白白的和她说,至于这件事,涉及到我与别人的恩怨生死的,与她无关,她不需要知道,更不需要助我什么,就好像,李大人你一样。”
我?李太医抬头看他。
“我想要活着。所以请你给我治病,给我开药,仅此而已,仅限于我的事而已。”晋安郡王含笑说道,“这些事。与你们无关,这生死,与你们无关,否则,对你们不公平。”
李太医看着他一刻,轻轻的叹口气。
“殿下,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啊。”他低声说道。
“有的。”晋安郡王说道,“在自己的心里。”
李太医看他一刻,最终长叹一口气,俯身施礼。
“那今日,李修就先恭送殿下一路顺风旗开得胜。”他说道,停顿一下。“万事如意。”
去往茂平路的事说服了皇帝,其他人就很容易了,稍微麻烦点的就是对于庆王的安排。
“怎么能留在庆王府呢?”太后说道,一面抬手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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